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起吃饭，遣退了其他下人，留下小柔一个在旁边伺候。客厅中出奇的安静，孙副官也不说起西山之事，只默默地扒饭。
小柔看不过眼，上前两步往他饭碗里添了几筷子的菜，孙副官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三两下的吃光了，再将碗递给小柔，示意她添饭。
对于他的得寸进尺，小柔只瞪他一眼，接过了饭碗乖乖的去盛饭。
如烟拿着筷子见两人眉来眼去的，便对小柔道：“坐下一起吃吧。”
小柔吓了一跳，差点打翻饭碗，有些局促的看一眼面无表情的商寒煜，如蚊吶道：“这个……不合规矩的，还是小姐姑爷你们赶紧吃吧。”
商寒煜撩了撩眼皮，瞥了小柔羞红的脸一眼，淡淡的道：“如烟让你一起便一起，去端个碗来。”
孙副官全程埋头不搭话，作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等小柔转身去取碗筷之时，偷偷向如烟竖起大拇指，满是感激之意。
如烟淡笑，吃自己的饭没回话。
商寒煜却对于他敢公然与如烟眉来眼去的很是恼怒，见小柔端着碗颠颠的过来，屁墩挨着凳边小心的坐着，突然问孙副官：“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把婚事办了？”
孙副官不料他会突然说这事，被吓得口中的饭直往喉咙下去，顿时呛得猛咳，难受得眼泪都出来了。
小柔也被商寒煜用一本正经的表情说这话吓到，热气上涌，直烘得脸蛋又红又热，眼神四处瞟，不敢看其余三人。
如烟则“噗嗤”一笑，差点将口中的饭喷出来，斜眼瞪了商寒煜一眼，强咽下口中的饭，抱怨道：“食不言寝不语，你这是要食中语不惊人死不休吗？差点没把我给噎死。”
商寒煜给如烟倒了杯热水，递到她嘴边喂她喝下，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对孙副官道：“问你话呢，不是对我们家的丫头有意思吗？难道没想过将人娶回去？”
孙副官方缓下来的一口气，被商寒煜这不依不饶的追问呛个半死，咳得在食道里的饭粒不知何时跑到呼吸道里了，难受得厉害。
斜眼见小柔红着脸紧抿着唇，一副又羞又恼的模样，便猛灌下一口茶水，狠瞪着商寒煜，“我说你也管得太宽了吧？你什么时候开始对媒人的工作这般感兴趣了？”
“我从来不感兴趣，但是我怕你对我的夫人产生兴趣。”
孙副官含在嘴里的茶水一时没忍住，“噗”一声，喷在了满桌的菜肴上，并溅到了商寒煜脸上。
他脸色黑沉，幸好方才及时伸手挡在了如烟面前，为她遮挡了些，但依旧觉得脏，拉着如烟起身，吩咐道：“你先回房去洗漱一番，若是还未吃饱，等会让厨房给你弄些宵夜。”
如烟点点头，起身要走，小柔忙丢下筷子，低着头跟在如烟身后。
孙副官一抹嘴角，忙起身拉小柔的手，着急道：“小柔你先别走，我还有事与你说。”
小柔背对着孙副官，微红了眼，虽知今日商寒煜突然提起这事，任谁都会被打个措手不及而方寸大乱。
可方才见孙副官那模样，似是不曾想过娶她之事，难道一直以来她以为的两人间的情愫，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想到此，眼泪忍不住就落了下来。
孙副官走到她身边要解释，如烟却上前来揽着小柔的肩膀，低声道：“你让人给我备些热水，等会我去洗漱。”
小柔点点头，埋头就往厨房后院而去。
孙副官追了两步，被如烟上前挡住了去路，他看着小柔单薄瘦弱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一时心中滋味难言。
回头见罪魁祸首还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上前两步揪着商寒煜的衣领挥拳就揍去。
商寒煜偏头躲过，伸手握住了他的拳头，微眯了双眼，冷声道：“你是要跟我切磋还是真要跟我打架？”
“有什么分别吗？”孙副官怒吼，抽回手又一拳。
如烟站在一旁瞪着眼，不知该如何是好，要上前来劝，商寒煜大声道：“如烟你站到一旁去，别靠近，我怕他下手没个分寸伤到你。”
“谁没分寸了？就你有分寸？你丫的就见不得人好，故意来捣乱是吧？”
孙副官两手交错往商寒煜脸上腹部等各处挥去，商寒煜虽觉得全身疲累不堪，却还是能轻松招架着。
两人一边拳脚相向，嘴上也不愿落了下风。
商寒煜道：“我怎么捣乱了？我不过看你这不上不下的拖着难受，帮你捅破这一层纱窗纸，你还来怪我？”
“若不是你今晚突然发疯的乱说，小柔会哭？”
孙副官想起小柔伤心离去的背影，一时心中又抽痛，对商寒煜真是又气又恨，下手便招招带风。
商寒煜一拳挥在他脸侧，将人打得后退几步，带翻一个八宝橱，八宝橱上摆放着四五个明清珐琅彩、粉彩花瓶及上等的紫砂壶，皆摔落到地碎得七零八落的。
而不知何时添置上去的几件玉石玛瑙雕的祥云观音摆件，也摔成了几块。
如烟大张着眼，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不曾说。
孙副官则一愣，脚踩在一片狼藉的碎片中一时回不过神来。
这八宝橱中的宝贝，都是商镇天的心头好。记得他与商寒煜年纪还小之时，便见他有空就坐在大厅中，用一块锦绸小心擦拭，后来不知何时喜欢上了玉器收藏，也大量收藏了些，而摆在客厅中的，都是极品玉石与鸡血玛瑙。
孙副官回神，对商寒煜道：“这个……那个……我不是有意的。”
说罢，转身脚底抹油就跑。
商寒煜没有追出去，只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的狼藉残片，声音幽幽的传出去，“孙正期，如果你送来的聘礼没有抵消这屋中满地的残片，这辈子就别想娶到老婆。”
跑到门外的孙副官闻言，站住了回头来气怒道：“你这个土匪头子，究竟讲不讲道理？方才分明是你推我的！”
“可是，是你挑事在先的。”
商寒煜凉嗖嗖的眼神飘来，淡淡的扫了孙副官一眼。
孙副官跳脚，指着商寒煜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就没见过比他更吝啬更贪财的总督。
“或者，你可以选择不娶我们家的丫头。”
商寒煜突然恶劣的一笑，往小柔所站的方向一瞥。
孙副官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小柔不知何时已站在那，正睁着一双无辜大眼看他，又看看商寒煜。
孙副官又气又不能耐他何，跺跺脚，咬牙切齿的道：“商寒煜，你有种，老子跟你没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