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子澜点了点头,目光看向那座最豪华的皇城,对夜墨华道:“你我都是这场争夺的配角,真正的较量,已经拉开序幕了。”
“是啊,是胜是败,真的很不好说。”夜墨华幽幽一叹,轻松带着玩笑的语气里,满是沉重的黯然,同时也少不了一丝丝的兴奋。
从夜璟决定走一步时,便注定了无可挽回了。
一切看似夜璟占了出其不意的优势,可他们三人都知道,夜桓也是有所准备的。
夜桓是什么人?能在荆棘遍布的道路上毅然前进,底下所用的手段,又有多少是能摆在明面上的?
苏湮给他的那封信,即使他看不懂隐藏的含义,却也知道这封信,非同一般。他放任这一切的发生,无疑也是将计就计,请君入瓮的一种。
夜璟很清楚在那座皇宫里,不仅有他心爱的女人,还有无数不可预知的危险。其实这已经不是什么出其不意,而是一场正面交锋。
夜桓的手下,不但有手握兵权的定王,还有善谋善断的许绅杰,更有谋略过人的楚轻舟。而夜璟这边,只有夜墨华一人。在关键时刻,夜墨华与定王,或许会同时收手,毕竟人家是亲父子。
而楚轻舟,也许会看在与夜璟的往日情义上,选择袖手旁观。而许绅杰,必定会不计后果,甚至义无反顾的帮助夜桓。
夜桓有苏湮在手,还有至高的地位与兵力,看似已经占据了制胜的高度。
夜璟负手而立,远眺茫茫夜空,缓缓抬手,再快速地往下一划。
霎时间,黑暗的夜空里立刻乍起一道明亮的焰火,瞬间照亮了整个天空。紧接着,皇宫的四面八方陆陆续续便开始盛放烟花,新的开年已经到来。
夜璟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下了楼,离开了天一楼。
玉子澜扶着栏杆,望着漫天烟火,道:“你不跟着去吗?”
夜墨华轻摇折扇,微微摇头:“我去也改变不了什么,况且我不想见我家老头。”
玉子澜偏头看了眼夜墨华,扬眉一笑:“本来我以为你和定王都会袖手旁观,可没想到只是你一人。这么一来,夜璟的筹码,似乎又少了一些。”
“你以为这是只有他们两人的争夺吗?这么个关键时刻,夜昊会不插上一脚?”夜墨华笑道。
“他?”玉子澜不屑地摇头,“炮灰而已。”
“好一个炮灰而已!”夜墨华拍了拍玉子澜的肩,然后一把勾住他的肩膀,哥俩好地凑在一起,“我突然发现咱俩应该挺像的,既然都是男配,不如凑合凑合吧!”
玉子澜脸色一黑,不动声色地推开了夜墨华,同样摇着一把扇子,脚尖一点,从顶层掠下:“我得去看看热闹啊,万一有便宜捡呢!”
话音落地,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夜中了。
夜墨华“切”了一声,仰头看了一会儿月亮,也觉得挺无聊的。不行,皇宫里肯定特别热闹,他这么爱凑热闹的人,怎么能不去呢?
也不知怎么回事,这天似乎就跟明白似的,在恰当的时候,褪去了晴朗,覆上乌云阵阵,黑云暗涌。
与乌云一般色彩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朝着皇宫的西北角而去,片刻后,没有任何阻碍的便将那里的一所小殿围住。
这个地方,正是冷宫离苑。而苏湮,便被关在这里面。
夜璟想过全城所有的地方,却独独没有去想到离苑。
离苑如往常一样,旁边没有任何一个隐卫把守,杂草依旧肆无忌惮,残雪依旧遮盖一切地面。一切看起来与以前没有任何区别,无人问津,空空荡荡,破败不堪。
离苑的四周,十六个人分布在四个方向,快速隐匿,等待下一个命令的出现。
离苑的寝殿内,灯火未熄,桌边坐着两个人。
“想来你没见过幽冥十六煞吧?今夜正好见识一下。”夜桓拿着手里木签,轻轻拨弄着即将下沉的灯芯,火苗因着他的拨动,瞬间拔高,跳跃闪烁。
“你早就识破了?”苏湮面色冰冷,心中尽是后悔。她到底还是低估了夜桓的手段和狠心。
“也没有多早。”夜桓淡淡一笑,从怀里取出那封信,“你送给我的贺卡,我很喜欢,也十分爱护,始终带在身边。如你所愿,也时不时地拿出来看。虽然不懂背后怪异字符的含义,但无疑有一点,它不是装饰,更不是你的随意涂鸦。”
“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这么做?”苏湮心里其实是知道答案的,可她却依旧傻傻地问了,她只是想要亲耳听到夜桓说出来。
夜桓的脸色因着烛火一半在明,一半在暗,他薄唇轻启,一开一合之间,淡淡的光线从中间溢出:“因为时机,恰到好处。”
苏湮深深地闭上眼睛,不再多说。幽冥十六煞,她自然是有所耳闻,可在夜桓有准备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救出她,再全身而退呢?
突然,外面瞬间亮了起来,然后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是许绅杰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陛下。”
“知道了。”夜桓放下了手里的木签,看了眼苏湮,然后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的火把十分亮堂,光线一下子照进了屋子,苏湮也顷刻间看见了院子里的十六个人。
十六个人,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不论是个头还是外形,都是一模一样。玄色银制甲衣包裹全身,看不到一寸皮肤,即使是两只眼睛,也是用一层钢纱护着,透着诡异与森冷,仿佛是从无底炼狱下爬上来的。
他们的战衣结构,以及关键部位的收放,都让苏湮一眼就看出,这是出自夜璟之手的一套武器和着装。
怪不得幽冥十六煞纵横天下,让无数高手闻风色变,只因这一身的无敌装备。
看着刀枪不入的十六个人,苏湮缓缓地松了一口气。也许,夜璟不会让她失望。
“四哥,出来吧!”夜桓站在门口,身姿挺拔,面对这天下最强大的力量,毫无一丝怯色,稳若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