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伊有些无可奈何,看来警察带来的消息,自己还没觉得怎样,已经把张妈吓得不清了。
“唉。”张妈收拾了半天,最后泄气地坐到千伊床边:“少夫人,怎么会这样?肯定是少爷给你惹来的麻烦,怎么会有这么猖狂的坏人?”
近处突然传来一声咳嗽,张妈和千伊同时望了过去,这才发现,原来许笛笙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你醒了?”许笛笙走到千伊面前,拧着眉头问了一句。
许笛笙这样的神情,让千伊本能地提起了防备,直勾勾地盯着对方好半天,最后才敷衍了一个字: ;“恩。”
“出院……吧?”许笛笙显然感觉出了千伊的抵触,眼神不免有些闪烁,到后来躲开了千伊的视线。
张妈站起身:“少爷,老夫人有没有同你说要接少夫人到乡下去的事,再不走,说不定小命都保不住了,那个女人真是坏到家了。”
许笛笙这时看向千伊:“我早上去过警局,警方还有我们都在追查真凶,目前已经有了一点线索,回乡下的事,我已经同奶奶商量过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长途旅行,她也同意了,暂时你先回公寓住一段时间,等好一点再做打算。”
千伊摇头:“不用了,我想回福利院,就两个小时车程,应该不算长途旅行。”
“嫌疑人供述,他们之前已经在福利院外蹲点好几天,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许笛笙一笑:“这个地址是买凶人给他们的,你不怕又有另一拨人在那儿等里,或者,你不担心福利院的孩子们被你连累?”
千伊哑口无言,许笛笙说得没错,真凶要是不想放过她,再派人跟到福利院,恐怕要惊扰到孩子们。
“许太太,今天好一点吗?”此时品北笑呵呵地走了进来,见到千伊,笑着打过招呼,便转头对许笛笙道:“医院那边已经说好,会专门派一名特护到公寓照顾许太太,出院手续,方助理下正办着在,老板,什么时候走?”
“真不回乡下?”张妈在一旁问道。
许笛笙没有回答张妈的话,反倒弯下腰,对床上的千伊道:“无论你回乡下,还是去福利院,在真凶没有被抓到之前,都不是最适合的,就回公寓住几天,好吗?”
千伊低头不语,她不想回公寓,那里实在留下太多不愉快的经历,让千伊没有任何安全感,而且,在办完离婚手续前,千伊也不想再和许笛笙有任何交集。
“如果你介意,我可以搬到酒店住,不会打扰你。”许笛笙似乎体会到了千伊的想法,说出了这一番话。
一屋子都被许笛笙退让的话弄得愣住了。
许笛笙继续耐心地劝道:“我会在公寓安排保镖,那个想害你的人,就算胆子再大,也未必敢冲到里面,不要让大家为你担心,好不好?”
“少夫人,听少爷的话,回公寓去吧?”张妈也在旁边劝道,不过她又有些不放心,问许笛笙:“少爷,印紫闯进公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会不会……”
“放心好了,印紫那边,不但咱们的人盯着,警察也在找她,她除非疯了……”品北插了一句,突然又抓抓脑袋:“别说,印紫还真跟疯子没两样。”
“不管真凶是印紫或是别的什么人,千伊听话。”许笛笙专注地看着千伊:“回公寓是目前最可行的办法。”
品北这时候眼神闪了闪,冲着千伊道:“许太太,我向你保证,这几天一定能抓到真凶,难得咱们许老板肯这么放下身段,要不你就先在笛笙那里忍一忍?”
品北这句“忍一忍”让许笛笙眉头不高兴地皱了起来。
“好吧。”千伊终于点了头:“我回公寓。”
千伊真是觉得无奈,甚至感到有点后怕,想到说那两个嫌疑人在福利院外面蹲守了好几天,而这两天她又是频繁地出入,如果他们当时动了手,那个地方又特别僻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而且一定地吓坏了孩子们,这样看来,真凶不明的情况下,她的确不适合回去,似乎,也只有许笛笙的公寓可以去了。
有一瞬间,千伊觉得自己真是个没用的人,一心想要逃离许笛笙的控制范围,却在出事的时候,根本无法离开他。
多日未回的公寓,在千伊来看,已经有点陌生了,离开时因为印紫的大闹而一片狼藉的客厅,早恢复了干净整洁。
许笛笙亲自将千伊抱进楼上主卧,然后很小心地把她放到床上。
虽然许笛笙的表情和行动都显得小心翼翼,可千伊控制不住在紧张,实在之前许笛笙给她留下太多不好的印象,根本不可能一夕之间扭转过来。
张妈和护士将千伊的随身物品搬上主卧,又为千伊吊上了水,原本张妈不放心,想留下来陪着千伊,结果回头看到许笛笙坐在千伊床对面的沙发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去了。
“对不起,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很多都是因为我。”等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许笛笙开口道,千伊看出来,他是想同自己谈谈。
告诫自己要冷静地应对许笛笙,千伊沉默地将目光投向窗外,其实她觉得许笛笙的话真是没错,过去的自己,虽然在乡下孤苦无依,却不至于像今天这样伤痕累累,还不需要担心有人害她,如果说造成今天的局面,全是因为许笛笙,虽不能说全是这样,但是也差不多了。
“我早上接到了法院的电话。”许笛笙靠到沙发后背上。
千伊心里不由一紧,明白他指的是离婚的事,在经历过他无数次冷嘲热讽之后,难得他会用这么平静的口吻谈这件事,千伊却不改忐忑。
“我已经派赵律师过去。”许笛笙沉吟了一下,道:“还是那句话,我想继续这段婚姻,所以,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当然,我尊重你的意思,如果你不撤案,我会去应诉。”
没料到许笛笙竟给出这样的答案,千伊不知道此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是突然觉得他现在的表情有点可怜,大概是她有点受不了,一向那么傲气的许笛笙,居然会说出这种请给他个机会的话。
“昨天我同申海打了一架,好久没做过这么冲动的事了。”许笛笙这时突然笑起来,指了指自己唇边的青瘀:“看到没有,我的伤还在,所以,你别以为申海是什么谦谦君子,他飚车打架,什么事都干过,比我还心狠手辣。”
虽然觉得许笛笙是在诋毁申海,不过千伊还是吃了一惊,不由看向许笛笙:“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昨天晚上,那小子早在停车场等着阴我了。”
千伊立刻意识到,一定是申海要替自己打抱不平,这才去惹许笛笙,不由心里有点抱歉,当然是对申海的:“许笛笙,申海完全出于好心,我们两个是很说得来的朋友,并没有印紫胡说的那些事,你不要对付人家。”
许笛笙脸色猛地一沉:“你是这么看我的?我刚才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 ;是这小子憋着坏来找我麻烦!”
“不,我的意思是,我们之间的事,与别人都没有关系。”千伊下意识地抓紧被角,在主卧这个密闭的环境里,面对许笛笙,总会让千伊非常不安,害怕许笛笙又会猛然间变得暴戾。
“你放心,不管怎么说,申海都是我哥儿们,收回你那什么对付他的话!”许笛笙不满地道。
“对不起,是我说错了。”千伊听话地认了错,她知道许笛笙心高气傲,最不喜欢别人忤逆,她刚才急于帮申海辩白,说不定又把他弄火了。
没想到的是,许笛笙并没有步步紧逼,而是在好一会后道:“申海有一句话,说得勉强算是对的,从你来到我身边,我总是在怀疑你,觉得你怀揣着目的,对不起,让你伤心了,我确实没有给予过你足够的尊重和……信任。”
千伊惊愕地看向许笛笙,没想到,竟被他说中了心结。
“我明白,你之所以想离婚,是为了摆脱掉我因此给你造成的痛苦,以前的事,也许真就无法弥补。”许笛笙的表情有些怅然:“可是,我不想那么失败地放你走,千伊,可不可以让我有机会改正这些错误,给我一点点时间好吗?”
千伊愣愣地看着许笛笙,被他语气中近乎哀求的情绪所震动,却没有反应过来,许笛笙正在等待她的答复。
“真失败,不说了!”等了半天没有答复,许笛笙自嘲了一句,起身打开了衣柜:“我住在卡尔顿,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楼下还有客厅有品北安排的保镖,24小时守着,你不用担心什么。”
千伊就这样看着许笛笙取出行李箱,随便拿了几件西服塞到里头,明白他遵守承诺,准备搬出去。
“许笛笙……”千伊忽然叫住了他。
许笛笙猛地回过头来,有些激动地问:“千伊,你有什么话要说?”
“……谢谢!”千伊将头埋到了膝盖上,事到如今,她同许笛笙真是不知道说什么,之前受的伤太深,以至于无法违背自己的心,轻易地原谅他。
主卧的门关上了,千伊没有看到许笛笙颇有些失望的表情。
就在门被关上的一刹那,千伊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