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们平日里都不愿意早起，老妈特意带了早餐来，我就边吃边和她聊天，讲讲学校的事，讲讲家里的事。
我和老妈的关系向来很亲近，毕竟高中的那几年是一直住在一起的，到了大学才分开，所以在她面前我也没什么顾忌的，就像个小孩子一样陪在身边让她高兴高兴就好了。
咬着生煎包，我心里却在琢磨苏茉的事情。看得出来，这丫头始终对老妈有心结。就像先前她觉得老妈不喜欢她，昨晚也是，听说老妈要来，居然还有些紧张。
这哪像是正常的一对母女俩应该有的表现啊。
我在想，是不是因为当年分居的时候老妈选择了我而没有选她，而苏茉那时又正处在敏感的青春期初始，所以这么多年就一直压抑在心中难以释怀。
“小城，在想什么呢？”老妈见我嘴里叼着个生煎愣愣发呆，又好气又好笑。
我囫囵吞枣，接过老妈递来的纸巾擦擦嘴巴，“哦，没什么，我就在想啊，咱们今天中午就请人家女孩子到家里来吃饭见家长，是不是太随意了一点啊？”
老妈似笑非笑，“哟，怎么着，我儿子也长大了，学会怜香惜玉了，怕我们对你的小女朋友不好？”
我下意识地缩脖子，在老妈面前我还是嫩的很呢，只得讪笑，“不是，这不是怕你们吓着她么，人家年纪不大，还在读高中呢。”
“行了，我知道了，就是知道是你妹妹的同学我才会叫她过来吃饭，不然这算什么，才读高中就见家长吗？名义上就说到同学家吃顿饭，免得对方父母想多了。”老妈三言两语便打消了我的顾虑，显然考虑的很周全。
“那倒是。她还得高考呢。”我笑笑，轻松了不少，看来这趟不算是鸿门宴，老妈就是纯粹想见见杜小洛而已。
倒是老爸，一见面就塞钱，看似是高兴，却弄得场面尴尬。要知道，这已经不是几十年前的社会了，如今，谈了十几年恋爱的不一定会结婚，认识才几个月的也不一定不会结婚。
又不是板上钉钉的儿媳妇，见面给红包着实有点离谱，杜小洛没收下是很正常的。从老家的习俗来说，这是要谈婚论嫁初见对方父母的时候才有的礼遇。
可见老爸当时确实是高兴坏了，第一次见到儿子的女朋友时太激动，也不知道怎么表达才合适，所以就掏了钱。
这也是当时我没舍得说破的原因，父母都老了，让他们开心一下也算是为人子女的责任吧。
待我吃过早饭，老妈看了看时间，便提着大塑料袋去厨房忙活了。好在之前莫清晓在家的那段时间给厨房里增添了不少基本配件，所以没有缺少下厨道具的样子。
老妈在厨房转了一圈，表情有些奇怪，出来问我：“儿子，你会煲汤吗？”
“不会啊。”我没想太多，心直口快的回答了。
“哦？”老妈的神情显得更加玩味起来，笑容中隐藏着很多信息，“既然你不会煲汤，你妹妹也不会做饭，那厨房里的两个砂汤锅是哪来的，我看还是用过几次的嘛。那到底是谁用的呢？”
摆弄着旧手机的我顿时冷汗哗哗就流了下来。女人真是种敏感而可怕的生物，年纪越大越精明，让人害怕。
“我也有自己学着做一点汤嘛，嘿嘿。”我冲她干笑。
老妈却没有显得很轻松，反倒是盯着我，眉头蹙了蹙，继而摇头轻叹一声，无奈的转身去了厨房。
呼，我拍拍胸口，还好没再深问，万一知道是莫清晓在家里住过，就算理由很正当，那也绝对没办法好好解释清楚。
这算什么事啊，唉。
回到房间，丫头还在倒头睡大觉，侧着身子，双腿紧夹被子，呼吸平稳，神情安详静谧，腰上的雪白肌肤从翻起的睡衣下露出来一点点。
我走近，拍拍她的小脸，“喂，臭丫头，起床了。”
她翻身在床上滚了一滚，哼唧哼唧，就连眼睛都压根没睁开，嘟囔着：“哎呀别吵，我再睡一会。”
我凑过去，在她耳边轻轻吹气。她挠挠耳朵，半醒不醒，小声抱怨了句“痒”，拿被子蒙住头，背对着我继续睡。
嘿，叫你起床还真是难呢。可我偏不信这个邪。
我一把掀开她的被子，大喊：“起床啦，老妈来了！”
“苏城，你要……妈？”她积攒起浓浓的怒气，正欲找我算账，忽然捕捉到重要信息，闭着的眼睛猛然睁大，迅速起身，倦意全无，脸上堆满惊恐看着我，问：“妈来了？”
“嗯。”我点点头，“带了早饭来，你先吃点，然后咱俩去厨房帮忙打下手。”
“哦。”苏茉抹抹眼睛，打了个哈欠，然后斜眼踢了我一脚。
莫名其妙被踢了一脚，我不解，“你干嘛？”
“掀被子就算了，你居然还敢扇我的脸，以为我不知道？”
“……”
我在一旁等她起床，苏茉却一直坐在床上没动，互相看着彼此，呆了一阵。苏茉蹙眉，指着我：“喂，你滚出去好不好？”
“我？为什么，我这是在监督你起床哎。”
丫头却红了脸，侧首看向一旁，冷冷道：“我现在打算换衣服，你要是准备一直站在这里我也不阻止你。”
说着，伸手就去接自己那套水蓝色公主花边睡衣的第一颗扣子。
“得得得，您老悠着点，我这就闪人。”我出声制止她，但那颗口子已经解开了，虽然丫头的意思只是赶我走，但随着衣襟的初步张开，她胸口那浅浅的沟壑却依然被我尽收眼底。
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我忙乱着离开了房间。
这丫头真是的，开什么样的玩笑呢，幸好你哥是个非常正经又很讲道义的人，否则说不定已经伸出禄山之爪了好不好。
我坐在沙发上等杜小洛的电话，看时间又挺早的，所以就又帮着把客厅收拾了一下。虽然和以洛丽塔交情来说我觉得收拾屋子没什么必要，但作戏就做全套吧。
正收拾着，苏茉从房里出来，穿的是套宽松的居家服。我放下手中的活计想打个招呼，而她却极度淡漠的眼神瞄了我一眼，跟着就去洗漱了。
额。
扫地的时候刚好到苏茉脚边，她刚洗漱罢，在梳妆台前站着，一直盯着镜子看。我便笑她：“怎么，苏小姐这是沉迷于自己的盛世美颜无法自拔了？”
苏茉捋了捋自己披散在肩的长发，神情怅然，意外的没有反击我。
转身，她很认真的看着我，表情严肃。少见她不苟言笑的时刻，我忽的紧张起来，放下手中的扫帚，过去摸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吧？”
丫头仰头丢给我一个白眼，把梳子塞到我手里，“喏，帮我梳头发。”
梳子柄上还残留着她手上的余温，暖暖的，叫我愣了一会神。
“喂，快点。”她寒着脸催我。
“哦哦。”我走到她身后，摸着她如瀑般长长的秀发，三千青丝落在我掌中，顺滑犹如丝绸倾泻而下，带着点洗发水的清香。
我细细梳理着她的长发，而她对着镜子一点一点出神。
“要一个什么样的发型？”梳好，我问她。
“说的好像你会做发型一样。”
我嘿嘿干笑。好吧，实在是问了句废话，我确实不会。按照丫头的脾气，此时理应嘲讽我“你就是不会这种基本技能所以才找不到女朋友的”，万金油一般的神句。反正我没有女朋友的理由在她眼中有一千万种。
好在她今天没有这个想法，或者说懒得动嘴。
“那我就给你扎个马尾好不好？”不禁感恩戴德，我问她。
丫头没答话，我当她默认了。找到合适的点，左手束起她的发，右手取来梳妆台上的发带，很小心的动作着，在她脑后系了个蝴蝶结。
细细观赏了一下，对自己的作品感到很满意，我拍拍手掌，“好了，你感觉怎么样？”
丫头转过身，回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端详了一会儿，察觉到她嘴角轻轻翘起的微小弧度，我想她会很满意。
“丑死了！”她说。
“啊？”虽然不是很明白怎么回事，郁闷着我也只好认错，“要不，我再给你重新弄一遍？”
“算了。”苏茉很鄙视的瞥我一眼，跺着脚，头也不回的离开，慢慢朝着厨房的方向走过去，“再给你一百遍机会你也扎不好啦，笨蛋！”
她这样说着，双手背在身后，步子带着轻快。而随着她的动作，蝴蝶结绸带在阳光下反射出淡淡的光芒，活泼可爱的马尾在身后荡来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