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伺候完妈,特别累。
11岁的闺女思凝主动把足浴盆放满水,让我泡脚。
一个月来,第一次8:30躺在床上睡觉。
朦胧中,听到妈叫我,穿鞋跑过去看妈住的南屋,妈拉了,得换纸尿裤。擦好、洗好、换好,看表,12点多,回屋接着睡觉。
刚躺在床上,闺女翻身搂着我说:“妈,你太累了,早上,我给你做面。”
睡得正沉时,又恍惚听到“小兰”的叫声,慌忙起身,跑到南屋,妈说好像又拉了,打开灯,接着擦、接着洗、接着换,完事,看表,2点多。回屋接着躺下,闺女又醒了:“妈,你老的时候,我也像你照顾我姥一样照顾你!”
睡得沉沉时,又恍惚听到妈的呼喊——小兰,赶紧起身,妈不好意思地说:“叫你好几声了。”我说:“准是累得慌,睡沉了。”再看,妈又拉了,仔细检查,大便正常,没有坏肚的迹象,准是白天吃得多,肚子里存不住货了。仍旧给她擦洗干净,换好纸尿裤,看表:4点多。天快亮了,临走叮嘱妈有事叫我的时候大声点。
第二天是周六,上完1、2节课,我进家就上床躺着,头疼得厉害,嗡嗡的。闺女跑来跑去,不知道忙啥,进屋叫我,把我吓了一跳,她说:“妈,你看这个盒子,这里面有个金蛋,你把它砸开,会有惊喜!”
我不耐烦地训她:“我要累死了,哪有闲空砸你的金蛋,你自己玩儿去,别叫我!”她拿着她的粉红色心形盒子,边往外走边说:“你不砸就不砸吧,我放我屋,不给你看了。”说完下楼出去玩儿了。
她走后,我很好奇,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个鸡蛋,她在蛋壳上画了漂亮的图案,打开蛋壳,里面躺着一个粉红色纸条,上面画着一个戴眼镜的小女孩儿,下面有一行字:“妈妈,这个礼物有趣不?妈妈辛苦了!”
下午下班,妈又拉了很多,伺候完妈,又感觉累得不行,躺在床上休息。闺女居然把灯打开了,我嫌刺眼,蒙上被子。只觉得她一会儿进来一会儿出去,弄得门来回响,我不耐烦了:“闺女,妈想歇歇,你能不能消停地玩儿?”
她把门带上,肃静了。
我感觉好些了,起床,打开房门,哇,太干净了!
沙发上乱放的衣物全不见了,整个客厅清爽利落,橘黄色的沙发在日光灯下闪着暖暖的光,地面洁净,茶几上只摆着两盘水果,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全不见了。
闺女得意地说:“我收拾得快不?”
她跑来跑去,原来是往衣橱里搬运东西。
她又把我领到厨房:“妈,我给你盛好了鸡蛋面!”
她先尝了尝:“有点淡,可能是汤多了!”
尝尝她做的面条,感觉一天的疲惫都被这热乎乎的面汤融化了。
闺女站在一边高兴地说:“妈,你不知道有好几次我做面的时候都想叫你,比如放葱花的时候,油点乱溅,我吓得跑到一边,但是忍住不叫你,是怕我若这次自己不解决,下次我害怕不敢做了,我发现一浇上水就好了!还有水开的时候放鸡蛋,会有很多鸡蛋花……”
闺女,听你说得头头是道,我不但很骄傲而且很感谢你,你知道吗?
我从不跟姥姥发脾气、从不对姥姥不耐烦、从不对姥姥皱眉头,是因为妈妈心疼姥姥,84岁的姥姥每活一天,我都觉得是上天的恩赐,我要好好珍惜。
我尽可能多地陪姥姥说话,把最好的情绪给姥姥,即使正给姥姥收拾的时候,她又拉了,我也不嫌,照样不动声色地给她一丝不苟地洗换,就是想让姥姥知道,我很珍惜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寸光阴。
我像照顾婴儿一样照顾你姥,我要把你姥最后的时光过成最好的时光,把一天天对她的好摞起来,给她晚年最安心的日子,她得了什么病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要用我对她的好,让她焕发顽强的生命力,坚持到最后一天也充满对生命的依恋。
我不太喜欢老人的脸,可是对你姥却怎么看都喜欢,对你姥的白发和皱纹,百看不厌,给她洗完脸,再给她擦点“大宝”润肤。
我告诉你姥:“妈,我看着你像看花儿一样,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闺女,我把天使的一面留给了你姥,却把恶魔的一面留给了你,你不但不生我气,还时时体谅我,妈妈想对你说:“谢谢你的爱!”
尽管我知道,不管我怎样对你“凶恶”,你都明白在我心里我有多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