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笛笙其实心里也有这种疑惑,只是他不至于这么世故,为了一笔生意才去帮时曼,他的想法很简单,时曼被千伊害成植物人,而奶奶护短,让千伊全身而退,这债就算许家欠下了。
不管许笛笙心里承不承认,千伊在法律上就是他妻子,所以,许笛笙就必须竭尽全力帮她还这个债。
想不到的是,事情发展到后来,时父亲自给他打来电话,以近乎商量的态度,一定要将让承江建筑参与他这项目时,许笛笙又不傻,放着钱不能不赚,自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有传言千百厉昨天上午还去见了老时,听说两人相谈甚欢,没想到晚上老时就变了态度,生意直接交给咱们,”品北好笑地道:“千百厉太不沉着,老早就放出消息,这下直接成了商场笑柄。”
方助理这时贡献了一个八卦:“千百厉这两天绝对走了背字,他家二小姐千雪据说昨天被警察直接从家中带走,理由是涉嫌入室抢劫、寻衅滋事,后头好像还牵上了什么贪官,这下千百厉要恼火死了。”
许笛笙只用耳朵听听,眼睛却透过车后镜,望向了正朝他们这边走来了千伊。
方助理这时将车停了下来,品北赶紧从另一面下车,转过去给许笛笙开门。
就在许笛笙下车的同时,千伊已经走到公寓的门口,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许笛笙他们,而是直接上了公寓的台阶。
“少夫人。”品北忽然心生促狭,故意冲着千伊身后叫了一声。
千伊先似乎没反应过来,等上到台阶最高一层,才回过头看了一眼。
品北这时笑着上前,没话找话地问候:“真巧,少夫人,刚才外面回来?”
“你好。”千伊瞧了瞧品北,认出他是许笛笙的特助,而他旁边站着的那位,不用看,千伊都知道是谁。
许笛笙冷冷地打量着台阶上的女人,刚才在车上看到千伊时,正是她笑得最灿烂的时候,瞧着真像只无害的小白兔啊,不过此时此刻,千伊表情完全变了,许笛笙清楚地瞧出她眼神的戒备和……抗拒,自然,这些都是对着自己来了,许笛笙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他将这表情视作挑战!
公寓一楼电梯门前,一对男女各站一边,男人岿然不动,抱着双臂而立,女人身体动作稍有些紧张,明显要与男人保持安全距离,甚至还将头扭到一边,任谁看,这两人都不像是一对夫妻。
电梯门终于打开,有人从里头走出来,从他们中间穿了过去,这两个人依旧僵持着,似乎都在等对方先跨进电梯。
最终还是许笛笙先动了,他朝千伊那边斜了一眼,随后昂首阔步地走进了电梯,千伊刚想迈步,却又有些迟疑了,就在这个时候,电梯的门缓缓地已经阖上,显然是许笛笙不耐烦等她。
这下千伊反倒松了口气,如今在她眼里,许笛笙几乎等同于半个杀人犯,看到他已经足以让千伊全身寒毛都竖起来,要是同这人一起待在那么密闭的空间里,许笛笙一伸手就能抓住她,千伊到时候想躲也躲不开,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尖声!
所以,这种人,离得越远越好。
趁着电梯还没下来的空档,千伊开始给自己鼓劲,既然许笛笙已经回来,该是同他摊牌了,千伊不想再做小雨口中的“琼瑶剧女主角”,整日哭哭啼啼又战战兢兢,她想像小雨那样,自立自足,千伊自问不亏欠任何人,为什么不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千伊刻意又在楼下待了一会,组织好自己语言,又再一次给自己做过心理建设,她这才深深地吸一口气,踏进了电梯。
张妈此时已经在房门口等着了,见千伊进来,笑着对她道:“少夫人,少爷已经回来了,一进门就问起你,我说你去送朋友了,少爷在主卧,你赶紧上楼吧!”
千伊有些失笑,一进门就问起她?不知道是许笛笙在逗张妈,还是张妈在逗自己,不过,既然踏了进来,千伊便准备将做好的计划坚定地执行下去。
今天千伊的表现倒十分出乎张妈预料,没有再想什么托词,听话地直接上了楼,并且推门进到主卧。
张妈抬头望着二楼,忍不住笑了起来,俩口子只要能在一起,就是脾气再互相拧着,处得时间长了,也多少会有感情的,就比如少爷,进来公寓,头一句话便是问少夫人在哪,这怎么可能不是关心呢。
推开门那一刻,千伊还有一点紧张,等真走进里面,千伊立刻坦然了,甚至还有了一种上战场的亢奋。
然而许笛笙此时并不在房里,看着散落一地的衣服,又听到浴室的哗哗声,千伊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正当她考虑要不要先退到走廊上,并且人已经返身走到门边时,许笛笙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既然进来了,你走什么?”
千伊愣了愣,半天之后,终于转回身来。
许笛笙从浴室出来,正用一块毛巾擦着头上的湿发,千伊暗地庆幸他穿了一身睡衣,否则面对个光溜溜的人谈那么严肃的事,气氛肯定尴尬。
不巧,有手机铃音在屋里响起,许笛笙没再管千伊,而是扔掉手上毛巾,接起了电话。
里面是一个娇俏的声音:“笛笙哥,你回国了?”
原来是印紫打来的,许笛笙瞅了千伊一眼,走到阳台上,对着电话道:“嗯,我回来了。”
“后天就是我爸生日,你可别忘了哦?”
“知道了。”许笛笙平淡地回道,这种事自然不会忘,因为有个小方帮他记着。
“我才听说,你亲自用私人飞机送时曼去英国就诊,真是好帅啊!”印紫也习惯了许笛笙的寡言,主动找着话题:“时伯父现在逢人就夸,说笛笙哥是商场少见的重情重义。”
许笛笙并没有搭茬,实在是觉得说这些没什么意思。
印紫却兴味盎然:“现在我哥哥那帮人可是恨死你了,谁叫你处处出类拔萃,简直树立了商界年轻才俊的标杆,衬得他们这帮还在啃老树根的富二代都快抬不起头了。”
“印紫,后天我一定到场为伯父贺寿。”许笛笙打断了她的话,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卧室,而此时,千伊已经坐到沙发上,正低着头,像是在想什么心事。
印紫咯咯笑了好一会,才似乎恍然大悟地道:“哎呀,我真该死,笛笙哥还要倒时差呢,我不说了,真不说了!”
许笛笙放下电话回到卧室,却发现千伊已经从沙发上站起,直勾勾地看着他进来。
扫了她两眼,许笛笙直接躺到了床上,命令道:“快去洗澡!”既然是奶奶硬塞过来的女人,还花了他家一亿,许笛笙觉得没理由不好好享用这件床上用品,更何况,他在英国也旷了不少天了。
“许先生,我有话要说。”千伊故意忽略掉那句颇含深意的“快去洗澡”而是又坐回沙发上。
“跟你有什么好说的,只用做的就行了。”许笛笙嗤笑一声。
这时他的手机又“叮”地响了响,上面提示来了邮件,应该是承江建筑的人发来了报表,不过许笛笙现在对那什么报表没有兴趣,反倒是面前这女人温香软玉的身体更吸引他。
索性,许笛笙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千伊的脸抑制不住地红了起来,她觉得耻辱,不明白自己之前为什么这样傻,甘心被这男人当成妓。女一般对待,是的,没一点夫妻间的尊重。
“我要离婚。”千伊抬起头,大声地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卧室里先是沉默了一下,随后便是许笛笙的狂笑,千伊听出了笑声中掺杂着的鄙夷和嘲弄。
“你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格?”许笛笙不慌不忙地从床上坐起身来,上上下下地打量千伊。
看来他并没有猜错,时隔数天,这个女人又换了新招数,怎么,真玩起了“欲擒故纵”,下一步会怎么做,是不是把事情闹大了,然后惊动奶奶过来调停,一起来对付他,最后借着奶奶的压制,让他许笛笙对这个叫千伊的女人俯首帖耳,让她从此坐稳了许少夫人的位子?
真是……做梦!
能将“离婚”二字说出口,千伊忽然有卸掉千斤重担的感觉,对于许笛笙的质问,千伊坦荡地回道:“我知道,许先生对于这场婚姻非常不满,我也是,既然我们彼此不能容忍,不如分手,另外,我对财产没有任何要求。”
许笛笙猛地冷笑:“谁说我对婚姻不满,我满意得很!你容忍不了我?那也得给我忍着,离不离婚轮不到你说,马上洗澡去,我不想再讲第二遍。”
“如果许先生不肯协商解决,我会走法律程序。”千伊原以为许笛笙会爽快答应离婚,然而这人的反应却让她吃惊。
明明许笛笙恨得她要死,为什么又不肯离婚,而对此,千伊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这个人心理扭曲,留自己在身边,只为了要折磨她,来满足他的恶趣味,许笛笙根本不需要妻子,他最需要精神科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