许劭廷继续道:“同西塚壕介相比,加藤翼更加狂热、激进,崇尚绝对的暴力,他放出狠话:我才不会蠢到和支那人比武,更不会谈判,狮子想吃掉狼根本不用商量。半个月内,我必成功购得幸运酒吧所有权,否则就制造一起四海堂‘无法承受之重’的流血惨案!”
吴铮冷笑道:“小鬼子好大的口气!”
“不管他口气大小,还是说真说假,”许劭廷叹道:“至少我们已经没有把握打赢这一仗了。毅杰两年前带领手下和加藤翼有过一场鏖战,并没占到半点便宜,素知此人心狠手辣,便跑来请示该怎么办。我和振笙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放弃接招,把幸运酒吧关停了!”
吴铮一愣,说道:“那么大一家酒吧,说关就关……难免会损失很多收入。”
“没办法……”许劭廷叹道:“我们没有再冒险的本钱了。让酒吧闲置,顶多损失收入;可继续运转,没准就会遭到加藤翼的毒手。之后不久,振邦又亲自来见,披露了一个重大信息,说他接到可靠情报,加藤翼放出的口风是声东击西,表面上把枪口对准了幸运酒吧,实际在正在偷偷调集精锐,准备偷袭蛇之眼!”
吴铮吃了一惊:“小鬼子果然狡诈多端,耍了这么个阴招。”
“我再三让振邦确认消息的准确性,”许劭廷摇头道:“同时和振笙商量对策。跟幸运酒吧不同,蛇之眼深处帕萨迪纳腹地,相对来讲兵强马壮,振邦当即表态,说加藤翼自以为神机妙算,想来个出奇制胜,他就准备挣开口袋请君入瓮,让小鬼子们有去无回!”
吴铮听到这里,尽管对吕振邦一直不满,还是淡淡的赞许了一句:“这还像个有血性的中国人!”
许劭廷咬牙道:“尽管这可能是一场硬仗,但振邦表现的信心十足,我便知道不能再退缩了。难不成加藤翼每盯上四海堂一处营生,我们就要关停一处,避其锋芒?从另外一个角度讲,幸运酒吧虽然关停,但之前我们在那里打了一场大胜仗;如果再成功伏击青龙会的敌人,那就是第二场大捷,足以让草州团颜面扫地……”
吴铮听得心绪难平,突然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可曾打过了?”
“还没有。”许劭廷摇头道:“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暗中布置。为了不引起敌人的警觉,但又能偷偷的增补实力,振笙冒险让阿来抛头露面,启用了他的银行账号,我们一点一点把资金转过去,由他去黑市购买枪支防具,争取把蛇之眼的弟兄们全都武装到牙齿……”
吴铮恍然大悟:“原来弗兰克查到张晋来的银行账户有大笔资金流入,却是这个原因……”想了想又道:“那程耀东委托马龙·杰夫把他打拳赢来的钱汇过去……也是这个原因了?”
“说来惭愧。”许劭廷苦笑道:“因为要对抗草州团,我们持续的花销越来越大,你也知道,在美国的黑帮社团花钱方式首选就是现金交易,这样才不会留下任何可疑记录……结果我们的预算超出了计划,搞到最后手头已经没有了现金,万不得已之下才决定动用银行存款,阿来的身份比较清白,就由他全权运作了。”
吴铮无奈的摇摇头,心头颇为唏嘘。他原以为巨大的现金消耗要上升到国与国之间的军事竞备、对垒甚至战争才会出现;却没想到现代社会下的黑帮社团对抗,除了流血拼杀、斗智斗勇以外,也需要花钱如流水的比拼经济实力,俨然就是场军事大战的翻版。
许劭廷默默道:“耀东此前虽然和轶城是生死兄弟,却很少过问帮会里的事,一向独善其身。严格来讲,他并不是四海堂的一员。但自打轶城失踪后,他好像比我还着急,干脆重出江湖,四处打探消息。这期间也没少帮助我们解决麻烦,正是因为他的仗义出手,草州团太过忌惮,紧逼之下才有所收敛……”
吴铮淡淡一笑:“他这么厉害,若肯全力相帮,四海堂便没那么容易倒下。”
许劭廷苦笑道:“呵呵,这么想的可不止你一个,我何尝没打过耀东的主意?想让他把轶城扔下的摊子暂时接手起来……可是耀东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最后还是婉拒了我。不过他要我放心,说四海堂是轶城的家,危难之际他绝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尽全力帮助大家度过危机,今天和你这一场恶战,也是出了大力……”
这次换成吴铮苦笑,下意识的揉揉鼻子:“华人第一高手,名不虚传,我心服口服!”
许劭廷呵呵笑道:“但他被你打到脸肿牙飞……恐怕也是自艺成以来从未有过的败绩,这一战若被外界知晓,必然会在格斗搏击的圈子里引发轩然大波!”
吴铮严肃的摆摆手:“廷叔,这件事绝不能外传!我借助的是取巧之力;耀东大哥却是全靠自身恐怖强大的真才实学……即便这样我仍没占到半点便宜,反而差点被他擂成土行孙,还有什么脸面吹嘘炫耀的?”
“呵呵,知道谦虚当然是好事。”许劭廷投来温和的目光:“在公平的角度上来讲,你是占了些便宜;可实际上,耀东的格斗修为和恐怖的攻击力不但属于战神级别,也更接近于一部强大的机器,在全世界范围内能和他保持同一水准的人寥寥无几,你首次对战,就能取得这样的成就,已经算虽败犹荣了!”
吴铮并不如何欣慰,摇头道:“我和他打这一场,才明白了一山更有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的道理,古人说这句话是至理名言,不服气不行!”
许劭廷微微一笑,目光中神采飞扬,似乎隐蕴着极大的自信和期许,说道:“可说到底,耀东只是把人力发挥到了极致的凤毛麟角;而你拥有的却是裕璜龙无所不能的神力!两者之间,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吴铮一怔,察觉到他这句话隐隐含有深意,狐疑的抬起头。
许劭廷淡淡道:“你的记性如何?如果偷看了阿蓉给我搜集的资料,是否背得出里面一半的内容?”
吴铮脸上一红,颇为尴尬。转念又想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厚着脸皮坦白:“看是看了,还做了拷贝,可说起能记住多少……实在就有点惨不忍睹了。”
许劭廷呵呵而笑:“无妨,我可以给你提个醒。还记得庄窦在简牍末尾加注的那些说明吗?其中一段是这样写的:裕璜龙为五行大乘、混沌初开的无上至宝,得一颗者慧根生道、破惑证真;得两颗者阴阳调剂、无妄无欲……”他一路背诵下来字正腔圆,如行云流水,显然是把这段注解早就烂熟于胸。
吴铮蹙眉辩听,依稀有了些印象,但对于这样半白半古的文体字句实在头疼,见许劭廷摇头晃脑背诵的气劲,又是在不忍心打断,强忍着听到最后,一脸懵逼状。
许劭廷见他这副模样忍俊不禁,哈哈笑道:“算了,我也不卖关子了,索性就用咱们现代的语言直接解释一下吧……庄窦在简牍上最后的标注,后世对其的关注度并不高。糊涂人看了不明所以;明白人看了则会置之哂笑,认为他是在胡吹大气,那么重点来了……现在你我二人再看这篇标注,应该抱个什么样的态度?”
吴铮见他神色渐渐凝重,已明其意,跟着端正了一下坐姿。
裕璜龙的传说、传闻,甚至是神奇的功效,在别人而言无非就是个“神话故事”,可在他和许劭廷之间,早已褪去那层缥缈虚无的面纱,显露出本来的真面目,也成为只有他们俩深信不疑的惊天密闻。
庄窦之前提及的,已经在吴铮身上得到了验证;那么之后的“爆料”也足够他惊心动魄的聆听。
许劭廷清了清嗓子,同时有意的压低了声音:“还记得我提过的那位同行老友吗?前段时间振笙对你使诈,运回国内的裕璜龙是假;但北京确有其人是真,我曾经把简牍上的内容传给他一份,试图通力寻找出其中的奥秘……这位同行对裕璜龙的兴趣非常浓厚,做了很多功课,他大胆的解读出了一个理论,我觉得很有价值!”
吴铮问道:“什么理论?”
“通俗的说,”许劭廷沉吟道:“他认为正确融汇了裕璜龙以后,人体生出‘吸收’和‘意控’某些物体的技能只是基础……按照庄窦预示的内容分析,还有一种更大的潜能会被激发出来!”
吴铮一凛,马上仔细比照自己的各种状况,狐疑道:“庄窦在简牍上好似是提过那么一段,但我记不清楚了,应该是……应该是……”
“初窥门径,乃至后承,”许劭廷小声默念:“必生天干,衍盖世之技……”
“对对!”吴铮一拍大腿:“就是这句!但是我当时理解,还以为一颗宝珠只算‘初窥门径’,要憋出什么大招来,恐怕最少也得两颗……”
“大招?”许劭廷目光古怪的看过来,随后嗤的一声憋不住笑:“好好,叫大招还蛮贴切的,就这么叫吧……不过你显然理解有误,‘初窥门径、乃至后承,必生天干,衍盖世之技’,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从你吸收第一颗宝珠开始,一直到之后每再多获取一颗,都必然能憋出一个……憋出一个大招来!”
吴铮浑身一震,目光直直的看向他:“能是这样的么?”随即笃定的摇头:“一定是他搞错了!我自己亲身经历,确实没觉得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其他能力。”
许劭廷不语,凝神沉思。
“廷叔……”吴铮又加了一句:“你不会以为我还有所隐瞒吧?到这一步,我还有撒谎的必要吗?”
“我不是怀疑你。”许劭廷默默道:“而是在怀疑那位同行的推断,他研究的比我更细致,做的功课更多,但毕竟都是纸上谈兵;而我亲眼目睹了你这个‘试验品’,才知道他的理论也不是全对。”
吴铮略略有些失望:“他那些判断是错误的?”
“只是一些小细节……”许劭廷皱眉道:“大方向上没错。比如说我就不知道你融汇了金珠后,可以吸收和操控物体,他却能先一步推断出来;不过你那些奇异的能力只针对金属材质,也恰恰体现出了金珠的特性,他就没预料出来,只用‘某些物体’笼统带过,所以是不是真有个‘大招’没憋出来,还有待验证。”
吴铮闻言更显沮丧:“那就不必验证了。”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我这里有一颗金珠不够,刚才又吸了你的土珠,要是有什么奇异的新变化也该激发了吧?只可惜一点动静没有!”
“也不尽然。”许劭廷摇头道:“我仔细看过那位同行的论述,密密麻麻足有十几篇,很成熟、很周密,和庄窦的理论前后承接,严丝合缝……即使有偏差,也是细枝末节,整体的方向性、严谨性都没问题。”
吴铮道:“你也说了,纸上谈兵是一回事,实践起来又是一回事嘛。”
许劭廷微笑点头:“是啊是啊,看来这件事你既不用抱希望,也不必失望。五颗裕璜龙打从出炉那天开始,便算庄窦自己也未曾亲身尝试,他也好、后人也好,阐述的理论再多、钻研的再细,也不及你这个千百年来亲身实践的第一人有发言权!”
“我唯一能发言的,就是应该知足。”吴铮苦笑道:“人不能太贪心,否则必被贪欲牵累。金珠本已赐予了我很多改变和能力,可我偏偏还去垂涎你的土珠,以至于被乔叔骗得如此之苦,被耀东大哥一顿饱打……这便是实践得来的最好经验!”
许劭廷哈哈大笑,抚须道:“这不能全怪你,我老头子何尝不是起了贪心在前,也垂涎你的金珠了?是非因果、因缘际会都掺杂在这里了,虽然复杂了些,但你总结出‘人不能太贪心’,确是妥妥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