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号,在东北匪语里就是人的名气大。
在这块美丽富饶的土地上,既留下了北大荒人艰苦创业不畏强暴的英雄业绩,也留下了胡匪耻辱的血污。
……
自明代以后,泱泱华夏的北大荒又有了一个新名称,这就是人人皆知的“关东”。此称之义,是指耸立于河北与辽宁交界处的“天下第一关”――山海关以东的地方。又以山海关为界,有关里、关外之别称。
在北大荒的东北部,北起黑龙江、南抵兴凯湖、东至乌苏里江、西邻绵延千里的小兴安岭,有一块广袤的低地--三江平原。黑龙江、乌苏里江和松花江,三条大江浩浩荡荡,不舍昼夜,流也悠悠转也悠悠,汇流、冲积而成了这块低平的沃土。
传说,很古老的时候,在现在的三江平原上,兴安岭、完达山和长白山都是苍苍茫茫的连在一起的,还有数不清的江河湖泊,波浪滔天,没边没沿儿,直通大海。但是,没有黑龙江,没有松花江,也没有乌苏里江,有一条江叫白龙江。
白龙江边住着一户姓李的渔民。一年,李老汉的妻子生下一个儿子,浑身油黑,体大而壮,特别能吃。一天,黑小子在母亲怀中吸吮着甜香的乳汁,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酣睡中,他现出了龙形,把一条又黑又长的尾巴伸到了门外。李老汉打鱼回来,看见一条又长又大的怪物趴在妻子的怀中,拿起腰刀一挥,手起刀落,小黑龙的二尺龙尾被砍掉了。只听见嗖的一声,小黑龙鲜血淋漓的飞上了高高的天空。可是,他在天上绕着圈子,却久久不肯离去,最后冲着爹和娘的屋子点了三下头,按落云头,挥去雷电,一头扎到白龙江里。
一山难容二虎,一江难容俩龙。小黑龙在江中时常被大白龙欺负。江里的白龙经常兴风作浪,危害百姓,当地百姓都企盼着小黑龙打败白龙。小黑龙也有心打败白龙,为民造福。由于年纪小,没吃足奶水,又被老爹砍掉了二尺尾巴,每次与白龙争斗时都不占上风。过了不久,白龙又要危害百姓,黑龙尽全力阻止。正当他体力不支浮出水面休息时,李老汉和村民们麻溜儿拿出大饼子、窝窝头和鸡鸭、牛羊等给小黑龙吃。白龙见许多人送饭送肉,也来到这儿等吃的。可是,白龙一露面,两岸的人就一齐向江中抛白灰、扔石头。白龙的眼睛被烧得睁不开了,浑身被砸得更是疼痛难忍,它冲出水面,直上青天。以逸待劳的黑龙立刻向白龙发起猛烈的攻击。两条龙在空中激战,打得天昏地暗。地面上老百姓给小黑龙助威加油的呐喊声响彻云霄。小黑龙愈战愈勇,白龙渐渐不支,一头扎在了地面上。村民们蜂拥而上,举起石头,砸向白龙,白龙仓皇而逃。从此,小黑龙维护着这一方土地的安宁,使百姓们世代风调雨顺,安居乐业。人们就把白龙江改名叫黑龙江。
白龙被秃尾巴小黑龙战败以后,急匆匆地向西南方向的一条小溪奔去,只听呼隆一声,山崩地裂,这条小溪竟被白龙冲成一条白浪滚滚的大江,它继续顺江西逃,藏在大兴安岭脚下五个开满了莲花的大水池子里,躲避小黑龙的攻击。
小黑龙想彻底制服白龙。但是,他几次从这条白浪滚滚的大江进入莲花池,都被白龙察觉而躲藏起来。转眼到了第二年夏天。满山满岭的松树开满了鲜花,雪花一样,白茫茫一片。松花飞舞着,飘落在水面上,把江河湖泊都盖住了。小黑龙一看,乐坏了,心里有了主意。他架起云头,在逶迤的群山之间飞来飞去,挟风带雨,把山上的松树花全部吹打落地。然后,秃尾巴搅来搅去,用龙卷风把松花集聚到那条白浪滚滚的大江上。在松花的掩护下,小黑龙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莲花池。两条龙又是一场恶斗。一会儿从水里打到空中,一会儿又从空中斗到水里;一会儿在这个莲花池打,一会儿到那个莲花池斗,转眼间五个池子的水相互连通,因此人们就把这里叫五大连池。
白龙招架不住了,且战旦退,溜出五大连池,匆匆忙忙找到一条水路,向南逃去,一头扎在一对大水池子里,啪啪地甩着尾巴,又拓展开好大一片水面,形成了烟波浩渺的兴凯湖。
黑白二龙的这一场恶战,打了几个月,鳞飞甲舞,血染江河,几座高山峻岭都被踏平了,把兴安岭、完达山和长白山也分开了。小黑龙把这一带的山水重新归置了一下,留下三条大江,又把下江一带的一些山头削平,于是,出现了如今的三江平原。
从那以后,松树就不开花了,人们只见松塔不见松花;而被小黑龙撒满了松花的那条江,人们就叫它松花江……
完达山把三江平原分为南北两部分。完达山山脉属长白山山脉北延,呈东北至西南走向,西北起挠力河,东倚乌苏里江,南接锅盔山,为挠力河、穆棱河的分水岭,主脉蜿蜒于倭肯河、挠力河间,东北倾降于三江低地。山南山北茂密的大森林郁郁葱葱,层峦叠翠;纵横的河道碧波荡漾,流光溢彩;茫茫的草甸、沼泽绿浪起伏,无边无际。这里土肥林茂,物产丰饶,是野生动物的乐园,更是理想的人居所在。
可是,自甲午战争和庚子国变以后,关东成为帝俄与日本两大侵略势力的角逐之地,特别是日俄战争以后,饱经兵灾的关东大地地方腐烂,田野荒芜,民不聊生,社会呈现极度的动荡不安。于是,一些人啸聚而起,占山为王,竖起绿林的旗号。峰山必有匪,草莽出英雄。一时间,泥沙俱下,匪患遍地,美丽富饶的北大荒,从此失去了往日的和平与宁静。
……
松花江边,一条滚滚的烟尘在不断的向前延伸--一支二三十人的马队在刚刚返青的草地上疾驰。
为首的是草上飞绺子的大柜。他的马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跑起来四蹄翻飞,肚皮几乎贴近了地面,在草原上奔跑快得一溜烟儿。因此,拉杆子(匪语,拉起匪绺)以后报号(匪语,绰号)草上飞。
在大江一个甩弯儿的地方,草上飞突然一带缰绳,坐骑咴咴嘶鸣,两只前蹄竖起,然后就地停了下来。
后面的骑手跟了上来,绕着草上飞转圈子。
“大柜,咱们咵嚓咵嚓的跑一头晌了,是要拐拐(匪语,歇歇)吧。”一个崽子问道。
“拐拐?你放仰(匪语,睡觉)去得了!”草上飞用蛤蟆眼狠狠地瞪了那个崽子一眼。然后,举起了马鞭指向馒头岭山中隐隐约约的村落,对身边的二柜占西山说道:“咱们是野毛子(匪语,他乡土匪),我对这嘎达更是两眼一抹黑。前面影影绰绰看着的那几个坷垃(匪语,村屯)就是你说的四大家吗?”
占西山手遮凉棚,望了望远处山中的村落,回答道:“大柜,山前的那个坷垃应该是姜家围子,山后是罗家大院。要再往山里走,还有李家崴子和邢家烧锅。人们都管这一带叫四大家。”
草上飞用马鞭啪啪的敲着马靴,把蛤蟆眼眯起来,说道:“这几个坷垃依山面水,******肯定有吃有喝啊!”
“大柜!”占西山说道:“这几个坷垃不光富得流油,利市(匪语,女人)也是个个盘亮(匪语,脸蛋儿漂亮)呢!”
“个个盘亮!真的咋地?”
“真的啊,大柜!”占西山看着草上飞,咽了一口唾沫,回答道:“我见过姜家围子老东家的姑娘,美得那个天仙似的!”
草上飞的两个蛤蟆眼放射出淫邪的光芒,满脸的横肉颤抖着,涎水流了出来。他一边跃马向前,一边喊道:“咱们到姜家围子找老丈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