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荣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这几年一说到苏连安，厉东呈就会反复问这个问题，因为他真的等了很久，迫切需要一些什么给他支撑力。
黑色转椅里面的男人丢开手里的黑色水笔，转动黑椅，面朝落地窗，看着干净玻璃窗外的霓虹灯光，漫不经心地说，“你觉得萧晴来当佑佑的后妈怎么样呢？”
“你疯了！”
男人不以为然，情绪和口吻都显得很淡，“嗯，是疯了，她不在，谁当我儿子的后妈都一样，都是仿冒品。”虽然是仿冒品但是身上还是有几分她的影子，“可是有总比没有好，你说是不是？”
傅荣提醒道，“你自己想要发神经玩一段时间就算了，你儿子不止是你的儿子，还有苏北航跟莫菲盯着。”
“他们有他们自己的孩子，来抢我儿子做什么？”
“你也不想想，他们是代表谁！”
代表谁？他的眼眸动了动，低低的噪音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来，“那你让她亲自来，让她自己来跟我说，我什么都听她的。”
傅荣沉默，无话可说，挂了电话。
厉东呈将手机在手里转了几圈，随意搁在桌上，俊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办公室的门响了几下，被推开，女人的五官还是那样偏清冷，眉眼却柔和，“东呈，要一起下班吗？”
“我还有份资料要看，你先下班。”
上官婕看着他，四年了，他还是这个样子，跟她保持着不冷不热的距离，没有刻意的疏离也没有过去的温和，对着她像是对着公司的普通员工一样。
在苏连安死后的一段时间里，她去找过他，主动提出要帮他带孩子，可是他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拒绝了她，“安安知道后会不高兴，我答应过她以后都不会做她不高兴的事。”
“她死了！”
“不，没有，她只是不想跟我在一起。”
上官婕那时才知道这个男人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很陌生，始终不肯承认苏连安已经死了，起初她歇斯底里，可后来她想通了，死了就是死了，再怎么样都回不来，她跟一个死人较劲是不对的。
她走近办公桌，露出了笑容，“你真的跟那个萧晴在一起了？”
“年轻漂亮，可塑性很强，还有很大的发挥空间。”
尽管他的语气像是在评判一件商品，可她听了后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我还以为你会一直等着她呢。”
厉东呈的笔尖一顿，黑色的笔迹晕开，他掀起眼，无波无澜，“小婕，不要再把时间耗在我身上，我不值得你等。”
他固执地等着永远不可能出现的人，可却劝她不要等他，她冷笑出声，“你能死心塌地地等着她，我为什么不能。”
男人用最寻常的语气陈述，“我爱她。”
上官婕的手指抓了下衣角，又是这样，说来说去，反反复复，每次一提起这个话题，他总是这样，“你爱她爱到能接受一个像她的假货？”
她比不上一个死人就算，连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明星也比过她了，真是讽刺。
厉东呈缄默，整个空间的气压很低，她咬了咬唇，转身走出去。
上官婕站在走廊里，眼睛里全是毒意，慢慢浮上得意，那一年那一天，两辆车子一同爆炸了，那个路段没有闭路监控，永远都查不到她身上。
再说一个死人而已，威胁不到她身上，厉东呈耗得起，她也同样等得起，她不会放弃。
萧晴出演了襄王传古装剧，又借着厉东呈女友的名义火了一把，知名度蹭蹭高升，媒体甚至还揣测她很快就能嫁入豪门，名利双丰收。
最生气的便是莫菲，在家里把厉东呈骂得狗血淋头，又觉得不够，一起把萧晴给骂了，什么不要脸小狐狸之类的，甚至还直接冲去找厉东呈，言辞讥讽，“我以为你准备一直当情圣，即便是安安不在了，你还是此生非她不可，真是可笑，你本性如此，厉东呈，这辈子你都洗不白了。”
男人抿唇不语，听她继续说，“一个不入流的卖肉小明星想要当佑佑的后妈，做梦，你要是敢娶她，我马上跟你打官司，我不会让佑佑跟着你！”
跟她的气愤相比男人显得很平静，淡淡地问，“你说，她知道了会不会也像你一样生气？”
莫菲顿了顿，看着脸色毫无波澜的男人，这才明白过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是等得不耐烦了，想要把安安逼出来。
双手环胸审视着他的表情，看似平淡，可他的态度却硬得像水泥，很难搅动，她突然在想，如果他这一辈子都这样呢？
“舅妈！”厉舒佑的声音，他小跑着下楼却在见到冷脸老爸时收住脚步。
莫菲的脸色瞬间缓和起来，“佑佑，过来，跟舅妈出去散步。”
站在对面的男人看着地上的小矮瓜，“早点回来，你的作业我要检查。”
莫菲没理他，直接牵着厉舒佑走出去，外面花园，他摇了摇她的手，“舅妈，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爸爸啊？”
不知道为什么，舅妈一直不喜欢爸爸，舅舅也是这样，爸爸只是脸臭而已，人很好啊。
莫菲看着天真无邪的脸蛋，孩子有什么错，大人的事不应该混合进去他们的世界里，也不想说什么诋毁厉东呈的话，“大概是因为你爸爸天生就长着一张令人讨厌的脸。”
“可是很多阿姨姐姐都夸我爸爸长得很帅啊。”每次跟爸爸出门，那些漂亮姐姐都会围过来，想要跟爸爸说话，不过爸爸都没有搭理她们。
莫菲把他抱上了秋千架坐着，“舅妈老实问你，如果你爸爸要给你找后妈，你会怎么样？”
他好奇地问，“后妈是什么？”
莫菲想了想，比喻道，“后妈就是想要代替你妈妈的坏女人，只是想要你爸爸的钱，将来还会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掐你打你，总之不是什么好货色。”然后试探性地问，“但是假如你爸爸一意孤行的话，你要离开你爸爸跟舅舅舅妈一起生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