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苏湮忽然迷茫了,她是谁?是冒名顶替的冯音音?还是云楼细作星月?亦或者是现代警察苏湮?
夜璟看着她迷茫的样子,轻轻地笑了笑,握住她的手,目光满是真挚,轻声道:“你是谁于我来说,其实并不重要,因为名字只是一个代号。重要的是你,现在的你,只是你这个人。”
苏湮被他看的愣住,脑子里一片空白。其实他说的也对,名字与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可是现在的她,似乎也是茫然的,前路是什么,她好像一点都看不透。
“不管你是谁,我都会对你好的。”夜璟微微一笑,眼神温柔似水,似要将她融化,然后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苏湮被他的动作一惊,可心里确实出奇的平静安定,竟然不想要推开他。
感受到她的温顺,夜璟心中一喜,抱着她的手微微紧了紧,说道:“湮儿,待朝野安定,一切尘埃落定,你可愿与我离开这里?去过无争无忧的平凡日子?”
离开这里?无争无忧?
苏湮心中一动,脑海里忽然浮现那种与世无争,山间小筑的日子。在一片有山有水的地方,一方竹屋,一块田地,种种花,养养草,一直是她的向往。
“谈何容易?”苏湮轻声一叹,如果真的能这样的话,与夜璟相伴一生,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夜璟心中大喜,语气中带着一丝欣然:“一切都交给我吧!我会处理好一切,也一定会帮你拿到真正的解药。”
苏湮微微点头,语调平淡:“夜璟,我不能给你任何保证,因为以后的事谁也不能保证。”
“嗯,我知道。”夜璟说着拂了拂她的头发,心里却是如水一般化开并荡漾开去。这样的结果,已经在他意料之外了,他还要什么保证?
苏湮轻轻离开他的怀抱,坐在桌边,目光看着桌上的早膳,缓缓道:“我的身份也并不全是云楼细作,在我的内心,不想伤害任何人。”
“我知道。不说了,吃早饭吧。”夜璟温柔一笑,给她又盛了一碗粥,“以后我都会给你做早饭,你想吃什么就告诉我。”
苏湮微微地点了点头,接过清粥,低头吃了起来。也许她该试着敞开自己的心,试着接受夜璟对她的好……
景王府温柔相伴,而竹林深处,却因着日出,而感到一丝温暖。
一整夜的站立,让夜昊的身子几乎麻痹了,他试着动了动双腿,寒气入体,双腿似乎没了知觉。若非此时非同寻常,他怎会放下太子之尊,来这么个茅舍前独站一夜?
“太子殿下。”院子里走出来一个少年,朝着夜昊拱手一礼,然后道,“我家师父请您进去。”
夜昊闻言抬头,扯起一丝笑意,点点头说道:“麻烦小师父了。”夜昊拖着重重地双腿,跟着少年走了进去。
竹屋里,鸿渊先生坐在矮桌旁,面前摆着烹茶的物事,一壶清茶正在火上慢慢地煮着,神色淡然毫无表情,对他的进入仿若未觉。
“见过先生。”夜昊拱手施礼,神色谦和。
“殿下请坐。”鸿渊先生点了点头,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平淡道。
夜昊依言坐在了对面,脸色因为吹了一夜的冷风而微微发白,眉宇间的憔悴也是遮掩不了。
鸿渊先生没说话,夜昊也不知如何开口,生怕一句话惹怒了他,这一夜怕就是白站了。
过了片刻,水嘟嘟的开了,冒着滚滚热气,沸腾的热浪散开,暖了几分夜昊几乎凉透的身子。
鸿渊先生依然没言声,只是一遍遍做着泡茶的一系列工序,动作缓慢而熟练。
两杯茶沏好,鸿渊先生递给夜昊一杯,清淡开口:“殿下请用。”
“谢先生。”夜昊恭敬接过,端起茶抿了一口,唇齿间的一股清甜甘润蔓延喉间直入肺腑,暖了他微凉无力的心,让他仿佛看到了希望。
“殿下觉得此茶如何?”鸿渊先生再次开口,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
“清甜甘润,入腹后还有一股暖流散布全身,驱散了身子的凉意。”夜昊如实说道。
鸿渊先生露出一丝笑意,端起茶杯轻轻地闻了闻,然后缓缓说道:“茶是寻常的茶,水亦是寻常的水,不寻常的是殿下。”
夜昊一怔,略带疑惑地看着他。
“殿下被冷风吹一夜,如今乍然饮了热茶,解了困乏,自然觉得甘润。”鸿渊先生的目光定在自己的清茶上,言简意赅,话中有话的道。
夜昊迷茫了一瞬,片刻后便恍然明白了。先生让他站一宿,就是为了磨练他的心性。如果昨夜他半途而废,先生怕是会真正的弃他而去了。
体会了孤夜的寒凉,他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凡事不能急躁,遇事能忍方能成就大业。
夜昊心中一震,起身退后两步,朝着鸿渊先生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郑重说道:“先生之意,本宫明白了,望先生能助本宫脱此困局。”
鸿渊先生微微露出几分会心的笑容,淡淡道:“京中的事情老夫已经听说了,殿下不必太过担心,如今什么也无需做,风波自会平息。”
“什么也不做?”夜昊愣住,有些不相信地道。
“殿下若是信老夫,便回府休息吧,什么也不用管。”鸿渊先生定定地看着夜昊,语调与神色皆是那么的笃定,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夜昊皱眉,犹豫了一下,再看鸿渊先生的态度,尽管心里再疑惑难信,也只能点头道:“是,那本宫便先告辞了。”
“殿下慢走,老夫便不送了。”鸿渊先生平淡道,头也不抬,继续喝着茶。
“先生客气。”夜昊拱手,再次看了眼鸿渊先生,压下心中的无尽疑问,转身出了屋子。
鸿渊先生慢慢抬起头,看着夜昊踯躅犹疑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原以为经历了一些事,他会变得沉稳与隐忍一些,终究是他寄予的希望太高了。如此沉不住气,又毫无城府的人,如何与那隐忍数年的景王相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