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杨教授的协助,医务人员很快为林初止血包扎,地上一片狼藉,谁的心情都不轻松。
虽然徐湘君已经被带走了,但是目睹了这场争执的人也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几句。
这究竟出了什么事情?这林法医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被一个老太婆这样逼仄?
林初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别人心里是怎么想,她因为有些失血而变得脸色苍白,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小林,你没事吧?”杨教授轻轻地问,语气里面不免带上了担心,这个女孩和她年轻的时候太像了,性格也一模一样,以她过来人的经验,难免会在一些问题上吃亏。
“我……”
“林首席,你进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宿清云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脸上是凝重的神色,他转头对杨教授说道,“抱歉,今天恐怕是没有办法招待杨教授一杯茶了。”
老教授连忙摆了摆手,难得的好声好气的说:“我又不稀罕你这里的茶,你们工作要紧,我先走了。”
林初和宿清云用眼睛送别她离开,直到老人的身影的停在楼梯间,他才转身进了办公室。
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臂,撕裂的痛楚隐隐约约还残留着,也许是心理作用,林初安慰着自己。
女人随着宿清云的步伐来到了局长办公室,她以前来过这里,但只是为了例行公事的报告。
宿清云让她坐下,可林初却觉得自己如坐针毡。
“宿局,我……”
话还没有说完,男人便竖起了手掌,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的双唇张开片刻又合上。
“林法医,你知道我这次找你来是有什么事情么?”宿清云站在窗前,一边眺望愿望一边问道。
林初苦笑了下,她现在脑子都是混混沌沌的,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情,宿清云这样问只能问空气了。
她没有回答,宿清云也没有接着往下面说,两人一同坠入了难言的沉默之中,清风撩起了窗帘我,微微摆动之下,在这幅看似安静的表面之下,暗流正在涌动。
“局长,你叫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我不是很明白,你能直接说吗?”林初弱弱的问。
风中似乎送来了一丝男人的叹息,但她还没有听清,便已经被略了过去。
“林法医,你也看见了。”宿清云转过身来语重心长的说道,“虽然现在我替你摆平了这件事,但刚刚的影响在局里面还是比较大的,你要谨防有些有心人回来在这上面做文章。”
她心里一沉,也亮堂了许多。
这一次徐湘君跑过来做文章,说不定是谁有意指使的,毕竟她得罪的人不少呢。
站在窗边的男人想了一会儿,他对林初说:“我有个建议,我希望你能够冷静的听我说完。”
“您说吧。”
“我觉得鉴于这次的影响,你暂时停职吧,工作那些交给你手下的人去做就可以了,毕竟法医科也不是离开了你就没有办法运转了。”
女人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她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说:“什么?!宿局你是知道我为什么会坚守在这里的?难道你现在要放弃我吗?还是说……”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对方挥手打断了,“我已经决定下来了,等一下我会和政委说。你收拾一下,准备回去吧。”
“宿局,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林初的声音里面几乎带出了哭腔,别人不知道,但是宿清云应该是明白的,这份工作对她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对于她来说,这份工作便是她活下去的信仰、活下去的动力以及源泉!
她一边强硬的按捺下自己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感觉,一边把自己知道的法院传票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男人,试图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怜悯,让她继续留在这里工作。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宿清云就像是忽然中了邪一样,态度也大为不同,以前接人待物风轻云淡,现在则是毋庸置疑。
“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回去吧。”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她不肯走,再三向男人确认道,“难道就因为这件事情吗?”
宿清云长长的喟叹了一声,“我也有我的难处啊。”
他那句话说得十分无厘头,难处是哪里,怎么就不好处理了。
可这一切,他都没有多做解释,林初也没有办法去问。
女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开始往门外走,但步子迈得小小的,一步三回头,她期待的在其中某一步的时候宿清云会叫住他。
然而,直到她走到了门口,办公室里面依然悄寂无声,只有轻轻的风声在他的房间里面穿梭着,发出拍打着窗户发出呜咽的响声,竟然像是一个孩子在哭泣。
她转头看向始终站在窗前的男人,他脸上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平静的看着她。一时间,林初竟然觉得那副神情很像一个人,但具体像谁她又说不上来。
“我走了。”她低低地说到,像是在对宿清云告别,又像是在对自己的法医生涯告别。
“等等。”男人忽然出声了。
林初立刻欣喜地转过头去,眼睛里面放着兴奋的光芒,难不成是宿局回心转意啦?
“这一次只是调查而已,你不用多想,只是暂时停止,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宿清云说道。
她眼中兴奋的光芒熄灭了下去,最终还是不依不舍的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
肖潇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经过护士提醒扭头看向的窗外,正好看见林大美人一脸欲哭的表情站在那里。
“哎哟喂,我的姑奶奶,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啦?”她连忙脱下手术外衣,消毒了双手迎了上去,将林大美人带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林初一直走着,可还是蹙着眉,看着肖潇的眼睛里面有些水色,她抽了抽鼻子,“我被停职了。”
“WHAT!?怎么回事?”肖潇一听惊呆了,她作为林法医好友,自然知道这份工作对于她来说多么的重要,以前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怎么现在说停职就停职?
林初扁着嘴,眼睛里面的水珠仿佛下一秒就要滚落下来,“我……我也不知道。”
她一看,只好连忙安抚道:“别哭别哭,你把前因后果跟我说一下,我看看怎么帮你解决。”
女人抽了抽鼻子,从裴修鹤给她的判决书开始说起,一直说到伤口被徐湘君弄得裂开了的时候,肖潇忽然做了个手势,让她先停下来。
“小宁啊,帮我拿点纱布和酒精那些来……对,就是,缝合用的那一套都行。”她先是走到门外对外面的护士吩咐了一通,然后缩回脑袋,“我不放心你们那儿的医务室,你把衣服弄一下,我来再清理下伤口。”
林初哭笑不得,当时帮忙的还有杨教授,难道人家教授几十年的功夫也不值得信任么?
但,尽管肖潇什么都没有说,她这个死党心里却亮如明镜——肖潇恐怕自己怄自己的气,因为那天她们是一块出去的。
只要转换一下角度,那天如果出事的是肖潇,林初自己也会悔恨不已。
“你轻点!”林初不禁蹙眉叫出声。
肖潇没好气的说:“亏你还是医生,忍着点!”
刚刚有些奇怪的气氛顿时消弭,两人都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
只是林初的眼神里面多了许多迷茫,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肖潇,你觉得我该怎么办才好?”
女人摸了摸下巴,反问道:“那裴修鹤有什么反应?”
她心里一惊,顿时打了个哈哈,“呃……没什么啊……这又不管他的事情……”
肖潇眯了眯眼睛,似乎已经知道了些什么,“那停职又是怎么回事呢?”
林初的神情变得有些暗淡。他不想情绪低落的吧,在局长办公室里面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自己的好友没了,还补上一句,我也不清楚这是什么回事,突然就发生了。
肖医生也猜不透究竟是什么事情,大到能够让首席法医停职回家反省的,她只能安慰道:“有没有可能是你涉及到什么案子里面去了,我是觉得你们宿局是个好人呀,不可能莫名其妙的让你停职吧。”
“我也这样想的,我是相信宿局没错,但是对于他的这个决定我真的很难接受。”
肖潇宽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哎,现在别想那么多了,等一切结束一定会真相大白的。”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肖医生大事不好啦!”
天知道肖潇最怕听见的就是这句话呀!
只要护士一说这句话,那肯定是病房里面又出事情了。她立刻拉开门问:“什么事儿啊?哪个床又怎么啦?”
护士气喘吁吁地说:“肖医生……就是、就是你上一次让我们调去病床的那个孕妇啊,她今天宫口开了准备生了,可是难产不好生啊。妇产科那边建议剖腹产,可她家里人却不让。你快去看看吧,说不定要一尸两命呢!”
肖潇一听回头抓起林初就往外走,女人却还在发懵当中。
“我为什么要去啊?”
“就是你带来的那个孕妇啊!”
林初这才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儿,那个孕妇不是别人,正是孟冬的媳妇,孔叔的儿媳妇佳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