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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魔鬼组合

檎夷面临两难选择。回去,就有断水之虞,前去找水,就可能遭遇到大食人和鬼方结合而成的魔鬼组合。

这两种结果,无论是那一种,都能让他们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这次,图尔和猎人都一直同意后撤,回到公路。猎人比任何人都知道鬼方的厉害,他实在不想跟他们有那怕一点点的纠葛。

因为,那意味着死路一条。

檎夷还在犹豫。使团的生死存亡,就在他的一念之间,他不得不万分慎重。

安禄山吃饱喝足,挂念起了那些还在山上等着他的兄弟,想回去看看。猎人和图尔都劝他,这个愣头青却不听,说这些天,他已经摸清了那些鬼方的行动方式,应该能活着回来。何况,在山上等着他的有他当马贩子的老板和师傅,师傅教会他看马齿断年龄,从马走相看脚力,恩重如山,即便把命送了,也不能一走了之。

猎人说安禄山如果去,会送掉小命。安禄山说:“不去也未必能活着出去。你们既然能找到我,那些鬼方也肯定能找到你们。现在怕不是办法,诸位如果想活着从这里出去,咱就得了解这鬼方的伎俩,想法消灭他们才是。”

安禄山的话,让檎夷心头一振。

猎人苦笑,说:“你们的六百高手,都无可奈何,咱这边才这么点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他们?”

安禄山不服气,说:“六百勇士之败,是有原因的。第一,是轻敌。他们不该在不摸底细的情况下,全线出击,鬼方用毒蛇进攻,勇士们乱了阵脚,被三方人马联合追杀。第二,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败在鬼方人的阴毒。鬼方人除了用毒蛇进攻,还会用毒烟。当他们将要战败时,会突然放出一种毒烟,人闻到就会浑身无力。我们的很多勇士就是死在了他们的毒烟上……。”

猎人震惊,抢话说:“还有毒烟……,那不是更没希望了吗?”

安禄山继续说:“我师傅从大唐往来西域生意三十多年,对西域非常了解。他说这些鬼方不怕毒烟,肯定是他们吃了一种可以解毒烟的药。我们在山顶被围困时,我师傅暗中派了几个高手,抓了一个鬼方。我们从这个鬼方背着的背囊里,找到了一种草,这种草山上不是很多,却有。我们后来能在山顶不被毒烟害死,正是因为有了这种草。可惜,那时候我们带的六百高手所剩不多了,又没有粮食没有水……哎,要不是这样,只凭他们的那些毒蛇,也不一定是我们的对手!”

檎夷听上了兴趣,问:“小兄弟,如果有了这种草,我们就能有法对付鬼方了?”

安禄山点头,说:“他们的那些蛇怕火,晚上有火就行。白天毒蛇不太愿意动弹,问题不大。当然,我们必须还得有一样东西……。”

檎夷问:“还得有什么?”

安禄山看了看图尔、猎人、檎夷,说:“还得有勇气!鬼方的把戏看起来很吓人,像你们这样没跟他们打先就怕了……肯定不行。”

图尔低下头,猎人尴尬地笑笑,说:“我不是害怕……我们的任务是平安过山,没必要找死。”

檎夷呵呵笑了,赞叹道:“不错,小兄弟!没想到你不但很有头脑,还知道如何带兵打仗!行,就凭你这些话,我陪你去看看你师傅!”

众人听檎夷这么说,都愣了。安禄山更是大吃一惊,他转身从头到脚把檎夷仔细看了一遍,说:“将军,此话当真?”

檎夷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说:“小兄弟说的对,我们进了人家的老窝,想逃只能是死路一条!咱只有想法把挡路的这些恶狗杀死,我们才能有生路。我跟你去,就是想见识一下这些鬼方人到底都有什么招法。小兄弟,你能保证我们活着回来吗?”

安禄山摇头,说:“不瞒将军,我不敢保证。”

檎夷大笑,说:“那好,我也跟你去一趟!”

檎夷先让安禄山把那种能解毒烟的草拿出来,让众人看。猎人一看,就说这种草他认识,可以解毒的。比较阴凉的地方有。比方灌木丛树根处。檎夷让猎人带一部分人趁着天还未黑,赶紧采这种野草,让图尔带了一部分人找了一块比较平坦的地方,在附近按照安禄山的建议,挖陷阱,准备柴火,以备晚上点火堆。

安排停当,檎夷让众人一定小心,他一天一夜肯定回来。众人看看拦挡不住,只得各自戒备,等着檎夷回来。

檎夷和安禄山带足水和粮食,两人一前一后,背着落日,朝东进入山谷深处。

安禄山心情紧迫,带着檎夷穿山越岭,健步如飞。檎夷跟在安禄山后面疾行,边密切注意周围的动静。

过了一座山后,檎夷能觉察到,他们已经被人跟踪了。

还是那种感觉。从他们行动的节奏上来看,他们确定是两条腿的人,但是从他们的速度来分析,檎夷还不知道那种动物的速度能他们媲美。

但是檎夷现在知道他们是人,他们是一个很远古的鬼方部落硕果仅存的一支。在远古的时候,他们金戈铁马堂堂正正地与汉人对阵,双方厮杀五十余年,大仗近百起。被狡猾的汉人打败后,这个部落四散奔逃,逐渐被各民族同化消失,只有鬼方王带领的这支人马逃到了这座大山里,顽强地独立存活下来。可叹的是,这近两千年的艰难繁衍中,鬼方也从一个曾经横行西北的堂堂正在的民族,变成了一群只能靠着邪恶手段生存的山林土族。

在康居国的北边也居住着一帮靠放牧生存的铁勒人,这些人游牧不定,不好客,也不与人交往。除了巫师,没人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巫师曾经跟檎夷说,他们就是遭了天谴的鬼方人后裔。在康居人看来,铁勒人穷苦肮脏,人情冷漠,常常有人死了,就倒在路边,也没人管。任狼狗吃个精光。

显然,这是一个已经失去了领袖,一个已经没有了国家的族群。围攻他们的是鬼方曾经的国王的后裔,那更说明他们已经迷失了做人的道德准则,这样的民族即便武功再厉害,恐怕也难以长久了。

檎夷听觉异常灵敏。即便是在睡梦中,他的血统纯正的巴克特里亚训狼族猎人的长耳朵,也能辨别对他不利的声音。因此檎夷一边奔跑,一边还能辨别出后面和两边跟着的人越来越多。那种细密的犹如蛇游走在树叶下的声音让人惊惧,也让人兴奋。

同是康居勇士,滕武的功夫讲究沉稳狠辣,檎夷的功夫讲究快准。檎夷的师父是巴克特里亚比特山里的训狼师。他可以轻松追上任何一只奔跑的恶狼甚至狮子,并空手制服。

在山上住久了,师父的身上就带了一种杀气。山里的动物老远就能感觉到师父来到,因此后来师父想上山捉狼,那些精明的狼老远就躲开了他。师父曾经悲凉地对檎夷说:“世上事都是有亏有盈的,就像这山,有一半是在地下,一半在外面,要是这山完全都露在外面,早晚会塌掉。人也是如此,做事不能太绝,绝了会自己害了自己。”

檎夷无端地想到这句话,他一直没有弄懂师父这话的意思,今天,却突然想到了这个把自卫和狠毒做到了极致的鬼方人。他们也算做绝了,难道这个苦难却邪恶的民族也要害自己了么?

檎夷边跟着安禄山一路奔跑,边仔细倾听周围的动静,没料到前面的安禄山突然停住,此时正是下坡,檎夷跑得急,一下就撞了上去,把安禄山撞了一个趔趄。

檎夷醒悟过来,忙伸手拽住安禄山。安禄山堪堪刹住脚,拽着檎夷就朝后跑。

檎夷跟着跑了几步,扭头看后面也没什么追上来,停住脚,拽着安禄山跑到一块大石头后面。两人还没站稳,檎夷突然觉得身后好像有动静。檎夷把安禄山朝一边一推,手中的短刀朝着后面就劈了过去。

刀劈空了。安禄山突然轻轻惊呼一声,檎夷朝他站立的方向看去,看到不知道从那里出来了两个人,这两人速度极快,没等檎夷看明白,他们就扑到了安禄山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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