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灯花,指晚上砸窑。绺子行为诡秘,打响窑、砸孤丁、绑人票等重大活动一般都选择在月黑风高之夜进行。
……
“今天晚上掐灯花!”大龙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二先生带一个小队负责留守,其他的人统统上阵,咱们去砸胡家窑!”
天刚一放亮,双镖绺队就召开了四梁八柱参加的作战会议。大家一听说是要砸胡家窑,一个个的都瞪圆了眼珠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好像现在就要骑马挎枪冲上攻打胡家窑的前线。一枝花坐在大龙的对面,长长的眼睫毛忽闪着,静静的听着双镖进行砸胡家窑的战斗部署,
大龙站在众人面前,环顾着他虎气生生的弟兄们,又很欣赏地注视了一下一枝花那专注的神情,然后,才用一根松树枝指点着挂在墙上的地图,接着说道:“请大家注意看,这是一枝花掌柜的连夜绘制的胡家窑防务地形图。”
大龙的话音刚落,四梁八柱们便唰的一下把目光投向了一枝花。众目睽睽之下,一枝花乌黑的大眼睛和嘴角露出些许笑意,十分坦然地站起来,向众人拱拱手,谦恭地说道:“大当家的抬举我我也不能贪天之功为己有啊,图里的火力布防可都是大当家的亲手标注的呀!”
四梁八柱们都被一枝花一本正经的神情逗笑了。
笑声,打破了一屋子的严肃气氛。
大龙也笑了笑,继续说道:“除了二先生,咱们的人马分为三部分。我和炮头带两个小队越墙进入胡家围子,负责端掉暗枪、地枪,封锁老狐狸的小四合院,打开围子大门。大有参谋长带领其他的大部人马,对胡家窑形成包围的态势。如果发生意外,里面有了枪声,参谋长立即带人在外面对各炮台进行佯攻,吸引住他们;我和炮头在里面领着兄弟们也同时封锁各炮台和小四合院,坚决不能让围子里各炮台和小四合院的人互相接应。这样,二当家的带领的车队就有更多的时间在场院和库房装粮食,解决咱们的吃饭问题。都听清楚了?”大龙进行了具体的作战安排。
“听清楚了!”大家齐声回答。
“炮头,我清楚胡家窑里暗枪、地枪的位置,咱们进了胡家窑,我带一个小队端掉它们以后,打开围子大门,接二当家的车队进来。”大龙又把胡家窑的防务地形图指给三愣子,继续说道:“这里是一片杨树林,老狐狸的小四合院就在树林里。你带一个小队封锁老狐狸的小四合院,你把方位记清楚喽。都说老狐狸和他的三个老婆都会使枪。他的大老婆腰里别着枪、屋里挂着枪,这是我亲眼看到的。大意不得!”
“是,我知道啦,大当家的!”三愣子瓮声瓮气的回答。
这时,一枝花看双镖根本没拿自己私下里的再三请求当一回事儿,按捺不住了,腾地一下站起来,冲双镖拱拱手:“龙哥,哦,大当家的,你不是已经同意我参加砸窑了吗,咋没给我分配任务呢?”
刚刚落座的大龙也立即站起来,冲一枝花拱拱手,然后面向大家,说道:“一枝花掌柜的冒险带我们深入虎穴,摸清了胡家窑的布防,已经是大功一件。她这次离开长虫岭山寨,本来是要寻找已经失散多年的爹娘的,却为了咱们绺子的私利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迟上路,我心中十分不忍、不安。”说着,大龙又一次冲一枝花拱拱手,“一枝花掌柜的既然决意参加这次行动,那就这样好了,你留在老鹰崖和二先生一起守寨吧。”
“不,我和你同样熟悉胡家窑里暗枪、地枪的位置,我带领一个小队端掉它们。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你就居中指挥吧。”
“不,你不能再进胡家窑重蹈虎穴啦!”大龙依然在坚持己见,没有松口儿。
“大当家的是担心刀枪不长眼吧。都是在刀刃上行走的人,你们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一枝花初衷不改,说得毅然决然。
二先生就坐在一枝花的身旁。他想起了胡马氏说的美男靓女、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的话。那天从胡家窑出来,他就想问问大当家的是啥想法。今天看他们的眼神儿,特别是大当家的对一枝花那种不留痕迹的体贴,好像还真有点儿意思。他抬头对一枝花笑一笑,关切地说:“大当家的让你留下来你就留下来吧。咱们去胡家窑望水(匪语,侦察)回来,我就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你留下来咱们好好唠唠。”
“谢谢先生的一番好意!”一枝花一边对二先生颌首致意,一边十分温顺的说道:“咱们有啥话砸窑回来再唠啊。”
大龙退了一步,“那这样吧,你既熟悉胡家窑里面的布防,也熟悉胡家窑外面的地形地势,你协助大有参谋长围胡家窑吧。”
“不,我和你同样熟悉胡家窑里暗枪、地枪的位置,我带弟兄们去端掉它们,你居中指挥。”
二先生看了一枝花一眼,心里说:“这丫头咋这么犟呢。真是犟驴上道不往后捎啊!”
大龙听一枝花还是那套话儿,笑了,说道:“那好吧,你跟着我,咱们一起进胡家窑。怎么样?大柜可以坐下了吗?”
“谢谢大当家的,那我就坐下了。”一枝花再次冲大龙拱拱手,心满意足的坐了下来。
“当年,在一枝花掌柜的受背累的时候,胡家窑的很多人对她有一箪一瓢之恩。”大龙补充道:“咱们是冲老狐狸的粮食去的,对围子里的普通百姓不许抢掠,老狐狸的家人开枪反抗了也不要轻易挑红(匪语,负伤见血),不许滥杀无辜!”
“是!”大家又一次齐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