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句古话在我身上得到了最好的体现。虽然只是普通的感冒,但我却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
以前怀孕的时候听别的妈妈说生孩子以后体质会变差,果不其然,这段时间,我已经病了两次,而且每次病情都很夸张。现在这么年轻就这样,要是老了可怎么办?
因为有一系列的事情要处理,我暂时没有把豆豆接回来,期间去看过一次,陈总他们老来乐,把豆豆带的非常好,导致这丫头看见我跟没看见似的,自顾自的玩耍。
陈总待我如往昔,想必对我与陈松及孔梓的纠缠并不知情。我在那逗留半天也不见豆豆过来粘我,只好悻悻的走了。
陈松没有食言,停止了一切有关婚礼的计划。他找了个借口搬回之前的房子住,就是我第一次去他家的那处可以看见滚滚长江水的房子。我问他以后会不会后悔,他当时没在回答,第二天给我发了条消息说:“希望我嫁给孔梓,因为这样,才能成全你我。”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几乎都与孔梓在一起。
因为一直觉得受之有愧,也为了让孔梓有家的感觉,我主动提出把孔总留给我的房子过户给孔梓。他刚开始不愿意,说房子以后反正都是豆豆的,现在在谁的名下并不重要。
我不愿意,坚持要过户,他拗不过我,只好应下,这几天都在忙这个事情。之前虽然有赵律师全权帮忙,但我仍然觉得麻烦的要命的过户手续现在亲自操刀,过程之繁琐,所需文件之多简直超乎我们想像。
期间又与孔梓一起回烟台两天,找朱明安的妈妈借出户口本。
小柔已经快要临产,见我与孔梓一起登门,满脸的不高兴。朱明安倒还好,之前孔梓已经和他打电话通了气,临走的时候他轻轻的跟我说了一声祝我幸福。
孔梓的状态一直不太好,我固执的理解成大病初愈以及大难不死双重后遗症,过去有些事不能回想,将来有些事不能展望,我们能做的就是牢牢的握住现在,珍惜还能在一起的每一寸时光。
趁着所有人都在忙碌,我问陈松要了地址,抽了个空去看阿雅。
这次病发后的阿雅已经不同往昔,双目空洞,整个人快瘦成一张纸片,唯有小腹高高隆起,真没想到,她的孩子还在。我抱住她轻声哭泣,她并无任何反应,呆呆的任我抱着。有医生过来叫我,问我是否是她家人,我想了想,答是。
虽然我对阿雅心存芥蒂,但仔细想想,在这座城市里,在她心里,可能只有我才是她的亲人吧。
医生说她一直拒绝吃药,好像潜意识里知道自己怀有身孕,不肯配合治疗,每日吃饭也很少,老是嚷嚷着有人要害她,问我是否要进行强制性治疗。
不用,我说,作为一个妈妈,我与她都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病痛算什么,只要孩子安好,其他一切都无关紧要。
那位女医生摇头叹息,说她自己也是位母亲,非常理解。我拜托她好好照顾阿雅,如果孩子出生,请通知我来收养,千万不要交给福利院。
她犹豫半天,在我的央求之下终于答应下来。之后我跟着她去交足费用,她看见我签字说:“原来你就是陆燕回啊。”
我说是,她说一直听郭雅碎碎念叨这个名字,一直以为是个男人,没想到会是个女人。
她这句话说的随意,对我来说却如重锤击心。
阿雅,是我一直误会你了吧,这么久以来,你为我做那么多事情我都视而不见,因为你为了齐梁,不得不站在徐志强的身边,而徐志强却为了你丢掉了性命,这才是我心底迟迟不肯原谅你的最大原因吧。
可此时,我看到你那么安静的坐在夕阳的背光里,突然想到那个在酒店昏暗的大堂眯着眼睛笑起来生动无比的脸庞,米粒大的红色美人痣依然如咋,可是,我们都不再是那个青春年少,可以放肆的姑娘了……
回到市区,一个人去之前订的婚纱店取了婚纱,慢慢的沿着人行道往回走,路边有家咖啡店在放孙燕姿的《遇见》,回忆如潮水瞬时将我淹没。
阴天傍晚车窗外
未来有一个人在等待
向左向右向前看
爱要拐几个弯才来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
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
我排著队拿著爱的号码牌
一首老歌轻易拨弄心弦,我站在咖啡店的屋檐下,顺口跟着哼唱起来。
喂,陆燕回,你怎么在这里?
唱的正起劲,突然被人打断,我扭头一看,居然是刘厦与褚文艺。
我见到是她们俩有点意外,特别是褚文艺,她一见我就好像要扑上来挠我脸的表情让我看了就心生恐惧。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刘厦。
“我当初从烟台直接就回来了啊”,刘厦笑着说。
好久不见,她的风情见长,妩媚的道行不知道又提高了几个等级。本来她与褚文艺根本不在一个等级,现在看来,褚文艺倒是像她身边的小跟班,气质与气势都相去甚远。
果然俗话说的好:女人二十五岁之前的容貌是爹妈给的,二十五岁之后的容貌才是自己的。本来我一直对这句话半信半疑,现在看了这二人,觉得简直是金玉良言。
那你怎么又会在这里?不待我回答,刘厦又接着说:“哦,我知道,听文艺提过,你是要和陈松结婚是吗?”她边说边看向我手上的婚纱袋子。
“切,不是说婚礼取消了吗?你得意个屁啊”,站在一起的褚文艺不甘沉默,终于开了口,不过一张嘴就是脏话,看来已经是无药可救。
对啊,刘厦接下她的话,问我说:“我也听说婚礼取消了,那你现在还拿婚纱干嘛?”
拿婚纱当然是结婚啊,我说。
她们俩一起瞪着眼睛看我,等着我说结婚对象是谁,可是我心情不太好,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费太多口舌。
我笑了笑说我五月二日结婚,也就是明天,酒店订在XXX大酒店,作为老同学,还希望你们俩能光临。
褚文艺白了我一眼,刚要再出恶言奚落,不待她说出口,我转身扬长而去,走远了才回头对刘厦挥挥手,她们机械的举起手以示回应,我的背影已远。
第二天一大早我换上婚纱打车去找陈松,一想到有很久都没有见到他,心里有点小激动。出租车司机说:“姑娘,你这是要嫁人还是私奔啊。”
嘿嘿,我去抢老公。
司机一听立刻双眼一亮,说抢老公啊,我以前见过人家抓小三的,这抢老公到是第一次见到,你带摄像机了吗?到时候我帮你录个像如何。
这语气听起来如此的熟悉,我伸过头去仔细看了看,果不其然,这位就是当初帮我与阿雅捉徐志强奸的司机大哥啊,世界如此之大又如此之小,偶尔的遇见真让人感慨。
我们都在各自的人生道路上行进了无限远,但这个司机大哥依然每天穿梭行驶在相同的道路上,做着他所热衷的包打听事业。
行啊,大哥,我说,今天还真带摄像机了,麻烦你一会儿在我录个像,费用好说。
好勒,司机大哥大声应下,车子加速奔向目的地。
我依着记忆摸索到他家,他还没有起床,在我惊天动地的敲门声中他睡眼惺松的过来看门,见我一身洁白的婚纱,手上还拎着一又十寸高的高跟鞋,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
你这是要干嘛,他见外面已经有好事的邻居开始伸头伸头,马上把我拉到房间里问道,本来他还想把门关起来的,结果婚纱摆尾太长,拖拉半天还没拉进来,索性开着门讲话。
还能干嘛,结婚啊,今天不是五月二号吗?难道你忘了?
什么?我们平时稳重的陈大公子脸上换上一幅惊愕的表情,声音也跟着提高了八度。门外的围观人群似乎又更多了些,我悄悄的对躲在人群里的司机大哥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通知他快拍,千万别漏了。
“喂,陆燕回,你不会又发烧了吧”,他伸出手来摸我的额头,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疑惑的说:“好像没发烧啊。”
我说你到底要不要娶我啊?
呃,咱们的婚礼不是取消了吗?他惊讶的表情眨眼间掠过一丝落寞。
取消是你说的,我又没说过,不管啊,你今天必须娶我。
那……孔……不待他说完,我扔掉手上的鞋子,冲上去扑到他身上,踮起脚尖狠狠的吻住他,意乱情迷中,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围观群众的欢呼声。
你还要我继续表演给大家看吗?停住吻,我在他耳边近乎呢喃的说道。
结果这家伙瞬间进入状态,一把抱起我说:“走,快结婚去。”
喂,你还没有洗脸换衣服,我喊道。
不管,来不及了,我现在赶快要去订酒店,他抱着我一边跑一边喊道。
这个不着急啊,酒店一直订着呢,你上次退了以后我就悄悄的去订了下来,我跟着喊道。
他立刻停下脚步,坏坏的看着我说:“原来你一直都想嫁给我啊?”
我害羞的点点头,他立刻转身回家。
身后跟着的司机大哥不干了,说你们到底怎么说啊,这婚事算成了吗?
成了~~我与陈松异口同声说道。
那我还得去拉活儿,录像机还给你们,司机大哥跑上前来。
陈松把我放下来,接过录像机,非常诚挚邀请司机大哥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司机大哥挠头想了想说:“要给礼金吗?”
不用不用,我与陈松同时挥手说道。
那成,你告诉我酒店名字,我拉几趟活儿就去,今天一定去。司机大哥笑声朗朗,我与陈松跟着笑,一派喜气洋洋。
到底是怎么回事?婚礼结束,陈松把我按在酒店松软的大床上问。
不是你们逼我做决定的吗?我就做了个主动的决定,那就是——跟着自己的心意走。
跟你在一起,我对孔梓心中有悔,和孔梓在一起,我对你心中有愧,两个选择都不是好选择。本来我想两个都放弃,一个人带着豆豆换个陌生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
但是走之前,我想把房子还给孔梓,所以就找他长谈了一次,告诉他我的决定。他本来以为我会选择你,所以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我与他已经分开这么长时间,知道有些事情不可能回头再来一次,所以尊重我的决定。
就是还房子给他的时候他不太乐意,呵呵,我捏了捏陈松的脸颊说道。
陈松翻身从我身上下来,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说:“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每天眼睛一睁巴着天快点塌下来吧,这样就不会难过,不用眼睁睁看着你嫁给别人。”
对了,你们不是去烟台拿户口本办结婚登记的么?陈松猛的爬坐起来问我。
谁说的?我问他。
不知道,有个人发短消息给我,号码不认识。
我把他手机翻出来,把号码输到我自己的手机里,果然是我认识的人,不过我也不想再提起她,也不想问她的目的是什么,从此以后,他与她,都会与我的生活渐行渐远,直到再也想不起彼此吧。
我和孔梓去烟台是拿了户口本,不过不是为了办结婚登记,而是为了报豆豆的户口。我爬到他的身上找个合适的姿势窝下来。
对了,你不会怪我把豆豆的户口放在孔梓家里吧?我突然想到这个问题,抬眼去问他。
陈松半天没回答,我伸手去抱住他的腰,他把我的手拉过来握在掌心轻轻摩挲,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孩子本来就是他的,跟着他无可厚非,不过一想到豆豆要离开我们,我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谁说豆豆要离开我们?真是的,我抱怨道,就是户口挂在孔梓名下,也跟孔梓姓,养还是放在我们身边养的。
真的?陈松的眼睛开始明亮起来。
当然是真的。
陈松抱住我飞快的亲了一口,突然又想起来问:“那你不是准备带着豆豆找个陌生的城市隐居吗?怎么又突然想嫁给我了?”
我从烟台回来的时候遇到气流,飞机颠簸的很厉害,有那么一下,机身极速垂直下降了几千米,整个飞机上的人都吓的面如土色,都觉得这次可能在劫难逃,就在飞机下降的过程中,我闭上眼睛,心中想念的除了豆豆,第一个居然是你。
就是从那时起,我做了另外一个决定,如果这次飞机能平安降落,那么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嫁给你。
我说的平静,陈松听的动容,空气开始变的暧昧,他的手慢慢的抚上我的脸,温柔的吻住我。
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又说良辰美景奈何天。
窗外皓月当空,有夜鸟掠过。
全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