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切切,望断天涯路,心念念,何日复当归。
夏绵绵,伊人如初见,思幽幽,还记来时路。
天空上骄阳似火,城楼里目光如灼,这注定了不是一个简单的夏天,每个人的命运都发生了变化只因一场远赴远方的济世之行。
“娘娘,咱们已经走了大半天估摸这会应该已出冀州边界了。”不得不说夏侯煜颉亲自为她备的马车实乃上上之品,车内十分的宽敞且笔墨纸砚样样俱全。此时侍女执素正扒着帘子打量着外面的一切。
而洛雅儿丝毫没有理会她,从药箱中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瓶子仔细的端详起来,执素盯着她看了许久发现她的眼神一直都在那个小瓶子上从未离开过。出于好奇便将手放在她面前晃了晃,这时洛雅儿才回过神来,“啊?执素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娘娘您再看下去这瓶子都要被看穿了,不过这倒底是何物能让娘娘如此上心?”执素的目光也随机锁定在了那个神秘的瓶子。
洛雅儿见她如此好奇不禁伸出手在她脑袋上一点“傻丫头这可是这次解救临江百姓的关键,这个瓶子里装的是紫雪丹是治疗瘟疫的良药,只是我随身带的数目有限还需赶制一些等会休息的时候你陪我去同侯爷说说我身边缺一味炙甘草。”离开冀州后便是扬州境内,扬州的寸草堂徐严是父亲的挚友或许可以帮上忙。
“驾,吁。娘娘前方还有几里便是扬州地界夏日炎热请娘娘在此休息片刻再上路,另外也好让将士们补充替体力。”只见柳错来到她们的马车旁恭敬的行礼询问。而马车内则传来了一道清亮的嗓音“那就有劳侯爷了。”
随即洛雅儿拉开了车前帘子正准备一脚踏出,而柳错一双手也已准备搀扶时,执素突然跳下车挡在他面前扶着洛雅儿坐在了一处巨大的树荫下,收回停在身前上的手看着不远处忙碌的执素半晌不语,直到于怀前来唤他。
“于将军如何看待刚才的侍女?”轻摇手中折扇微风几许吹散了谁的乌发,撩拨了谁的心弦。夏日虽炎奈何有此风流王爷,或许慢慢路途才不会那么寂寥枯燥。
“王爷,方才卑职看的很清楚,那名侍女下车的速度实在是快轻功必定不错,且她的鞋底磨损程度远比普通人来的细微,而且王爷您看,若是平常女子给他人扇风只一会便会疲劳时值夏日更应该累的快些,可是这个侍女从刚才扇到现在一点疲累的迹象都没有,若卑职没猜错她不仅轻功好还具有深厚的内力。”看来青王早有防备一瞬间陷入了沉思继而偏头看向了柳错,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收起了折扇。
“看来咱们的这位青王对我如此的不放心,不仅派了龙行还暗插护卫。”看来青王钟爱慕非嫣已成过往,如今的这位皇后难不成还有什么的过人之处令青王放下了对先人的执着?他柳错不知或许也没人知道,而这刚好对了他好奇的胃口,这一路不会无聊了。
“娘娘您还热不热?要还是热执素再为您扇会。”从刚才下了马车后她就没停过一直摇着精致的扇子,洛雅儿感受了一下自己微湿的后背又看了看眼前执素清爽的脸庞,伸手接过扇子。这个侍女本不是她宫中的是临行前夏侯煜颉突然带过来的,从刚才一幕来看或许她的身份不只是侍女那么简单。
“执素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会武功?在宫中你真正的职务是什么?”一双眸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璀璨,然而就是这么美艳的眼眸现在却目光复杂的盯着眼前那所谓的侍女。执素往身后瞄了一眼发现柳错一行人都在聊天歇息,这才借助草垛隐了身形缓缓下跪。
“回禀娘娘卑职是宫中的暗卫专职负责后宫的安危,王上自知娘娘医者仁心此次冀州势在必行故派卑职假扮侍女陪伴身侧,另外冀州候野心难测,还请娘娘莫要多与他接触,这也是王上所担心,怕您成为他开战的目标。”
其实一开始她被分配到这个任务时是有点不明白的,一来是不明白为何王上会对其他女子如此的上心难道是放弃了对庄静皇后的执念?二来是不明白为何皇后娘娘非要去冀州那里连宫中太医都不愿去,而且说不准就是柳错故意使得计谋为的是想挟持皇后娘娘再次掀起腥风血雨。
可是这一路行来她心中对洛雅儿的那点偏见也是逐渐消失了,酷暑难耐的天气连她都有点昏昏沉沉的而那位尊贵的娘娘却坚持看了一路的医书,也许她真能帮助王上走出那段磨人的回忆,走出他为自己和慕非嫣制作的镜花水月毕竟现实是那样真实,一直活在回忆中的人难免不自伤,同样这场绚烂的梦境也禁锢了他自己。
“傻丫头快起来,既然你是他派来保护我的那我便可将安危完全托付于你。我又何尝不知柳错此人居心叵测,在其看似风流的外表下究竟藏着怎样的一颗心,现在还要劳烦执素你将这个药方交与侯爷并跟他说差人前往扬州寸草堂找徐大夫讨要炙甘草。”执素从她手中接过药方,大约看了一眼上面写着什么羚羊角之类的心想这这羚羊角怎的还可入药了?
重新折好后便往柳错那里走去她最烦那人一股子的风流劲,无奈如今她是侍女的身份只能放低身段同他讲话“侯爷这是我家娘娘命奴婢交给您的药方,上面缺了一味炙甘草还请侯爷快些派人去扬州寸草堂取来,毕竟救人要紧。”接过药方的那一刻他故意轻轻触碰了一下的执素的手腕随后对她灿然一笑。
待她走后方才打开那张药方,如同预期的那般字体清新秀丽,提笔处略微扭曲想必定是马车晃动所致,将药方交递给身后的于怀“找几个人去这上面所说的药铺那取药材,还有我刚才故意碰了那侍女的手腕,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看着面前少年将军不解的神情他回想起刚才的试探令他自己也都惊讶不已“我刚才想对她施展封脉却不料她的内力深不可测如同寒潭千丈般雄厚看来这次来了位了不得的人物。”什么时候王城里出了这么一号人物他还真不知道呢,看来原来的计划得重新筹划了。
浩瀚苍穹碧水蓝天白云悠悠,地阔方圆绿萌茵茵寸草冉冉。得知柳错已派人前去取药材后在等待之余洛雅儿便靠在身后的大树上闭目小憩起来了,而执素跪在一旁轻轻的摇着扇子生怕动静大了惊醒了她。曾几何时她说过不信命运一说,可有时却不得不折服命运的安排。
另一边柳错与于怀也在等待刚才派出的那一小队人马回来,闲暇之余他无意间往绿茵之处看了一眼,谁知这一眼竟会成了他人生中最难忘的一眼。
阳光温柔的洒在树下女子姣好的脸庞上,树荫间细碎的残影轻覆在精致的五官中。不多不少,不满不缺刚好构成一股朦胧之意,只愿时间在这一刻停止因为漫漫的时光长河再也无法勾勒此时的美好,只愿岁月静好容颜不焕。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夏侯煜颉会立一个医女为皇后,本以为那人终此一生喜欢的都是像慕非嫣那般绝世的女子,现在看来其实不然,能让夏侯煜颉上心的女子他柳错也同样感兴趣,不禁多看了几眼直到先前派出的一队人马回来才收回了目光。
此时执素也叫醒了洛雅儿悠悠醒转过来正好看见对面柳错冲她微微一笑也没细想便礼貌的点了一下头。
走过二十四桥明月夜,赏过云锦霞裳涓翠茵,度过燕子楼中霜月夜。历经数十日的颠簸一行人终于是来到了冀州境内。临江城之所以取名临江是因为当地有条沧江穿城而过人们也都以水运生意过活,只是现如今瘟疫横行已无人再摆渡这条沧江之上也不再热闹,相比之下此时的临江城更多是满目疮痍。
犹如三年前的寰宇镇那般萧索,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漫天的纸钱纷纷扬扬飘落在他们脚边,地上随处可见的尸体多的数不胜数。
有一队官兵正在搬运尸体看到他们走来为首那人立即跑了过来“于将军,侯爷你们回来了,不知侯爷请前去王城请的太医在何处,城中伤亡程度越来越厉害了,今早我们已经烧掉将近30具尸体了。”
柳错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发现那一双明丽的眼眸正紧紧盯着那帮病人,还真是一心只望闻切,两眼莫观他人事,随后便向那名将领介绍道“这便是此次前来抑制瘟疫的皇后娘娘,赵统见到娘娘还不快行礼?”
一听是皇后亲临那人赶忙下跪行礼“卑职赵统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洛雅儿打断了,其实这些所谓的礼仪在此等棘手的病情面前都可以忽略不计“赵将军是吗,本宫问你从发现瘟疫到现在有多久了?之前的大夫怎么说?”
如此大规模的瘟疫爆发先前不可能没有任何预兆,况且她记得很清楚是临江的大夫束手无策柳错才会前去王城求医,那么先前大夫留下的药方对于她来说是十分的重要。
那名将领略一思考望着来来往往的运送尸体的年轻将士们心痛不已,他是临江城的守城护卫兵,他麾下的将士大多数都是当地的年轻人怀着满腔抱负想要参军的,而此时他们运送的尸体其中不乏有他们自己的亲人在内,这一场突如的瘟疫夺走了大半城人的性命如果眼前的皇后娘娘真能解救百姓于水火那么他来世愿做牛做马报答她的恩情。
“回禀娘娘自从瘟疫爆发到现在已有半月之余,先前大夫留下药方就逃命去了,还请娘娘过目。”说着从怀中取出了一张药方,洛雅儿接过一看上面均是清热缓解的药材按道理来说不可能没有用,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取出一瓶紫雪丹交给面前的将领“按着这个药方再加上这味紫雪丹看看,其余的本宫还需再了解一下。”赵统得令而去后招呼了几个士兵就去煎药了。
“执素你与龙将军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寻常处,一旦发现立刻回来报与本宫。”执素斜眼瞥了下柳错低头轻声对她说“娘娘我走了您怎么办,执素知道您是信不过柳错才派我与龙将军前去,只是您自己要小心。”
洛雅儿此时觉得心中暖暖的,这个丫头同她相处不过数十日,却处处为她着想,她从未把她当作是侍女看待而是当作好姐妹,握住那双纤纤玉手微微一笑示意她放心,其实她曾经问过为何身为暗卫的她一双手为何如此纤细,当时她只说是这是她们暗卫独有的伪装面对柳错如此心细之人她必需要做完全的准备。
然而有道目光却一直紧追着她不放,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那风流的侯爷现在她有些后悔放执素去调查了,不过这是冀州是柳错的地盘接下来的事也只有他能帮上忙。回头刚好撞上那双凤眸眸中光华流转映衬出她的脸颊格外清晰。
“接下来要劳烦侯爷随本宫去查看这里的病情,首先瘟疫是从哪里蔓延的,那里还有无幸存者?”尽量忽略那道目光想着自己是皇后柳错应该不会对她怎样。
“刷”的打开扇子身先士卒的走在前方,经过她身旁时压低声音说道“到时候还请娘娘不要后悔自己做的这个决定,那里远比这儿来的恐怖。”
当时她并不明白这句话的用意何在,不过在她踏上那个名为泾珂村的土地时她才明白原来这里跟地狱只有一条忘川河的区别。满地都是还没得及清理的腐尸一股浓浓的尸臭味袭来尽管此时的她面上覆着护具但还是能闻到那令人作呕的味道。
“娘娘要不然我们还是走吧去别处看看,这里…”分明看到她瘦弱的身躯在发抖,就算是医者也未必看得到如此骇人的场景,难道就是因为对夏侯煜颉的承诺她竟能逼自己做到如此地步,当初他和于怀来的时候也差点恶心想吐。
只是他的忠告洛雅儿并没有听进去而是缓缓向尸体堆积处走去,她始终相信只有在病源处才能找到她想要的答案,从尸体发病的模样来看与普通瘟疫并无二致。
但是在尸体旁她发现了一些黑色的小球,刚想俯身察看时突来的一阵眩晕使得她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连日来的奔波加上这般景象她有些心力憔悴,看来还是太勉强了只希望执素能带回来什么有用的信息吧。
“娘娘!”只听的一声疾呼柳错已闪身接住了她后倒的身体,紫色衣袍在天地间格外的显眼看着怀中人眉头紧皱的样子他竟然会心疼打横抱起她便往回走,这一刻他发誓,这个女人他柳错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