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一抱拳道:“舅舅放心,在下定当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小心的转过脸看向身旁的颜若夕,心中狂喜,脑海中空白一片,只听见耳畔有个声音不停的在说“她答应了,她答应了。”
钟铁寒看着鬼一,越看越觉得满意,欣慰的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块通体碧绿的圆环形玉佩,递给鬼一,沉声道:“这是我们钟家的家传玉佩,如今,我把夕儿交给你了,这块玉佩,也就交与你保管了。”鬼一恭敬的伸手接过,上下打量着。
玉佩通体碧绿,一看就知是上好的翡翠玉所雕刻,那玉环雕刻着一嘴扁颈长似野鸭的鸟雀,细一看,竟是一个栩栩如生的鸳鸯,中央刻着一小巧的隶体“夕”字。
颜若舞看着他手中的玉佩,低声道:“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轻轻咬住下唇,话语忽然止住,若有所思。忽然缓步淡淡走出去。颜若夕美眸眨了眨,若有所思,忽然,抿唇跟了上去。
鬼一刚要跟上去就被钟铁寒出声制止,忽听钟铁寒沉声道:“夕儿她性格太过倔强,又太要强,但心地善良。她到底是个大家闺秀,从小养尊处优,骨子里还是和普通女子一样的脆弱。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长期以来,她都被她自己的刚烈给掩盖了。老夫照顾不了她多久,日后,就都靠你了。倘若你没有要和他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念头,趁早离开。”
鬼一看着他的眼睛,不同于先前对于颜若夕的保证,他知道,这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承诺,重若泰山。慎重的点了点头,沉声道:“舅舅放心,在下定当好生爱护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离不弃。”
“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离不弃。”钟铁寒低声呢喃道,缓缓转过身,半晌后才淡淡道:“你出去吧。可别忘了,今日对老夫的承诺。”
鬼一恭敬的一抱拳,将玉佩挂在腰间,转身大步离开。
鬼一走出去的时候,就见白衣翩然飞舞,颜若舞淡淡的转身离去。她一身蓝衣,优雅高贵,冷漠端庄,衣衫无风自动,翩翩若仙。
忽然轻叹了一声,回眸看了他一眼,转身向前走去。鬼一赶忙跟在她身后,叫道:“宫主……”颜若夕抬手制止了他的话,回头淡淡道:“还什么宫主不宫主的,叫我名字吧。”
鬼一心中狂喜,忘了要说什么,脸上一红,低头跟在她身后。直到跟着她进了一间石屋,这才抬起头来。
幽冥宫的石屋瞧起来和夕舞宫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些生机,一眼望去,清一色的灰墨色石壁上点点粉红、素白的桃花,桃香淡淡的弥漫开来,说不出的好闻。
颜若夕飞身上石床,慵懒的半靠在石壁上,指尖飞弹,中央的火炉“呼呼”燃烧起来,石屋内暖意融融,颜若夕淡淡道:“坐吧,这是我在舞儿这的寝宫,除了几个侍女,一般没其他人敢过来。”
鬼一点点头,转身关好石门,坐到她身边,看着她眉头微蹙,欲言又止。
颜若夕淡淡笑道:“你不是好奇么?怎么不问?”鬼一抿唇道:“夕儿若是想说,一定会告诉我的。”颜若夕“噗哧”一笑,嫣然倾城,看的鬼一一阵心跳加速。忽地,又深深叹了一声,微微垂下眼眸,幽幽道:“好多年了,没想到,我却是说出来告诉你的。没错,我是出生钟家。”
顿了顿,淡淡道:“我娘,闺名钟昕美。”
鬼一心中一怔,恍然道:“二十年前的武林第一美人,钟氏大小姐,钟盟主的亲妹妹!难怪!”心中豁然开朗,瞬间便明白了当初颜若夕为何要费心费力去救龙寻,原来是这样!
颜若夕点头道:“不错。当年,武林中大多公子少侠都曾前来提亲,可是我娘心高气傲,谁都看不上。舅舅最疼我娘,只要我娘不同意的,就会好言好语的谢绝。舅舅生性高傲,却为了娘亲,一次次的向前来提亲的人道歉。我娘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为了不让舅舅为难,索性为避风头,离家出走。就在路上的时候,遇到了我爹。”
“我爹名叫颜如玉,出身铸剑山庄,表面上是铸剑山庄的三少爷,却因为是庶出,又因为天生五行属金,更加不受重视,处处受人白眼。铸剑山庄的庄主更是不承认他是铸剑山庄的人,所以,爹跟着婆婆姓,暗中也一直都在不动声色的努力学习铸剑之术。那次也是实在受不了铸剑山庄人的冷热白眼,出去散散心,阴差阳错的遇到了我娘。”
鬼一神色微沉,低喃道:“金属性只有世代盟主的属性,可,这也不是谁能够选择的。”他似乎可以想象的到当时那样受尽白眼的场景,心中不由得一阵苦涩。
颜若夕冷笑道:“不错,可铸剑山庄世代都是五行属火,为的就是能好好修习铸剑之术,山庄内婆婆身份卑微,又没有母家做后盾,而当年下一代盟主已经确定下来了,爹爹无论是属性身份都受不到任何重视,铸剑山庄那些人认定了将来爹爹会带给他们灾难,更加不给好脸色。”说到这,俏脸上阴沉一片,冷笑道:“后来的事情,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吧,否则,谅他们也不敢再那样对爹爹!”
鬼一温柔的握住她冰凉的玉手,安慰道:“后来呢?”
颜若夕深吐出一口气,顿了顿,续道:“爹爹惊艳之下,对我娘一见钟情。却碍于身份,不敢明言。不久,在一次意外中,我爹为了我娘,舍生相救,险些丢了一条命。也就是那时,我娘方才注意到他,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欣喜,死心塌地的爱上了,从此不顾一切。”
鬼一看着她娇美的侧脸,心中一阵唏嘘:“想不到,她心中竟也这多些秘密。”想到这些年她都是一个人承受这一切,心中又是疼惜,又是感动。
颜若夕道:“我娘带着我爹回去了,舅舅也看中我爹的人品,很欣喜的答应了。我爹说,虽然他在家中没有任何地位,但还是要带我娘回去见他双亲,至少要见见他的娘亲,舅舅很爽快的就答应了。舅舅不知道,他这一答应,就是悲剧的开始。”
颜若夕垂下眼眸,浑身微颤,半晌后方才继续道:“我爹带着我娘回去以后,朱家全体上下尽数轰动了,那些混蛋都知道我娘的身份,曾也去提过亲却都被舅舅婉言拒绝了,此刻见最没势力的我爹爹却追到了,虽然心中愤怒,但碍于我娘亲的身份表面上依旧还是纷纷讨好、巴结着。婆婆很开心,觉得他们娘俩总算有了出头之日了,可没想到,他们都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
说到这,她浑身颤抖的厉害,紧紧咬着下唇,眼中杀气凛凛。鬼一看着她颤抖难过的样子,心中不忍,更为难过,探出手,紧紧的将她抱住,轻拍着她的肩膀,无声安慰着。
颜若夕紧紧抓住他的衣衫,半晌后,方才缓了缓情绪,低声道:“我爹的两个哥哥更不是个东西,色迷心窍,见到我娘,那双狗眼就不能动弹了,脸上嘴上都挂着流哈喇子。我娘自小就娇生惯养,脾气刚烈的紧,却为了我爹忍气吞声。终于,我爹忍不住了,暗中带着我娘逃出铸剑山庄。可是他们,却暗中阻拦,将我爹打成重伤,将他们带回了铸剑山庄,分开关进了地牢中。那两个畜生,对我娘垂涎的紧,当晚就溜进了地牢中想要对我娘施暴。”
感受到她浑身强烈的杀气,咬牙切齿的模样,心中更是心疼不已,狠狠将她抱紧。颜若夕轻颤了下,忽然格格笑了起来,道:“我娘那时候,已经是有孕在身了。他们当真以为钟家的人是好欺负的么?若在平时,那两个畜生根本不配和我娘动手。可那时,为了保留清白,我娘还是不顾一切的使出武功。后来,虽然逃了出去,却也动了胎气,寒毒入体。”
“寒毒入体?”鬼一惊诧的打断了她的话,颜若夕淡淡点头道:“是,寒毒入体。”轻轻挣脱他的怀抱,微笑道:“后来我娘帮我把体内的寒毒化成了冰魄真气,可冰魄真气太过冰寒,只好用元气镇住。那****中毒的时候,我也是没有法子,才会将激发冰魄真气镇住你体内的逍遥散热毒,到现在也还没有用元气再镇住,只好点这火炉协助疗伤了。”
鬼一这才明白为何她那日会浑身冰冷,冰霜拂面,心中又是疼惜,又是感动。
颜若夕微笑的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我娘逃出朱家后,元气大伤,又动了胎气,连动弹一下都能疼的浑身颤抖。无奈之下就只好传讯给舅舅,舅舅接到我娘的传讯后赶忙赶了过来,看到我娘的样子气的浑身发抖,顾不得再找朱家算账,赶忙把我娘接回钟家。我娘记挂着我爹,不知他如何了,求着舅舅去救我爹。舅舅派人去了朱家,也不知答应了那些狗贼什么条件,当真把已经奄奄一息的我爹给救了回来。”
“我爹受伤极重,昏迷了整整一年,在钟家养好伤之后我都已经三岁了,本以为我们回了钟家,就一切都过去了,可没想到,好景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