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城感觉陈红的眼神就像一束强光一样,照在他的脸上,明晃晃的,有些刺眼。他挣扎了几下,却怎么也坐不起来,也无法回避她找个火辣辣的眼神。
“诶,你别乱动,要是韧带拉伤了怎么办?”陈红站了起来,扶着牧城的肩膀,小鸟依人地把脸贴在他的胸口那里。“你不是跟着部队走了吗?怎么又回出现在玄武山庄?身上全是血?”
牧城揉了揉眼睛,视线渐渐地变得清晰,看见陈红还像一年前那样用那种勾魂的眼神看着他,他笑了笑。“哎,说来话长,陈大院长,我想抽烟,你把我拉到外面去走走吧。”
陈红瞪着白眼,有些生气地说:“你少抽两根烟不行吗?你呀,整天都冒着一股烟味,多难受啊,这东西会损害你的健康。”
牧城笑而不语,这个女人,说白了,就是一个拜金女,只要给她钱,她什么事情都可以做,所以,她没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的。
牧城也是白眼相对,抬高了声音,说道:“哎呀,你就别磨磨蹭蹭的了,不就抽根烟吗?”
他的这个眼神,就跟老夫老妻互相抱怨那样,显得理所当然,而且理直气壮,丝毫不把她当做外人。
陈红无奈地摇了摇头,俯下身子,打开移动病床的卡扣,对着门外吼道:“喂,那个谁,牧局现在要出去透透气!给我都进来!”她现在已经是身价大涨,说话的语气也变了,还好,她对牧城还是很客气。
好家伙,保安队长关鹏带着两个兄弟跑了进来。
“牧局,您要去哪里?”关鹏一进门,就学会了低头哈腰地打招呼,早就不敢把牧城当做兄弟看待。
牧城有些发愣地看着关鹏,问道:“关鹏,你小子发什么神经啊,兄弟之间用得着这样溜须拍马么?”
“这,这……”关鹏吞吞吐吐的,给身边的两个兄弟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走到牧城的床头前,低声说:“牧局,您现在可是市卫生局的副局,兄弟我应该的,不然,那就乱了规矩,市里的华先生可是吩咐过,一定要好好保护你,走廊外面,还有民警保卫着呢。”
牧城有些无语,没想到,位子爬得越高,人就越孤独,要是在以前,他还是一个破保安的时候,他跟这几个保安兄弟还能在监控室里肆无忌惮地抽烟,无所不谈,彼此都很亲切,可现在,他们之间多少都存在着一些隔阂,往日那种淳朴的友情已经被利益给掩盖住了。
“汗,你们真是的,什么破局长啊?老子不一定要去做呢,我早知道老华要给我这么一个官,我还不干咧,我要是想做官,起码也得跟着部队走吧?”牧城骂骂咧咧地叫着,眼神看向一个保安,看见他的衬衫口袋上有一包烟,伸手就指了指。
关鹏客客气气地掏出自己口袋里的大中华,给牧城点了一根,然后把整包烟都放在牧城的床前,带着一群人,前呼后拥地带着牧城到了学院里的花园里面晒太阳。
陈红更是勤快,尽管身边有几个小护士跟着,但她还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忙着给牧城擦脸按摩,眼神一直是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像是对待自己孩子他爹那样花痴。
她嫌弃身边的人在这里会妨碍了她跟牧城的关系,只见她那狐狸一般的眼珠子转动了几下,脸上泛起一丝奸诈而诡异的笑容,看向身后的关鹏,说道:“你们都回避一下吧,我要给牧局检查身体。”
毕竟陈红是院长,关鹏他们都是下属,上司发话,谁也不敢违抗,而两个执勤的民警也笑了笑,随即转身去了远处。
牧城看着这个满眼心思的女人,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陈红,你别累坏了,我怎么敢劳驾你这个院长啊。”
陈红泪汪汪地看着牧城,担心他会看不上自己,带着颤音说:“你怎么这样啊?人家不是关心你吗?哼,人家天天都在想你,可你就这样狠心?人家本来就参加了维和医疗队,却没看见你的身影,这不,才会留在这里做一个小小的院长嘛!你知道吗?我在这里等你一年了,你这没良心的终于回来了!”
牧城明白了她的意思,现在要是说穿了,两人之间就会存在着一种说不出的别扭,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这种事情,是个难言之隐,他不希望这么一个虚荣心很强烈的女人跟着自己受苦受累。
“陈红,你应该为我检查过身体了吧?你是一个合格的全科医生,不会不知道的,我这模样,真的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陈红看他的脸色很糟糕,情绪低落,她也跟着心慌了起来,收敛起脸上的情绪,幽幽说道:“牧城,我知道,昨天的时候,有个和尚得知你在医院里,他就过来送了一些丹药,你知道吗,他说,你很快就会恢复过来,而你丹田穴被重击了一下,刚好加快了恢复的时间,这是好事啊。”
牧城听到这话,皮笑肉不笑地发愣一阵,这虽然是好事,但他的内心已经无牵无挂了,当年订下婚约的未婚妻已经有了孩子,跟他同床共枕的纪容凝已经去做她喜欢做的事情了,而身边的陈红,时到今日,依旧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拜金女,他还真的没想过,自己接下来应该做点什么。
过了很久,陈红不停地看着腕表,到了太阳最猛烈的时刻,陈红打了一个电话,叫人送来了好几味奇怪的药丸,然后拿着整瓶的纯净水,就跟牧城说道:“牧城,你该吃药了。”
牧城倒是不客气地张开嘴巴,几颗气味极难闻的药丸灌入喉咙,他大口大口地喝着水,喝完,差点就全部吐了出来。“我靠,这是哪个王八蛋给我配的药?这么难服?”
陈红笑了笑,说道:“汗,这一颗药,那可是价值上百万的,都是用少女的胸口来炼制的,要炼制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成功,可不是什么随便得到的药丸哦,很多人想花钱买,都没这个机会呢,你一下子就服用了十几颗。”
牧城瞪大了眼睛,抓着陈红的手臂,问道:“什么?这么贵啊?这药丸,能卖掉吗?”
钱,这个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对于他来说,也是很重要的,如果在四年前,他就有了买车买房的钱,他的日子就不会变得这样苦涩,他完全可以带着未婚妻一家去个安逸的小城市安居乐业,不用卷入那些与人势不两立地纷争之中。
现在,他依旧是身无分文,他不想做什么官,更不需要那些中看不中用的女人,只想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地过着自己喜欢的小日子。
闻言,陈红有些怪异地笑了笑,把他的移动病床推到树荫下,低声说:“牧城,凭着你我现在的人脉关系,还担心没钱吗?只要我们现在一开口,就会有大把的人给我们送钱送房子,你呀,就安心养病吧!”
牧城的眉宇间增加了几分凝重,眼神有些失落,他不想变成那种鱼肉百姓的人。“陈红,像你今天这样的成就,可谓是手里掌管着很多人的生死,有时候,只要你违背了原则,就会害死很多无辜的人,你知道吗?”
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他还是不愿意去做那种黑心的人,更不希望身边的人都是这样的,没钱,他们可以去勒索那些为富不仁的人,而不是这样不讲原则地去索取。
陈红看着牧城这个脸色,她微微低下头,抿着唇说:“牧城,你这样子是不行的,有时候,我们会身不由己的,不是我说你,你这个性格,真的只能适合做一个闲官,就像你现在这样的,这样,我们依旧被人家左右着。”
牧城笑而不语,他也是真的无语,关系网这种东西,向来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微生物,微生物又去吃大小鱼的,就跟小孩子玩的“石头剪子布”这游戏一样,没有谁是绝对的人上人,也没有人是绝对的弱势,然而,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在乎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他倒是觉得,做人,应该多去做出一些对大家都有意义的事情,而不是永远这般自私自利,这样,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孤独,更加心胸狭窄。
牧城扭头看着远处的景色,缓缓掏出一根烟,把自己锁在了沉思中,过了很久,突然感慨道:“陈红,别忘了,身心都健康的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健康,你虽然饱学医术,但你的心理修为,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眼泪挤出了陈红的眼眶,她也承认,自己是个利欲熏心的女人,她渴望自己变得富有,但她没有牧城这样的本事,随便一开价就是几十万几百万的,她也没有纪容凝那样的眼光,不能够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升值空间。
被自己看上的男人说得这么没有面子,她很委屈,却不敢去顶嘴,生怕这个男人以后一走了之,她更加没有升值的机会。“牧城,你别这样说我嘛,反正,我以后就粘着你,哼!”说着,她摆出一副小女人的架势,趴在牧城的胸口那里。
牧城抬眸凝视着她的眼睛,心里渐渐产生了一种怜惜之情,这个女人,长得不赖,心术也不算是无可救药的那一种,要是跟错人了,她绝对会走上不归路,为此,他希望自己可以去改变她,让她做一个脚踏实地的女人,不要处处被人家看不起。
“好了,宝贝,别哭了,我饿了,现在给我弄点吃的吧。”面对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牧城真的有些无奈,敢情他生来就欠了所有女人的债一样,遇到谁,都会这样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