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雨瞳,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自从婚礼那场闹剧之后,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了消息。
只是有听说方容在婚礼之后还到迟家闹了几次,并且召开记者会,但她之前都是靠迟家才能那么任性,现在没了迟家的支撑,就是她再怎么闹,迟家轻而易举地就能把消息压下去。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范雨瞳的辉煌时代早就已经过去,在她隐退娱乐圈之后,不少或有或虚构的黑料被爆出来,并曾经持续了一定的热度,之后也有如石沉海底。
简溪会答应薛槿汐的邀请,纯粹就是因为好奇心,她很想知道,在娱乐圈不过初出茅庐的薛槿汐,又了解范雨瞳多少?
她想知道,只是害怕范雨瞳又会在哪天突然窜出来,威胁她在迟翊宸心目中的地位。
约好了要在凡尔赛国际酒店的中餐厅见面,简溪在酒店洗了个澡,才不紧不慢地赶过去。
反正是她自己说的多久都会等她的,那就不能怪她故意拖延时间了。
即使是在白天,凡尔赛国际酒店看上去依旧散发着光芒,幽蓝的钢化玻璃在奶黄色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她小心翼翼地踏上大理石铺成的台阶。
尽管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是她对这种奢侈的地方还是存有敬畏感。
人来人往的大厅,播放着优雅的蓝调,温度适宜的冷气令人渐渐平静下来,前台小姐笑容可掬,盖住嘴角的抽搐,看着女人鬼鬼祟祟的猫在前台前,目光戒备。
“请问薛槿汐所在的房间在哪里?我们约好了。”
自从上次度蜜月出事之后,某女就意外地变得谨慎很多,甚至到了神经质的地步。
谁能保证薛槿汐会不会不安好心,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请跟我们来。”工作人员轻笑着,伸手将她引向一条深邃的走廊,昏黄色的灯光让人渐渐放下松懈,大理石璧面倒映出她的模样--瘦削的身子,脖颈上几处可疑的红晕,俏脸上,目光流转。
伴随着“滴”的一声轻响,门应声被推开,映入眼帘的是狭窄的玄关,玄关右边有一道门通往浴室,此刻从里头传来细碎的流水声。
“她让您在里面等她,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先下去了。”点头鞠躬,他态度毕恭毕敬,令简溪也不好意思再抓着他不放,只能颤巍巍地走进房间里,把门关上。
这种诡异的气氛是闹哪样?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尽管如此,她还是乖乖地坐在沙发上,随意地翻动放置在桌子上的时尚杂志,一边哼着歌,直到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她转过头去。
只见薛槿汐靠在门框上,白色浴袍松松垮垮地挂在她的身上,胸前的春光若隐若现,热气还在她身上萦绕着,水滴顺着她的发丝滑进浴袍中。
“还以为你要到晚上才来呢,没想到这么速度。”可能因为都是女人,所以她并不在意某女的目光一直在她丰满的胸上,径直走过来,在她身旁坐下。
半响,简溪叹了口气,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一马平川,跟她根本就不能比。
刚洗过澡,薛槿汐浑身都带着香味,令她忍不住转过头再观摩她两眼,却不小心瞥见她抬起的手--手腕上那道丑陋的伤疤。
那么深的伤疤,下手的时候一定很绝望。
察觉到她投射过来的眼神,薛槿汐冷笑一声,也没有过多隐瞒,直接跟她实话实说,“我曾经自杀过,因为被一个贱女人抢走了我这辈子最爱的男人,我当时有多绝望,你知道吗?”
简溪摇摇头,一脸无所谓。
她又不是她老妈,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
不过她说得如此激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影射她似的,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她没有抢别人的男人。
“行了,不说这些了,你找我来不是说谈范雨瞳的事情吗?你认识她?”她并不喜欢薛槿汐,若是能不跟她待在一起,她肯定不会有半分留恋。
任何想要接近迟翊宸的女人,都不可原谅!
空气像是被凝结住,薛槿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几近狰狞,她那张完美无暇的脸看不出太大的感情波澜,唯有深邃的眼,凌厉似冷箭。
她怎么可能不认识?最了解范雨瞳的莫过于她了。
片刻,她再次发笑,笑声尖锐带着嘲讽,“对,我是我要跟你说她的事情,你知道她被迫隐退娱乐圈之后她去了哪里吗?她进了疗养院,如果不是有人好心放她出来,可能她一辈子都会待在那里。”
其实也算不上好心,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如果没有那个女人,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即使站在迟翊宸面前,他仍然认不出她来,这就是她的悲哀之处,也是那女人最可恨的一点。
低头看着她搭在膝头上的手,左手无名指上的红色宝石钻戒散发着幽幽的光芒,那是那个女人给她的,价值不菲。
曾经她也能想买奢侈品就能毫不犹豫地买下,可是一切雍容华贵却因为男人的一句话倾覆。
接下的通告在一天之内全被推掉,迟家给她跟母亲买的豪宅豪车也全都收回。
最后,她那残疾的母亲跑得倒是挺快,还不忘卷走她的所有存款。
她一无所有。
“不明白为什么我要跟你说这些?难道你没有意识到吗?这一切都是迟翊宸造成的,如果他不说那种话,哪怕是一时仁慈放她一条生路也好,她有可能会走到这种绝境吗?”
简溪本来还赞许地点点头,却在听到“迟翊宸”三个字的时候猛然顿住,转过头注视着她。
薛槿汐的神情反而平静下来了,眼神中翻滚的与其说是恨,还不如说是埋怨。
自始至终,她都不舍得去恨他,她只恨那个从她身边抢走他的女人--就是眼前的简溪!
某女暗暗攥紧拳头,眉头紧锁,对她这话的逻辑感到怀疑,铁青的脸上,扬起的嘴角带着讽刺的笑,“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范雨瞳如果真的在乎那么多,她就不会做那么愚蠢的事情了。”
话音未落,就被一句尖锐的“胡说”打断,薛槿汐情绪突然很激动,猛地跳起来掐住她的脖子,满脸通红,瞪大的瞳孔,情绪游走在崩溃边缘。
“你知道我为迟翊宸付出多少吗?他在等那个该死的笙儿的时候,我就在他背后等着他,等他回头看我的一天,后来他分支出来建立集团,我抛下一切只为了帮助他,我付出了十年,结果我得到了什么?”
十年,等于她的全部青春,她从未说过一句后悔,也不曾把这件事挂在嘴边,只因为她以为,他一定会记在心里,日后不会辜负她。
可是没想到,十年的付出却毁在简溪手上,她不过才跟他认识了几个月啊!
简溪毕竟是警校出身,握住她的手强制性地拉开一段距离,她的胸口不规律地起伏着,涨红了脸,然而目光却如同寒冰一般冷漠。
“那么,你是谁呢?”她的语气从容,倒像是把一切真相都看穿了,也将薛槿汐的心思给看透。
薛槿汐不得已才松开手,忿忿不平地看着她,湿漉漉的发丝黏在她的脸上,看上去狼狈不堪,系在腰间的带子也已经松开,露出白皙的皮肤,还有丑陋的伤疤。
她的腹部还有胸部上全都留下了烫伤或用鞭子抽伤的痕迹,紫黑色的疤痕非常明显,触目惊心。
薛槿汐条件反射地将浴袍裹起来,抱着胸警惕地看着她,脸上毫无血色,然而简溪本来就无心去看,无关紧要的人,她从来不屑于关注。
沉默片刻,就在某女都有了抽根烟,模拟电影里完事后男人抽烟的场景的想法时,薛槿汐才再次发声,语气虽然平静,却无法掩饰颤抖的肩膀。
“我今天跟你说这些,不过是想要提醒你,迟翊宸都能抛弃为他付出十年的爱人,为什么不能抛弃你?你们不过认识了几个月,难保他哪天厌倦你,你又怎么保证?”她的质问如同针尖,狠狠地扎破了她的心。
瞪大双眼,她愣神地听着,冷漠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被不断放大。
“想想范雨瞳吧,她付出那么多却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再想想你自己,届时还不知道怎么被他像丢脏抹布一样丢掉!”
一瞬间,简溪竟无言以对。
只是终究还是不想让人贬低他,所以她就是再震惊,也得故作镇定,抬眸轻笑地看着她,目光深长,挑起的眼角将眼底的阴郁遮去。
“是吗?那我倒是同情起范雨瞳来,说不定那十年里,迟翊宸根本就没爱过她,所以才能丢得如此干脆啊。”语毕,她匆忙起身,不去看薛槿汐惨白的脸色,一路小跑走出房间。
“砰”的一声巨响,厚重的门被关上,隔绝了薛槿汐尖锐的骂声,简溪忽然觉得浑身无力,腿一软就直接坐在了地上,背靠着的门,竟是如此地冷。
她不明白,迟翊宸都跟她结婚了,她还要为此而担心。
笙儿也死了,范雨瞳不可能东山再起,她跟迟翊宸也得到了真正的结合,她没有必要担心。
但是就算这么安慰自己,她还是禁不住心里油然而生的恐惧,而瑟瑟发抖。
“十年吗?我都不知道原来他跟范雨瞳有这么一段故事。”
十年,那可以说是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她却都献给了迟翊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