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苏茉大展双臂拦住我。
在这个动作下，原本宽松的睡衣随之绷紧，身材曲线毕现，胸前青涩挺拔的部分依稀可以看出两颗小点状的凸起……这丫头在家居然没穿内衣！
就只看了一眼，我立刻斜眼，不敢直视。丫头自己却茫然无觉。
“大半夜的不好好休息，你要去干嘛？”她气势汹汹逼问我。
我作势要弹她脑门，丫头只吓得后退一步，让出一条路来，我大大方方走过去开门。
“不是说了嘛，我有点事要出门。”
“不行！”她还不死心，叉着腰，又重新堵在了门框处，“明明身体不舒服，也不看看自己脸色多差，大半夜还想去哪？！”
“你这遗传老妈的基因很多呢……”我无语。这语气，和我妈到底有什么区别，“让开一下，我真有急事。”
“乖乖给我躺回去！有事明天再说！”丫头霸气毕露，怒喊一句，震慑得我一时说不出话来，丝毫不敢反驳。
头晕，作呕的感觉稍微好了一些，但身体还是不很舒服，再说，谁愿意半夜没事跑出门呢？但有些事，如果趁现在还能撑得住不去做，拖到明天，就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去做了……
我伸出手来，没有弹她的小脑袋，只是把她扑棱小鸡一样伸展着的双臂给压回了大腿外侧。
虽然没有言语显露，但苏茉举动里那份亲人间的关切却明明白白。
见我去意坚决，丫头终于放下一身气势，嘴角下弯，看样子有点小委屈。
“我尽量早回。”我信誓旦旦保证道。
“那，你出去干嘛？”
知道不说明白苏茉不可能放我出门，时间又不早了，我只好老老实实交代：“只是出去找个人，不是去医院。”
“哈？”她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珠子，显得惊怒不已。
觉得她可能误会了什么，我忙摆摆手，解释：“男的，男的！”
丫头却双手交叉在胸前，侧首向另一边，小声嘟囔：“男的女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吗？”口气不屑，但听得出慌乱。
除了苦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出门也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苏茉如是说道。
“额，你说。”
看到这小妮子脸上浮现出的狡黠笑容，我喉头骤然一紧——大事不好！
………………
“我说，你干嘛非跟着我啊？”我斜眼瞟了瞟此时正坐在出租车后排左侧窗边开心眺望风景的苏茉，心里简直一万只草泥马…@*~%￥$@…&￥…
车窗打开，因为快速运行而带起的风将她的长发吹动，三千青丝高高飘扬。
大概是因为平时夜里很少出门，她脸上的开心和轻松仍谁都看得出，天真无邪，随手将一绺散乱的头发轻轻撩到耳后。
“当然是为了监督你有没有要干什么坏事啊。”她说的理所当然。
“为什么我妹妹非要管我有没有出门见女人啊？！话说，你丫根本就是为了不学习跑出门偷懒的吧！？”
丫头冲我吐舌头，“我开心，你管我。”
“……”
气得我差点没揪住她伸出来的粉嫩小舌头然后打个蝴蝶结，看她还敢不敢跟我这么闹。
………………
到地方，下车，住宅区。
我本来准备让苏茉在楼下等我，但她非要坚持跟着我一起。想了想，大晚上的，楼下黑灯瞎火，说到底也是个较弱的女孩子，顾虑到她的安全问题，我答应了。
“但不许瞎说话！不对，不许你说话！”我反复叮嘱。
她不耐烦回答：“知道了知道了，苏城你烦不烦啊。”
明明是你自己跟来的……
走到那个地址上对应的门牌号前，我做了个深呼吸，摁响门铃。
有人开门，第一句话，我说：“夜里打扰，实在抱歉。”
接着，九十度角，我深深鞠了一躬。
苏茉懵了，开门的男生也懵了。
“苏城你……”苏茉想说什么。
“别说话！”低声制止了她，我抬头直身，面带歉意对开门的男生道：“黄学长，深夜打扰，见谅。”
相比于我奇怪的举动，我这么个人的出现才是最让他感到惊讶的，当然，这惊讶中也带着小小的无奈。
这人，就是今天力挺周化后自动退部的黄正安。
他虽不清楚我的来意，但却多多少少能猜得出一些，黄正安转身回客厅里，只不咸不淡说了句：“进来吧。”
见我如此卑躬屈膝，而这个开门的人居然态度如此没有礼貌，苏茉简直恨得牙痒痒。我捏捏她的小手，微笑着对她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丫头不高兴，但没说什么，随着我进了门。
因为没有给我们干净的拖鞋换，怕弄脏了他的地板，我只好脱下鞋，仅穿着袜子进门，苏茉咬着牙照做了。
黄正安一开始没给我什么好脸色，因为两个小时前发生了那样的事，现在我来找他，不管他到底对我有什么看法，作为对自己态度的坚持，他也不得不把自己冷漠的行为表演下去。
但他没想到的是，我居然还带了个女孩子来了，更居然的是，长得还意外的很好看。
他一个人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也没说让我们坐下，兀自坐着。气氛对于我和苏茉这拜访者来说，实在是太过于尴尬。人家就差没在脸上写出来：这、里、不、欢、迎、你、们！
“黄学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苏茉。苏茉，给黄学长打个招呼吧。”我一直都笑着，丝毫没表现出不爽和有夺门而出的欲望。
和我眼神相对，苏茉才不情不愿草草躬身，“黄学长你好。”
对于漂亮女孩子，黄正安也不禁从电视上转移注意力，偷偷打量了苏茉一眼，眼神发亮。
看来我妹妹确实还算挺漂亮啊。嗯，带你来还多少有点用处嘛。
“你好。”尤其是和这事没什么牵扯的女孩子，黄正安没办法果断拒绝，开口回了一句。
“坐吧。”这是第二句。
我就当他是对我说的了，于是面带微笑，毫不客气拉着苏茉坐了下来。
“黄学长……”
“苏城，”他开口打断我，目不转睛盯着电视，完全不看我，“我今天晚上已经退出流羽了，你来找我做什么？”
“没什么，就找你聊聊天嘛。咱俩不还是一个学校吗？”我对他话里的刺儿全然不以为意，处处忍让。
“有话直说，拐弯抹角干什么。”他轻蔑嗤笑一声，“莫清晓让你来找我麻烦的？”
因为我有过交代，苏茉有火发不出，气得把脸瞥向另一边，看都不愿意去看他。
“不，”我摇头，“是我自己来的。”
“哦？”可能是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样，黄正安终于好奇的正眼看着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难道真像周化说的那样，你俩真是那种关系，你想来替她教训我？”
“黄学长你误会了。”我认真的说，“和你想的相反，我是来替莫清晓向你道歉的。”
话音刚落，看向旁处的苏茉猛然回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我。而我看向黄正安，他也满是难以置信。
一会儿，黄正安站身起来，放下了一脸冷漠的表情，现在他的样子看起来只剩下无奈和烦躁了。
他给我和苏茉各倒了一杯水。
“谢谢。”我接过杯子，说。
“苏城，我直白告诉你，”他坐在了我的对面，单手扶额，“我对莫清晓的做事风格一直都很有些意见，退出是迟早的事。”
他说：“但如果你是来替莫清晓道歉，我觉得不必了，这毫无意义。我不知道你和莫清晓到底什么关系，但这事确实和你无关，我不想迁怒与你。”
“不，这事确实与我有关。”我说。
“什么意思？”
我笑笑，“怕浪费你时间，但这事还是挺长的，不从头开始根本说不明白，如果黄学长不忙的话就稍微听我说说吧……”
整理了一段回忆，我开始娓娓道来：“事情还要从我一年期成立‘流羽’开始……”
…………
“所以说，其实你才是流羽真正的负责人，而莫清晓只是帮你打理而已？！”他看起来有些难以置信。平时看起来完全不起眼的人居然是老大的老大，这不吓人才怪呢。
虽然完全理解不能，但苏茉也是在一旁听得认认真真，到最后看着我的眼神隐隐有些崇拜起来。
“是。”我点点头，“我觉得你对莫清晓有些误会。你们都觉得她独断，是，虽然她性格的确如此，但其实她下达的所有重大决定都是在和我商议之后得出的，需要我的许肯。”
“所以说，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也不想因为我的缘故而使莫清晓无缘无故被大家迁怒……”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认认真真，严肃的，再次九十度鞠躬，高声道：“真的，对不起！”
他没说话。
说实话，就算表现的在淡然，其实我心里也很紧张，怕他拒绝我的道歉，而我所能为莫清晓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有十几秒。最后我听到了回答：“没必要这样，你们请回吧，晚了，我要睡觉了。”
我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终于保不住了……
“为什么？”
“给我一个可以原谅你们的理由。”他说着，漫不经心。
“苏城，别理这人，我们回去！”苏茉跑过来，拉着我就要走。
没有顺着这个台阶下去，我轻轻推开她。意外的很冷静，我问了黄正安一个问题：
“黄学长，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有试过自己很久很久的努力被人轻描淡写一句话否定的感觉吗？”
做出送客姿态的黄正安突然一滞。
“是，你们觉得莫清晓霸道，但你们看到过她的付出吗？一个女孩子，辛辛苦苦打理一个几十人的社团，和学校打交道，和校外打交道。没有接单的时候，为了拉到会费好发工资，甚至把自己做兼职的钱拿出来，就算是只请大家吃一顿饭也好。放学你们都走光了，她一个人在会议室里整理资料，规划这些日子的行动流程……认认真真做了这么多，只是受了朋友的嘱托而已，从来不是为了自己，这对她没有半点好处。可是就算这样，部里面还有这样周化这种死皮赖脸抓住机会就咬你一口的无赖流氓在！”
说到气头上，我指着他的鼻子骂：“还有你，你以为自己就有理了？为什么那么多部员只有你一个退部？是因为大家还记得莫清晓的好，而你，不过是个为了顾及自己的人情就能随随便便抹杀掉别人所有努力的混蛋而已！现在时间有多紧张，这个案子有多重要，你的退部又会带来哪些影响，你难道不知道？！自私！无耻！”
黄正安被我骂的哑口无言，气得闭着眼浑身哆嗦：
“好，好！苏城，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
我说：“因为莫清晓，我欠她的。”
大概是因为慷慨陈词时太过恼怒，血压飙升，眩晕和恶心感一时间再度猛然袭来。
眼前一黑，我瞬间便瘫倒在地上。
“苏城！苏城！”
最后我所记得的，就是苏茉惊慌的叫声和黄正安那张惊诧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