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让你白叫的么?我说良心话,我要不是为了这个名号,我就不Call了。”被称作****旭的玩家一边把筹码拢到自己身前一边把这句话说得理直气壮,引得桌上一阵哄笑。
坐在桌上玩牌的宋瑞见我和大金蛋来,跟我打了个招呼,我和大金蛋于是就上了桌,正好凑齐了九人桌。1/2的小局也没有荷官,发牌的是坐在中间的宋瑞。
来深圳这几个月,这还是第一次玩1/2的小局。这里的气氛和澳门的牌桌上可以说是完全不同。主要是气氛没那么紧张。大家一边互相调侃一边打牌,那个被叫做‘****旭’说话很是搞笑,一边打牌一边东拉西扯,简直就是在说相声,牌桌上哄笑不断,倒也是乐在其中。
在很多武侠小说中,很多关于顶级武学的描述就是‘返璞归真’四个字。这个论点在德州牌桌上也一定程度的适用——有时看高额德州的视频,在某局结束之后,你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这是一桌子鱼在打牌。然而事实却并不是这样的,他们只是打了一局像是鱼的牌,然而回过头来仔细推理一下的逻辑,你会发现事实上他们的策略其实并不是看起来那样的。
眼下这个1/2的小局,看起来就是一群鱼在打牌。上桌不到一圈,只觉筹码满天飞,而一旁的大金蛋已经赢了一手半了——他用手对7在大盲位推了,后面一个人用A5o来Call……
根据我之前的经验,这种局说好打也好打,说难打也难打,因为在这种局之中,有些压迫式的操作意义不大,对你手牌的强烈好奇,赐予了这些玩家们勇气,即使拿着手对2顶着五个帽子,也敢跟注到底——我手持AT翻牌买Nuts花加卡J成顺的牌,连开三枪,什么都没摇出来,那个叫张大夫的,拿着手对2愣是没掉,害我的第一手就这么被洗了。
这手牌让我明白了,在这里,你假装有什么牌意义不是很大,因为人家根本就不会去解读你的想法,人家只看自己的牌,一旦让他们产生了‘我的牌挺大的’的念头,基本上就掉不了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坐在这张桌子上的所有人都是顶尖的德州高手,他们能准确地读出我的每一手牌。
虽然一半的操作变得无意义,然而另一半的操作却能获取更大价值——我是说有牌时候对价值的榨取。我观察的接过是,这个桌上大多数人,套路就是只要中了个顶对,不管踢脚是2或是A,翻牌圈无论如何是不会掉的,然后五张牌发出来,只要不是单张成花或是单张成顺,不太夸张的注码,顶对多半还是会跟。
所以,这个局的风格就是筹码来得快去的也快,玩到9点的时候大金蛋还赢1200,到10点大金蛋变成倒输400,话说这个大金蛋今天也浪得可以,在澳门从没见过他这么打牌:筹码乱推,诈得桌上鸡飞狗跳,这种狂诈模式在澳门牌桌上或许还能有点效果,因为大家珍重筹码,没有一定牌力的牌是不会去抓诈的。
——在澳门的牌桌上,鸡飞狗跳之后,大家会保护自己,以免被乱飞的鸡狗伤到自己。在这里会怎么样呢?鸡飞狗跳之后,大家会跟着起哄,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比如方才那次,大金蛋在转牌面对****旭打了100的筹码,****旭开始想的时候,张大夫和宋瑞在一旁‘赌外围’:‘我赌十块钱老金有同花’‘老金肯定没同花,最多就是个顶对,我跟你赌20’‘哎呦?带我一个,我也赌他有同花’……
那把牌的结果是,大金蛋在三张草花的牌面上,因为卡一张9成顺才打的100,而****旭因为有一张草花9,所以跟注了这一百,结果河牌击中了一个6,就弃不掉了——大金蛋打了200他最后还是跟了。
牌局在11点多的时候结束了,最后的战绩是大金蛋输200,我赢了800,不过虽然输了点儿,大金蛋倒是挺开心,出门之后跟我念叨了不止一次‘今天玩挺爽的’。
本来都要各自回去了,结果上车之前,大金蛋看见不远处的一个烧烤摊……
“咱俩去吃点烧烤,吃完了再回去,我有点饿了。”
“行,金蛋哥,今天我请。你一向不是教导我说‘江湖财,江湖散,不散有灾难’么?”
大金蛋嘿嘿一笑:“我喜欢你这样好学的年轻人,走,吃点儿。”
夜半时分,吃烧烤的人倒还真不算少,我和大金蛋点了点烤串和啤酒,一边吃一边聊,几瓶啤酒下肚,大金蛋的话开始多了起来——其实他的话本来就很多,酒下去之后,又多了一倍。他给我讲他跟赌博的不解之缘,从少年时候赌水果机、在学校赌饭票到现在去澳门赌百家乐,配合他的背景介绍,我听着感觉就像是在讲中国改革开放史……
话一旦多了,酒就多了,最后两个人喝了差不多一箱啤酒,喝得我晕晕乎乎的,感觉整个世界的色彩都变得有些与众不同了。
等到从烧烤摊里再走出来,已经是凌晨块两点了,大金蛋这状态,车肯定是不能开了,本想叫代驾,可是却叫不了,不是代驾服务台关了,而是大金蛋忘了他手机的锁屏密码了。
“我靠,大哥,你还说你没醉,锁屏密码你都忘了。”
大金蛋摆了摆手指:“不是,我今天刚换的,换完密码之后我怕忘了,还给记下来了……”
“你慢慢想,想不起来,我百度帮你搜一个代驾电话就结了。”
“擦,我想起来了。”
“想起来就好。”
“不是,我想起来我把密码记载那儿了,我记在手机里的便笺软件里了。”
如此折腾了一会儿,大金蛋还是没能想起锁屏密码,不过他目光却在前方一个停车场的岗亭停住了。
“我得运动运动,通通筋骨,说不定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大金蛋喷吐着酒气,一边说一边又是甩胳膊又是扭腰的做准备活动。
“你要跑步?”
大金蛋朝前面一指:“看见前面停车场那栏杆没?看我双脚跳过去。”
“啊?你跳那个干啥?”
话音未落,大金蛋已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那停车场的栏杆距离我们也就七八米远,我眼看大金蛋几个大步冲上去,脚下一蹬,肥壮的身子已经弹了起来,嘿,别说跳得还真挺高的。
然而,很不巧的是,一阵车灯晃过视线,那根杆子毫无征兆地开始抬升,正好阻挡住了大金蛋跨栏的脚。
随后,只听‘嘎嘣’一声脆响,然后便是‘哎,哎,啊——’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