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故意的？”夜璟冷冷一笑，船头只有三人，所以他此时的模样，并不会被人瞧见。
夜墨华笑得淡然，将夜璟眼底的沉怒看在心里，很清楚此时不能再刺激他。伸手去拍他的肩膀，却被人打开，他依旧笑得潇洒，慢悠悠道：“我哪敢故意的啊，我只是说句实话而已。”
“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如何安全到京城呢！”夜璟道。
夜墨华笑容一僵，目光褪去笑意，覆上一层冷厉，他扫了眼风平浪静的江面，道：“你是说有人不想我们回京城？”
夜璟没说话，给了他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那也要看对方的本事了！”夜墨华自信而笑，日光如花，映衬着他眼中的光芒更是耀人。
夜璟白了他一眼，拉着苏湮的手进了船舱。
从夜璟的话里，苏湮很清楚那是什么意思。不想他们回京的人会是谁呢？挨个细数朝廷中的人，似乎也只有夜昊，有这个势力和动机了。
沿着沧宁江往东行驶，傍晚的时候，进入御江的水域，继续向东南方向前行，后日中午，便可抵达京城境地。
第二天夜里，下起了大雨，这是入秋以来最大的一场雨。
风雨交加的侵袭，对于过往的船只来说，是一种考验。而夜墨华的这艘大船，不论是从建构还是多方面的考虑，这点小风小浪，自然不需要担心。
然而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越货时。
如夜璟所料那般，之夜之时，从四面八方穿梭而来数条竹筏，黑衣人迎着风雨杀将而来，可结果呢？却是连船都没登上，尽数被夜墨华的隐卫诛灭，唯一的一个活口，也惨死在体内的暗毒之下。
刺杀、被灭，一切动静被风雨声掩盖，无痕无迹。
雨后晴空，清晨的太阳迎着朝霞从江面上冉冉升起，象征着一切明朗干净，新的一天再次翻开新页。
四人坐在甲板上吃着早饭，从夜桓和夜墨华对话中，苏湮才知道昨夜发生的一切。
“那些都是死士，查不到任何线索。”夜桓道。
夜墨华点了点头：“其实对方也知道不可能成功，他只是不甘心眼睁睁看着我们回去，即便不能达到目的，也可挫挫我们的锐气。”
夜桓握着手里的筷子，眉间满是凝重与黯然，喟叹一声，看了眼夜墨华，道：“当年贡锦一案，是太子负责发放抚恤银的，这里面牵扯到了不少官员，想必因此对他有些不利。”
夜墨华淡淡一笑，并未接话。
苏湮低头喝水，也没有接话，悄然瞥了眼夜璟的神色。
夜桓看了眼夜墨华，又看了看苏湮，继续道：“昨夜的刺客，应该是为了杀我而来，连累了世子，实在是抱歉。”
夜桓的话，看似平淡，可要表达的深意，却是耐人寻味的。
夜桓的意思，很明显是意指刺杀之人是受了夜昊指使。
楚轻舟作为此案主审，本就独善其身，不依附任何一方的他，无疑是会秉公执法。如果此案能牵扯出夜昊，再加上夜墨华因为遭刺杀，主动向皇帝劝谏，那么夜昊的太子之位，即便不被废黜，也会失了几分圣心恩宠。
夜桓的打算，其实很显而易见，他想拉拢夜墨华，站在他的那一边。
苏湮看着夜墨华无动于衷的样子，又瞥了眼故作痴傻的夜璟，心里是一百个疑问。夜璟是帮夜桓的，那么夜墨华也应该站在夜桓的这边，可夜桓这个当事人，却偏偏什么也不知道。
夜桓自以为无依无靠，争夺帝位的道路上荆棘遍布，甚至是九死一生。可实际上呢，比起夜昊，其他人更愿意让他登上那个位置。
可方才的那几句话，却是令在座的人齐齐多了一个心眼，对夜桓的看重与认识，也要重做一番估量了。
夜桓见三人不说话，自然感受到空气里异样的气息氛围，立刻意识到自己心急了。忙笑了笑，试图掩饰尴尬，看向远处的朝阳，道：“此地距离京城不过百里，看来不需要到中午，便可上岸了。”
夜墨华笑道：“如何？本世子的船快吧？”
夜桓哈哈一笑，端起一杯茶，以茶代酒敬夜墨华，道：“世子的船自然是最快的，想必这四国之内，无人称其左右！”
“那是自然！”夜墨华最不吝啬的便是赞许别人，同时也十分爱听好话。
百里的水程很快过去，四人上岸的时候，正是晌午。
迎接四人的有几个官员，其中有太子夜昊，苏湮的哥哥冯意城，还有赵管家带着几个下人。
赵管家见夜璟和苏湮下船，立即迎了上去，激动地道：“奴才参见王爷王妃，奴才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将王爷王妃安然盼回来了！”
“赵管家，数日不见，你好像老了，都有白头发了。”夜璟淡淡地看着赵管家，语调平缓淡然，“别总是操心，要多休息。”
赵管家一怔，随即老泪盈眶，忙道：“奴才都五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能不老？谢王爷关心啊！”出去一趟，王爷竟然变化这么大，他都快认不出来了。
“四弟这些日子似乎很不错，与以前，大不相同。”夜昊笑着走过来，说了句不阴不阳的话。他虽然是一身便服，可上面却绣着只有太子才能使用的花纹，无时不刻不在表现着他的地位与威仪。
夜璟看向夜昊，微微一笑：“二哥，我会越来越好的，以后就能帮二哥分担一些事情了，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明明是一句好话，可夜昊却是青了脸，冷哼一声，朝着二人身后的夜墨华和夜桓走去。
苏湮扬了扬眉，笑看了眼夜璟，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目光。夜璟那么说，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可听在夜昊的耳里，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王爷，王妃，皇上有旨意，让您二人休息一下，下午入宫。”赵管家说道。
苏湮点了点头，看向旁边的冯意城，关心地问道：“哥哥，父亲母亲都还好吗？”为人子女，她的关心，表现得恰到好处吧？
冯意城笑着点头，同样是一副宠溺的模样，道：“父母都很好，只是很担心你。你独自一人前往榆州，实在太大胆，把我们都吓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