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看这事应该怎么办才好?”锦宜对一个孩子说不上有什么好感,但是羊入虎口,多少让人觉得有些惋惜。
“静观其变。”
大夫人既然把重意宁接去了自己那里,就自然不会亏待她,唯一让重意欢不放心的是重意嫣。
“小姐,那季公子那边,奴婢该怎么去答复他?”锦宜知道重意欢不喜季宇琪这人,可他偏偏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住在重府的这段时间里,总是一副对她家小姐图谋不轨的样子。
锦宜要是不说,重意欢还真忘了季宇琪邀请她一同出游的这件事,她想了想道,“你去回他,就说我很乐意接受他的邀请,记得一定要表现得迫切一些。”
“是,奴婢明白了。”
重意欢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加上云御风赠予的伤药,胸口的位置甚至连一丁点疤痕都看不见。
翌日,重意欢按约定的时间来到了府门口,季宇琪已经现在马车前,看起来等了很久。
“意欢见过季公子。”重意欢微微颔首,对着季宇琪莞尔一笑道。
“重姑娘不必如此多礼,重姑娘能够答应在下的邀约,是在下三生有幸,请重姑娘上马车吧。”
马车行驶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停在了玲珑阁的门口。
玲珑阁,那些附庸风雅的文人骚客最愿意前来的地方,每月都会有诗词歌赋的鉴赏大会,在鉴赏大会能拔得头筹的人就算科举不能高中状元,也好歹是个榜眼探花,这意味着前途无量,自然吸引了更多的人来此聚集。
重意欢没想到季宇琪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不过这里的确符合他的品味。
“重姑娘曾经来过这里吗?”季宇琪轻声问道。
“意欢只是听说过这里,还从未来过。”重意欢对这玲珑阁没什么好感,当年她也曾经想要跟着季宇琪一同前来,可碍于她的身份,又出了那样的丑事,直接被阁里的掌柜拒之门外,那份众目睽睽之下的耻辱,她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那些所谓的文人骚客除了迂腐,还有一个通病,就是看不惯女人,看到重意欢进来,几乎没有人的脸上有善意的表情。
重意欢勾唇一笑,若是换做从前,她肯定会畏畏缩缩地不敢上前,可如今这些人早已撼动不了她的心智。
但当季宇琪推开包厢的门,重意欢看清楚里面坐着的人是谁的时候,心中却久久再也不能平静。
“季公子,这房里已经有人了,我们?”
“在下是宇琪的朋友,想来重姑娘是不会介意多我这么个闲人的吧?”男人站起身,一脸谦和有礼的笑容,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很难让人生厌。
但前提是重意欢不知道他的身份,真没想到这么快她就和堂堂的三皇子见面了,只不过与前世相比,不难看出如今的云渊绪还带着几分稚嫩。
玲珑阁、云渊绪、季宇琪……真是厌恶什么来什么,若是再加上顾琴榕,她前世的主要仇人可就都来齐了。
结果说曹操曹操就到,也不知道顾琴榕是怎么知道的消息,竟就这么意外地出现在了重意欢的面前,杀得她和措手不及。
“表姐……”顾琴榕怯生生地看着重意欢,好像她是什么长了獠牙的怪兽,准备把她拆卸入腹一般。
重意欢先是愣了一下,眼中的惊讶还没散去,便开口问道,“琴榕,你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是姨母出什么事了吗?”
“重姑娘,不知这位姑娘是?”季宇琪还没开口,倒是云渊绪先忍不住,审视了顾琴榕半晌,也没能想起来这女人究竟是谁。
“琴榕是我的表妹,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言下之意,就是顾琴榕不请自来,还不怎么受欢迎的意思。
云渊绪虽刚愎自用,可这点眼色还是有的,而季宇琪似乎还是对顾琴榕有那么一丁点的意思,而且他欲擒故纵起来,可要比顾琴榕高明得多。
这段时间里,重府发生的一切都有人给顾琴榕通风报信,包括重意欢‘杀人’的事情,她以为重意欢背负上了这样的污点,季宇琪会对她敬而远之,可谁知他对她的兴趣竟始终不减,她若是再不出手,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既然是重姑娘的表妹,那就一起坐下来吧。”
季宇琪此言一出,重意欢觉得顺其自然,可云渊绪却不满意得很,他见重意欢是为了探探她的口风,可这平白无故多出个外人算是怎么一回事。
重意欢看着眼前的三个人,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当年云渊绪把顾琴榕送入府中做平妻也是这般局面,三个人软硬兼施地要她答应,即便她心中不愿,可还是因为他们所言的种种而松了口,结果最后直接送了命。
顾琴榕把目光移向重意欢,“表姐,琴榕可以留下来吗?”
重意欢当然没什么意见,顾琴榕这样问只不过是增添了自己的楚楚可怜。
“季公子都已经答应了,我怎么可能会拒绝,更何况你还是我的表妹,不是吗?”重意欢敛去眼中的厌恶,牵过顾琴榕的手,将她安排在了季宇琪的身旁。
云渊绪的眼中却是愈发地不喜,要是早知道季宇琪可能会因为女人误事的话,他宁愿自己一个人来见重意欢。
重意欢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云渊绪这人自负得很,最讨厌有人违背他的话,而季宇琪恰巧触犯了这一条。
“意欢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位公子,不知公子可否告知一二?”
“在下姓云,重姑娘叫我云公子便好。”
云是皇族姓氏,普天之下除了皇上和正经的皇子、公主,哪里还有人敢姓云?云渊绪这样说,无疑是在告知重意欢他真正的身份。
重意欢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只不过她早就知道他是谁,那惊讶不过是装的而已。
可就是这一闪而过的惊讶,正好满足云渊绪那颗庞大的虚荣心,他对重意欢自然更加满意了几分,也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但反观顾琴榕,一听到云渊绪的姓氏,眼中立马放出了不一样的光芒,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难不成云公子正是当今的太子殿下吗?”
云渊绪闻言脸色一凛,看向顾琴榕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气,太子算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能和他相提并论?
“云公子手中的这把青玉剑,传闻是皇上赐予众皇子中武艺最高强的那一位,想必云公子应是三皇子殿下吧?”重意欢急忙打圆场道,她担心顾琴榕的口无遮拦,会祸及到整个重家。
“你竟知道这青玉剑?”云渊绪不禁多打量了重意欢两眼,越发地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更加确定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青玉剑乃上古八大宝剑之一,意欢只是在书上看到过,没想到今日会有幸看到真正的青玉剑。”重意欢启唇道。
重意欢前世为季宇琪出谋划策,辅佐三皇子,这把青玉剑出现在她眼前的次数不计其数,她又怎么可能会忘记它的样子?
因得武帝重武轻文,所以当膝下的皇子长到一定年岁的时候,必须要与他进行一番较量,而云渊绪就是这些皇子中最令云御风满意的那个,所以他才会把青玉剑赐给他。
“重意欢可有兴趣试试这青玉剑?”
“殿下说笑了,每把上古宝剑都有它命定的主人,旁人别说是驾驭它,就连触碰一下都可能会被它的剑气所伤,意欢有自知之明,所以还是不要贻笑大方了。”
重意欢所言属实,但更重要的是,她能够感受得到这把剑的戾气太重,即便是青玉的温润也没能压制得住,可见云渊绪的手上到底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哦?那重姑娘倒说说看,本殿下与父皇谁更有能力拥有这把青玉剑?”云渊绪摩挲着青玉剑的剑鞘,似是重意欢要是说出口无法让他满意的答案,就立刻让她血溅当场一般。
云渊绪可是给她出了个难题,若是论狠厉,这父子俩不相上下,可若是论功绩,云渊绪在云御风的面前连粒尘埃都算不上,所以两个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比的价值。
“如今这青玉剑已经在三皇子殿下的手中,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些什么吗?”顾琴榕抢先一步答道。
这话听在谁的耳朵里都有大逆不道的嫌疑,可云渊绪却满意得很,看顾琴榕也终于顺眼了一些。
重意欢暗自松了口气,她差点就忘记了顾琴榕的所在,既然她这么喜欢表现,她这个做表姐的怎么能够不把机会让给她呢?
“请殿下原谅琴榕刚刚的无心之失,琴榕本以为像您这般器宇轩昂的人中之龙应是太子殿下才对。”顾琴榕低着头,说得无比虔诚。
“本殿下自然不是那般小气的人,你说你是重姑娘的表妹,那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姓顾名琴榕,见过三皇子殿下。”顾琴榕福了福身,嘴角牵起一丝得逞的笑意。
重意欢自是没错过顾琴榕脸上的种种表情,她骗得了云渊绪和季宇琪,却骗不了她。既然她以为自己要起势,那就姑且让她再猖狂一阵子好了。
顾琴榕几句话就讨得了云渊绪的欢心,云渊绪自是不会继续把她当做是透明人一样,说话的时候时不时地也带上了她,一时席间‘其乐融融’,直到顾琴榕无意间提起了祁莲昭,只是这无意往往比有意还要刻意得多。
“重姑娘和祁莲昭的关系很好?”云渊绪不是没听说过这件事,这被顾琴榕一下子当面点破,他只觉得心里不痛快得很。
每逢父皇寿辰,祁王一家都会上京来为父皇祝寿,而这寿宴上的助兴节目之一便是武斗,除却武将之争,还有的便是群臣之子加上皇子之间的比试,每一次只要有祁莲昭在,必定是他得第一,而他是第二,这么多年他都被祁莲昭甩在身后,从来都没有赢过他。
直到近几年,练武场上不再有祁莲昭的身影,他才成为第一,可这第一带来的不是荣耀,而是耻辱。
“世子与家兄是朋友,自然对意欢多有照拂。”
“是啊,那一次表姐在围场发生意外,祁王世子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冲进那些疯了的马中把表姐揪了出来,还不辞辛劳地在表姐的床边守了一夜。”顾琴榕兴致勃勃地谈论起这件事,恨不得直接说祁莲昭对重意欢有情。
这些事,重意欢自然也都记得,但她不知道那晚是祁莲昭守了她一夜,也就是说那份她曾经以为是幻觉的温暖,不仅仅是真实的,还是因为祁莲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