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一抬眼看了一旁呆滞的池念一眼,笑道:“池念又不是外人,你弟弟,可不就是我弟弟么?怕什么?”
颜若夕微一愣,又是羞怯,又是欢喜,又是尴尬,咳嗽一声,微正色道:“池念,你先回去吧。暂时先在宫里呆着,千万别出宫,有空我会带你出去走走的。”
池念心中疑惑万分,见颜若夕丝毫不反感他的亲密举动,不由得诧异起来。眼角忽然撇到他腰间悬挂的玉佩,不禁皱起眉头。
那块玉佩他自然认识,他也有一块,但是都在舅舅手中,心道:“难道玉佩是舅舅给他的?那他不就是我姐夫了?”又听颜若夕这番话,不由得恍然般一点头,咧嘴嘻嘻一笑,道:“夕姐姐你真坏!有了情郎就不理我,让我不打扰你们嘛!知道啦!姐姐姐夫,我走啦,你们俩继续!”嘿嘿一笑,转身快速跑出去。
见池念已经出去了,颜若夕脸色一红,推了推他,嗔道:“你说什么呢!当着池念的面,这下好啦!”鬼一低笑道:“怎么?你介意让他知道?”颜若夕哼了一声,别过头去,鬼一笑道:“反正他早晚也得知道,早知道晚知道也差不多。”
嘿嘿一笑,自顾自道:“确实挺长得可爱的,当真看不出是那个杀人如麻的‘枭护法’”说到这,忽然脸色一沉,蹙眉道:“夕儿,方才你们在争吵的时候,好像没避开宫中的人。估计这会所有人都知道枭护法是你弟弟了。”
颜若夕眉头微蹙,神色一黯,长叹了一声道:“是呀,我当时气急了,竟然也忘了。”半晌后,摇头道:“罢了,知道就知道吧,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鬼一摇头叹道:“你呀,平常做事谨慎冷静,可是一到池念那就全乱了。”
颜若夕嫣然道:“我就这么一个弟弟嘛!向来又极宠他。你不知道,当时我都吓坏了。那炼丹房是什么地方,三味真火一沾上就会化成灰的,池念向来就爱惹祸,从小到大他惹的祸一次比一次大,这次他一个人在里面,我都吓得差点魂飞魄散了,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鬼一伸手探上她的脉搏,蹙眉道:“你的伤势若不治,可会严重的,我帮你疗伤吧。”颜若夕伸手摁住他的手臂,摇头道:“冰魄真气还是没镇住,你帮不了我。我要闭关几天,宫内的事情就交给你和蕊儿了。千万记着,别让池念出宫去。”
鬼一怀疑的“嗯”了一声,道:“闭关?你一个人?”
颜若夕微笑道:“当然。你忘了,我是夕若宫主,以前没有你的时候我也是一个人疗伤的。”见他眼中又是担忧,又是疑惑,抿唇笑道:“冰魄真气是要用火耀石才能镇住的,我必须闭关,这段时间不能被人打扰,不让就会走火入魔的。火耀石和冰魄真气一样霸道,倘若走火入魔的话,轻则火毒如体,重则……”说到这,忽然停了下来,抿唇笑着定定看着他。
鬼一明白她没说出口的话,点头道:“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到你的。”火耀石是火山最深处的一块灵石,历经了千百年,更是灼热如火,威力不同凡响。而冰魄真气又是极度阴寒之气,运功之时,寒热相抵,自然可以用以疗伤。可这两者都是至寒至炎之气,运功之时必须意念合一,慎之又慎,万一不小心受到外力影响,无论是寒气或者热气窜进筋脉中,都可让人经脉俱断而亡。
颜若夕嫣然笑道:“火耀石在哪,你知道么?密室只有我能打开,四周都是铜墙铁壁,就算山崩了,也不会有动静的。”笑盈盈的看着他,道:“所以,你放心吧,等我出关了,一切就都没事了,到时候就能带池念出去走走了。那混小子,现在不想睡觉了,再不让他出去,他就要憋出病来了。”
鬼一手臂一紧,闷声道:“你呀!事事都在想着池念。”
“吃醋啦?”颜若夕推了推他,嫣然道:“好啦,快出去吧,宫内的事情麻烦你了。估计蕊儿现在得帮池念收拾烂摊子,等她收拾完了,应当也没多少力气了。你有事尽管去找她,我想现在她不会对你有什么隐瞒的。”
鬼一点点头,低声道:“自己小心。宫内的事交给我就行,你放心。我会看好池念的。”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转身走出去。
颜若夕看着他的背影,俏脸微红,不由得扬起唇角,嫣然一笑。
窄小阴潮的通道绵延的看不到尽头,下方黑黝黝一片,楼梯顶端悬挂着一圆形的铜圈,四周都有小孔,一束硕大的火光从小孔中透出来。火光虽亮,却是一丝热度都没有。
风从通道内空洞洞的吹来,冷飕飕的一片,更显阴冷。低低的谈话声隐隐约约的从下方一间屋内传来。
屋内毫无摆设,红光隐隐,一个七尺来宽的石鼎突兀的摆放在中央,红光覆盖。石鼎呈半透明状,隐约能看到石鼎中空悬着一小巧的三尺长七玄凤头琴。琴身雕纹精致,细一看,竟是一只优雅的凤凰。一银发少年遥遥盘腿坐在不远处,双手不停变换,红光从掌心不停地传输到石鼎内。须发皆红,无风自动。
银发少年身穿银色长袍,身形稳如磐石,屋内灰尘满地,但他身边却是一尘不染。一头银色的长发柔顺整齐的披散下来,如月光般晶莹,如流水般顺畅。长眉入鬓,脸容清俊,肌肤如玉瓷般紧致光滑,似乎在泛着淡淡的光晕,宛若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
狭长的双眸专注的看着前方的石鼎,神色冰冷,目无表情。琥珀色瞳孔澄澈又妖异,似魔似仙,眉目间自带一丝阴邪之气,似是与生俱来。
银发少年双眸微眯,撇了眼右方,淡淡道:“疆数,在本侯面前,把你那无耻的笑收起来。”声音冰冷,如千年寒冰般,让人不寒而栗。
右方的石阶上坐着一瘦骨嶙峋的男子,颧骨凸出,两腮深陷,宛若骷髅,嘴角牵扯开来,灰蓝色的眼珠中满是淫邪的笑容;他身旁有一墨色轮椅,上面坐着一肥胖男子,脸色浮肿苍白,满脸愤恨,正是仇无疆。
听到银发少年这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二人瞬间脸色一怔,眉目间略带些许恭敬、惧怕,胖子开口道:“侯爷息怒,疆数他只是……”
银发少年冷哼一声,又专注的看着前方,冷冷道:“无拔,你伤势在身,这些事不用你来操心。疆数,你竟敢私自放那小子走,可知后果?”
仇无疆只是两人和称。原来,他们兄弟俩姓仇,哥哥无拔,弟弟疆数,二人精音律,擅****,武功高强,均到真级,是以被人合称为“无疆双真”,又称“仇无疆”。
疆数起身恭敬道:“侯爷,那小子既能抓的了第一次,自然能抓的了第二次,侯爷不必担心。倒是那幽然仙子……”说到这忽然顿了一下,灰蓝色的眼珠中闪过垂涎、惊奇之色,神色古怪。
那银发少年侯爷冷冷道:“幽然仙子?难道这武林中还有仙级高手?”
疆数脸色微显尴尬,听他这般问起,不由得有些答不上来。他当时在看到幽然仙子的瞬间就呆滞一片,什么也没有注意到。眉尖微蹙,细细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忽然眼睛一亮,摇头道:“这倒没有,幽然仙子瞧起来武功并非十分高强,顶多也就在小真级,或许还不到。”
侯爷见状哼了一声,冷声道:“疆数,你怎么好色胡闹我不管。但是,倘若你误了主公和本侯的大事,本侯一定让你好看。”声音阴冷,让人不寒而栗,疆数连声称是。
屋内寂静一片,只听到鼎内真气如火焰般“呼呼”作响。
半晌后,无拔低声问道:“那幽然仙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
他们兄弟素来对女人没什么好感,甚至有些厌恶,向来都是避而远之。到这时,他也确实心中奇怪,为何他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走了龙寻,还把那女人挂在口上。不由得有些好奇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疆数神色一震,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嘿然道:“像,太像了!哥哥你没看到,当真是一大损失!”无拔低“咦”了一声,皱眉道:“像谁?”
疆数眼角撇了眼侯爷,转身坐下低声道:“那个幽然仙子浑身雪白,像是冰雕的一般,又美又冷,实在是像!简直就是一个女版的太子。无拔你知道吗?我倒是头一次对女人感兴趣起来了。”
听到这,侯爷忽然神色一震,琥珀色的双眸中划过一丝古怪神色,如同是平静的湖面上突然扔进去一颗石子,水波涟漪。忽然眯眼道:“你说那幽然仙子像谁?太子殿下?”
疆数连道:“是,属下是觉得有些像。不过不是脸容,就是身上的气息和神韵有些像而已。”
侯爷神色古怪,眉尖闪烁,琥珀色的瞳孔中情绪变换个不停,就连鼻息间的气息一时间都有些混乱。无拔、疆数二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大片惊诧,迟疑道:“侯爷?”
侯爷脸色一正回过神来,双眸微眯,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半晌,忽然淡淡道:“去,你把她抓回来让本侯看看。”
疆数眸中闪过疑惑,触碰到他眼中的冷漠,登时恭敬道:“是,属下这就去。”大步朝外走去。侯爷追了一句道:“抓活的。”
疆数身形顿了顿,点头道:“属下明白!”
夕舞宫内,练武场中兵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