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汉直接将人带回了商府,周镜西一进门只直呼:“饿死了!饿死了!快弄些吃食过来。”
如烟正倚着靠背,检查妞妞与柳如湉的作业,闻声往门外看去。
妞妞闻声,早已坐立不住,往外飞奔而去,编成两根辫子的头发,在脸颊两侧如牛尾般一晃一晃的,很是有趣,如烟看得忍不住发笑。
“舅舅!舅舅!我想死你了!”
妞妞似往日般往周镜西身上扑,周镜西正是饥肠辘辘,脚步虚浮的时候,哪禁得她这般折腾,顿时就被撞得往后退了两步,脑袋狠狠的撞在了门框上,痛得他半天说不出话来,捂着脑袋蹲在地上。
却又蹲得猛了,头晕目眩,往前一栽,彻底瘫在了地上。
妞妞被这一变故吓得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如烟也才反应过来,惊声唤:“哥……镜西哥,你没事吧?”
然而她被商寒煜严令禁止下地走动,脚方挨着地面,忙四处看看,就怕商寒煜那阴险的家伙,又藏在某处正在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还真是小气呢。
就因为她坚持让他睡客厅沙发一个月,他便在其他事上,也不让她顺心。
两人谁都不肯让步,便这般耗着。
妞妞见自己似闯了祸,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就哗啦啦的流了下来,哇哇大哭:“呜哇……我……我不是故意的……”
周镜西摔得有些懵,正躺地上缓神,听得妞妞哭得撕心裂肺的,又心疼,挣扎着坐起来,向妞妞伸手:“妞妞别哭,是舅舅身子弱,与你无关。”
妞妞却不敢再伸手给他,哭得地动山摇。
如烟头痛,忍不住就要下地去安抚妞妞,柳如湉却伸手压了压如烟的手背,用一副小大人的口气道:“姐姐稍坐着,弟弟我去解决。”
如烟一愣,看着变得老成不少的柳如湉,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因这些时日商府事多,她没时间亲自给他与妞妞启蒙,便寻了个先生过来授课,只短短一个月,竟将柳如湉教成了这副模样。
这先生究竟得多……食古不化?
只见柳如湉沉稳的靠近妞妞,伸手拍了拍妞妞的手,一副小大人的语气道:“别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再哭就让人笑话了。”
妞妞抽抽鼻子,涕泪横流的看着柳如湉,红眼嘟嘴抽噎道:“我……我又不是男儿……”
柳如湉歪头一想,回头见如烟憋笑憋得难受的模样,才有些害羞的低声道:“对哦……”
妞妞嫌弃的推他:“你走开,我还要再哭一会儿。”
“我的小祖宗,您要哭就回房去哭成吗?我脑壳儿疼,被你这一哭,吵得更疼了!”
周镜西猛揉着两额,抱怨道。
妞妞张大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看看周镜西,又看看笑得就要捶桌子的如烟,忍不住委屈的道:“那……那我不哭了。”
“哈哈哈……”
如烟终于忍不住,笑得差点翻下了椅子,一双手恰时伸过来,将她抱到了怀中。
如烟睁眼一看,正是商寒煜,不远处还站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张汉。
张汉见周镜西还躺在冰冷的地面,忙上前来拉他,一边给他拍着衣服上沾着的泥土,一边道:“我的祖宗哦,您怎么就坐地上了!”
周镜西瞥了妞妞一眼,又瞥了笑得似要岔气的如烟,突然有些恨恨的。
怎么自从韩蒹葭到了北平后,他就过得这般不顺心呢。
想着,忍不住有些郁闷。
被张汉扶着坐在客厅桌上,双手撑着下颌,想着得赶紧出国去,既避开韩蒹葭的纠缠,又免得崔芝芝回过神来后来找茬。
因他几日不曾进食,如烟不让他吃其他的,只让弄了些软糯易消化的食物,看着他吃得半饱了,便让人收走了。
也不追问他近日究竟去了何处,发生了何事。
周镜西一抹嘴,对如烟道:“我准备马上就出国,你们派个人与兰岳说一声,我直接去车站等他。”
如烟一愣,脱口而出:“这般快?”
“韩蒹葭在我府上守着,我如今不想见她,又没地方去,还不如早走些好。”
如烟还要再劝,商寒煜伸手拍着她的肩,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如烟没法,只能问他:“那你需要什么?我让下人马上去准备。”
周镜西认真想了一下,问如烟借些钱,并拿了纸笔给韩蒹葭留了一封信。
如烟要给他多准备些其他的,周镜西不要:“我们周家专做洋货生意,在国外都有各种分行,别担心我缺什么。”
想想也是,之前她与周海佟四处游历之时,可是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到了当地洋行打声招呼,便有伙计忙前忙后的去安排妥当。
如烟也不知能叮嘱他些什么,只让他到了地方记得给她写信报个平安,周镜西一一应了,换了一身衣服便匆匆去了车站。
如烟便又让人将她为商寒妃准备好的行李带上,与商寒煜一同去了医院。
兰岳也早已准备好,听得商寒煜的安排,便让医生护士准备好了路上需要的药物,带着人便走。
他什么都不问,只沉默着在一旁细心照料着商寒妃,如烟看得有些心酸,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商寒煜一直站在她身旁,见她眼底满是难过与不舍,将人揽紧入怀中,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再这般一眨不眨的盯着其他男人看,我就要吃醋生气了。”
如烟被他这夸张的语气弄得噗嗤一笑,瞪他道:“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你听我的语气像是开玩笑吗?”
“谁知道呢?”
如烟呢喃,突然想起一事,用手臂撞了撞他,询问:“走得这般匆忙,娘还没回来见过寒妃呢。”
商寒煜沉默了一会,低声道:“她说不回来了,回来看到病弱,生活不能自理的寒妃,她会更难过。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见她这模样,待得手术成功归来,她依旧能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爱闯祸的寒妃。”
如烟听得此话,忍不住鼻子酸涩,心中五味杂陈的难过。
此时兰岳那边已准备妥当,来与两人告别。
如烟看着躺在病床上,毫无知觉,被人推上后车座的商寒妃,心里也是难过非常。
她亲眼看着商寒妃一步步的靠近她理想中的爱情,却又被这所谓的爱情伤得体无完肤,知觉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