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苏湮便早早地醒了,梳洗收拾好以后,开始安安静静地吃早饭。自从昨晚夜桓离开以后,她也算是想通了,她不会再钻牛角尖,也不会再去做一些伤人伤己的事情。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把自己的消息传递出去,如果夜璟得知了,一定是会想办法救她的。
“苏姑娘,常公公来了。”侍女的声音在门外传来,紧接着是开门的声音。
苏湮闻声看去,只见常青领着两个小太监走了进来,两人手里抬着一局似乎下着一半的棋,在她的面前放了下来。
“怕我无聊给我解闷的?”苏湮疑惑地看向常青,并没有注意这盘棋的微妙。
常青淡淡一笑:“陛下吩咐奴才将这盘棋给苏姑娘送来,让苏姑娘猜猜哪一方是陛下执的子。”
苏湮一愣,这才将目光落在那盘棋上。原来这是一局已经分出胜负的一盘棋,而黑子,以极其微弱的优势取胜,可见下棋的双方,都是棋艺精湛的高手。
能和夜桓对弈的人,其实并不多。既然夜桓让人将这副棋给她送来,可见执白子的那个人,她不仅认识,怕是更熟悉。
“皇上赢了景王,果然棋艺精湛。”苏湮淡淡一笑,视线收回的瞬间瞥到常青的脸色,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常青满脸笑容地点头:“苏姑娘果然聪慧,也了解陛下,陛下的确执的是黑子。”
苏湮笑了一下,继续慢慢吞吞地吃饭,余光却是不离常青的脸色。她已经想好了一个法子,也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时间而已,她还是有的。
“陛下还说了,有一个位置,能扭转乾坤,想考一考苏姑娘。”常青说着将其中一颗白子拿了起来,递给了苏湮。
苏湮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常青的话,目光再次看向那盘棋,开始审视这一整盘棋,秀眉随着思考而愈发紧凑。
黑子最后虽然胜利了,但整个棋势却是与白子不分上下,甚至有压制以及超越之势。若是有一处可扭转败局的话,想必这一个地方不但隐蔽,更是有着两种可能的存在。
苏湮对着棋局看了很久,就在她想要放弃的时候,起身的一刹那,她竟然发现整局棋摆出了一个未完成的字,而这个字,正是“苏”字。
眼前的这个“苏”字,之所以让人无法辨识,不仅是因为只能是白子连在一起,更是因为在最后一笔那里,少了一个点。
而这个点,正是扭转乾坤的关键之处。
苏湮心头突然急跳几下,一抹感动瞬间弥漫了整颗心,似乎感受到了夜璟在下棋的同时,是怎样费着心思记挂着她。
“看来苏姑娘已经看出了其中的奥妙。”常青将苏湮的目光看在眼里,笑着说道,“果然陛下也甚是了解苏姑娘的。奴才看了许久,也摸不透其中奥妙。”
苏湮笑而不语,目光始终定在那局棋上,手里的那颗白子始终握在掌心,她似乎感受到了夜璟的温度。
之前她坐在那里,距离和方向都不是最正的,所以根本没有看出那是一个字。而起身之后,距离和方向改变了,也在突然之间触碰到了某根神经,这才一下子看出来。
常青见苏湮神色始终平平淡淡,迟疑了一下,又试探问道:“苏姑娘,奴才要回去复命了,不知您可有什么话要带给陛下呢?”
苏湮微微摇头,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着常青,道:“我每天没什么事做,能帮我找几本书来吗?还有笔墨纸砚。”
常青一愣,皱了皱眉,犹豫着道:“是,奴才会如实禀报陛下,到时候会让人给苏姑娘送过来。”
“那便多谢常公公了。”苏湮淡淡一笑,看向那副棋局,“这局棋便留在这里吧,可以吗?”
“自然可以。”常青连连笑道,见苏湮确实没话要传了,便道,“那奴才告退了。”
苏湮点头,常青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房间的门再次被关上,苏湮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对着那盘棋,又一次的出神。
苏湮的要求并不是很过分,甚至不需要向夜桓禀报。但此时的处境非同一般,任何送到她面前的东西,都会被好好检查。
下午的时候,常青亲自送来了苏湮要的几样东西,然后面带笑容地说道:“苏姑娘,陛下交代了,不管您有什么要求,只管对宫人说,陛下会为您安排。”
“知道了。”苏湮淡淡地点了点头,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神色专注,显然不想有人打扰。
常青在原地候了片刻,然后躬身离开。
苏湮的注意力哪里是在这些书上面,她是在想着怎么利用眼前的这些东西,传递出消息,而且是任何人都看不懂的消息,除了夜璟。
琢磨了整整一个下午,苏湮才想到一个可行的方案,便是利用摩斯密码,递出只有夜璟才能看得懂的消息。
有了目标和可行的法子,接下来需要的就是如何让夜璟的人发现。
夜桓之所以将她关在这里,隐蔽性和严密性,无疑是极高的。夜璟既然在棋局中甘让一步,便是说明了他已经猜到是夜桓做的手脚,不管是碍于过去的一些情义,还是她的安危,眼下都不是轻举妄动的时机。
试想一下,若夜璟已经猜到是夜桓所为,那么在夜桓的身边,定然少不了眼线。可是夜桓却能亲自来看她,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夜桓心思缜密,手段更不在夜璟之下。
夜璟不知她的下落,即使有办法救她,也无济于事。
夜桓说时机未到,即使不说是什么时机,她也应该能有所猜测。她必须尽快出去,不能在这里成为夜璟的弱点。
如此思来,苏湮想要离开的心便更加强烈了。
苏湮展开一张纸,提起笔,斟酌之后,终于在纸上落下了第一笔。
接下来的两日,一切如常,苏湮的生活依旧一成不变,却是少了一些烦闷。
御书房中,常青慢步走了进来,见夜桓在批阅奏章,便更加放轻了脚步。
“说。”夜桓缓缓开口,动作姿势不变,依旧认真地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