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么?”白露笑了笑,“可是王奶奶,你刚刚不是说你也不确定么?怎么听兰花婶子咳嗽了两声,你就确定了呢?”
“这……”王婆子的眼珠子叽里咕噜地转了两下,忙又梗着脖子提高了声音道,“我刚刚有说那样的话了么?你肯定是听错了。”
王婆子话音一落,兰花的眼中便闪过了一丝懊恼。
早知道这个王婆子这么蠢,她才不会找她来帮忙呢。
“我听错了,难道在场的叔叔伯伯们也听错了么?”白露眨了眨眼,笑着拉过了卖肉回来的赵铁牛,“铁牛叔,你说,我到底有没有听错?”
“没,你没听错。”赵铁牛晃了晃手中的杀猪刀,恶狠狠地瞪了王婆子一眼,“王婆子,你可得想好了再说。要是让我的子富兄弟受了不白之冤,当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王婆子看着赵铁牛手里的杀猪刀,吓得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没用的东西。”许氏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
她先拍了拍兰花的手背,示意她安心,随后才站起身来,拉着王婆子的手道,“栓子他爹,王婶子她胆子小,你可别吓唬她。”
“就是就是。”有了许氏撑腰,王婆子立刻就有了底气,“铁牛他爹,你拿刀吓唬我也没有用!我跟你说,那天我就是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白露挑眉。
“看见你爹和俊鹏她娘,在做那起子见不得人的事情。”王婆子大声嚷道。
“好,那我问你,那天可是十一月十五?”白露继续追问道。
“是是是!”王婆子慌乱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王婆子根本就不知道那是哪一天,也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既然白露都这么问了,那她也就只好胡乱地答了。
“十一月十五,我记得,那天我爹穿的好像是件青灰色的袍子。”白露冲着王婆子笑了笑,“王奶奶,你说是不?”
“这……”王婆子微微侧目,想找兰花要一个答案。
可白露却上前一步,笑着拦住了王婆子的视线,“王奶奶,我在问你话呢,你看兰花婶子干什么啊?难不成,你是和兰花婶子合起伙来陷害我爹的?”
“这、这怎么可能呢?”王婆子慌张地摇了摇头。
“那王奶奶,你说,那天我爹穿的到底是不是青灰色的袍子?”白露探究地打量了王婆子一番。
王婆子没有立刻答话,而是试探地看了许氏一眼。
许氏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白露这丫头鬼得狠,她说她爹穿的是青灰色,那就肯定不是青灰色了。
王婆子接受到许氏的信号,立刻摇头道,“不是青灰色、肯定不是青灰色。”
“王奶奶你确定么?”白露眨了眨眼,奶声奶气地看了王婆子一眼。
“我……”王婆子又看了许氏一眼,这才肯定地说道,“我当然确定了,你爹那天穿的肯定不是青灰色的衣服。你个臭丫头,可别想蒙我。”
“那王奶奶,你说我爹那天穿的到底是什么颜色的衣服呢?”白露继续问道。
“我、我……”王婆子语塞,只好一脸求助地看向了许氏。
“哎呀,我说白露丫头,我知道你不想你爹给你娶个后娘进门。可是,那你也不能在这里为难王婶子啊。”许氏甩了甩帕子,留下了一片膩人的香粉味,“你王婶子年纪大了,这事情又过去这么久了,她哪还能记得这么清楚呢?”
“就是就是!”王婆子忙附和道,“我年纪大了,记不清了。”
“这话倒是有趣得狠。王奶奶,你连我爹哪天穿的是什么衣服都记不清,又怎么能肯定那天在你家门口跟兰花婶子在一起的人就是我爹呢?”
“白露丫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兰花蹙了蹙眉,一脸不悦地看向了白露。
她本以为白露会出言反驳王婆子的话,说他爹根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到时候,她只要哭两声,就能让所有人都相信自己。
毕竟大家都知道,没有任何女人会拿名节来开玩笑的。
可这白露却偏偏没有反驳王婆子的话,只是将年子富给择了出来。
如此一来,大家便都会以为是她兰花和别人乱来,却硬将这个屎盆子扣在年子富的头上。
若真变成这样的话,那她兰花还要不要在赵家村生活了?
“兰花婶子,你急什么啊?我要没别的意思!”白露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笑着道,“只不过,兰花婶子,你应该也记得我爹那天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吧。”
“我、”兰花暗暗握紧了拳头,“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也不记得了。”
她当然知道那天年子富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可是,她却不能承认。
都怪那个该死的王婆子,将自己置于这么尴尬的境地。
“兰花婶子,你怎么会不记得呢?”白露笑了笑,拉着林氏的手道,“像穿什么衣服、吃了什么饭,这样的事情,我娘可都记得清清楚粗呢。娘,你说对不?”
林氏没说话,只笑着点了点头。
她虽然一直都十分相信年子富,可直到这一刻,才真正地放下心来。
那握着年子富的手,也越发用力了起来。
年子富没有说话,亦紧紧地回握住了林氏。
他无比感激林氏在这个时候还能给予自己信任。
也因着这份信任,年子富暗暗下定决心,这辈子都不会辜负于她。
“娘,你别不说话呀。”白露摇了摇林氏的胳膊,焦急地催促道,“你倒是告诉王奶奶,那天我爹穿的是什么衣服啊?”
“青灰色长袍,袍子上,还有我亲手绣的竹叶。”林氏一改往日的柔弱,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按理来说,那些看热闹的村民是不该相信林氏的话的。
可不知为什么,当林氏说出这么一段话的时候,大家竟都不约而同地相信了。
无他,只因为林氏的眼神太过坚定,坚定到让人无法质疑。
当然了,林氏的这话,许氏却是不认同的。
“子富媳妇儿啊,不是嫂子说你,你就算是想帮着子富,也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谎啊。”许氏不满地说道,“你别忘了,那天,我可是也是见过子富的。我记得,那天子富穿的明明就是蓝黑色的衣服。”
“二伯娘,我看,这真正年纪大的人是你才是吧。”白露摇了摇头,笑着道,“那天来我家的人,可不只有二伯娘一个啊。如果二伯娘你不信我娘的话,那我们大可以找爷奶过来分辨分辨。只是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我奶会不会把别人送给你的首饰和香粉再收回去呢?”
“你!”许氏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头上的祝钗,一双眼睛睁得好大,恶狠狠地看向了白露。
“二伯娘,你也别生气。露儿知道,你年纪大了,记不清楚事情也是正常的事情。不过啊,就算你不记得,那俊鹏哥也一定是记得的。毕竟那天,我和俊鹏哥也一直跟在我爹和兰花婶子的后面呢。”白露勾了勾唇,冷声道,“眼看着俊鹏哥也该打猎回来了,兰花婶子,要不,我们等俊鹏哥回来再问问?”
“别!”兰花急忙摇了摇头。
都说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件事情若是让她儿子知道了,那还得了?
“那兰花婶子,你是不是要跟大伙儿解释解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啊?”白露沉声道。
“你!”兰花瞪了白露一眼,最终还是妥协道,“那天,子富哥只是碰巧送我回家罢了。后来,王婶子看见的那两个人,应该不是我和子富哥。”
“对对对。”王婆子听兰花都这么说了,忙也矢口否认道,“我那天看见的人,根本就不是年子富和兰花。”
“王奶奶,你变得倒挺快呀。”白露意味深长地看了王婆子一眼,又转头道,“兰花婶子,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的话,那我爹娘可以回家了吧?”
兰花没有吭声,只低下了头。
白露见兰花不说话了,便一手拉着林氏,一手拉着年子富往家里去了。
可她转身的那一刹那,兰花却偷偷地向许氏使了个眼色。
许氏会意,忙上前叫道,“站住!”
“二伯娘,你又有什么事啊?”白露回身,语气中已是浓浓的不耐。
这林氏一出来就是大半天,小满可是要饿肚子了呢。
上辈子,她没有生过孩子。
这辈子,因着和冯如风的那一夜,白露也不再有成亲的打算。
所以,她是真的将小满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惜的。
而小满那孩子虽然小,却也机灵得很。
他知道白露对他好,便也爱粘着白露。
为着这,谷雨可没少和她吃醋呢。
想到家里那个嗷嗷待哺的奶娃娃,白露的眼中又闪过了一抹温柔。
看着白露眼中的神采,许氏便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
不过就是个黄毛丫头罢了,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呢?
“这里哪有你这个小丫头插嘴的份儿?”许氏瞪了白露一眼,转而拉起了林氏的胳膊,“子富媳妇儿,就算那晚的事情是个误会,可刚才呢?刚才你可是亲眼看见子富和兰花在这里搂搂抱抱的!难道,你能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