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门铃响起。
秦子涛笑笑,从程家到他这里,程漠北竟然只用了半个小时……他缓缓踱步到门口,不急着开门,先从猫眼里往外看看,外面那个人一脸焦急,不停的按门铃,似乎有种想要破门而入的冲动。
秦子涛打开门,程漠北眼中的怒气像是两团火,他差点就要揪住秦子涛的衣领狠狠给他一顿拳头。
“颜欢在哪?”
秦子涛冲屋里面扬了扬下巴。
程漠北迫不及待冲进去,看到颜欢正睡在客厅沙发上。她小脸通红,身旁还有一瓶杜松子酒和一只倒了的高脚杯。
她头发凌乱,酒渍弄脏了她的白衬衫。她蜷缩成一团,好像一只受伤的蜗牛,使劲儿裹着那条薄薄的毛毯,把自己跟这个世界隔绝开。
程漠北心痛,却也心寒。
她竟然这么对他……跑到这个男人家里喝的酩酊大醉,他满世界找她的时候,竟是这个男人打电话通知他,他老婆正睡在他家的沙发上……
“把她带回去吧。”秦子涛在他身后,冷冷的声音传来,“我的腰受了伤,没法开车送她,不然也不会给你打电话了。”
程漠北站在原地,似乎站定成了一尊雕像。他身侧双手紧紧握拳,骨节握的微微发响,就连血管都清楚地暴突出来。
“秦子涛,你到底想干什么?”他转过头,恨恨的瞪着他。
“程漠北……”他冷笑一声,“你们程家的人,是不是从来都学不会珍惜?”
程漠北抿抿唇角,怀疑的目光落在秦子涛身上。
自从这个人出现,他总是有一种隐隐不安的感觉。这个人并不打扰他们的生活,却像鬼魅一样无处不在,让人看不穿他的底牌。
程漠北从小到大,一路走来顺风顺水,还是头一次遇上这种难缠的人。
若是用某种动物形容秦子涛,他很容易联想到鬣狗。
草原上的一种食肉动物,恶劣环境下进化而成的一种土狼。外表并不会让人防备,可一旦盯上什么目标,就会紧咬着不松口,他的目光不像狮子老虎的那种凶狠,却透着一种置人于死地的阴毒。
程漠北坐到颜欢身边,厌恶的一把掀起那条毯子,他手劲儿大,却在托起颜欢的时候那么小心翼翼,动作轻柔,生怕弄疼她或是弄醒她。
他抱着她,背对着秦子涛。“我们程家的事,用不着秦副总操心。我们程家的人,也希望你能保持礼貌的距离。”
“不懂得珍惜是你们程家一贯的风格。”秦子涛叫住他,嘴角轻挑,目光充满讥讽。
程漠北心中的疑惑越发深刻,他转过脸,眼眸中充满迷惑不解。秦子涛一口一个程家,他好像很了解程家的事,他处处针对程家,似乎也是有备而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声音里压抑着愤怒和怀疑,“秦子涛,亮出你的底牌吧。有什么事,我们摆在桌面上明明白白的讲,不要再打哑谜了。”
“也不要再用你的身份,做出伤害颜欢的事!”
秦子涛毫不避讳他的注视,他也回视着他。
程漠北不到三十岁,却已经在商场上闯出自己一个天下,成为家族顶梁柱……他和他在某些方面很像,他也愿意和这样有能力的年轻人成为朋友,若不是因为那个秘密,他或许跟程漠北早已成为莫逆之交。
可是……
秦子涛握住拳,后又缓缓松开。
因为自己那个秘密,他跟程漠北之间,此生注定只能是敌人。
而且现在还没到亮出底牌的时候。
他笑笑,笑容似乎包含了很多东西。“我永远都不会伤害颜欢,这点你大可以放心。”他说,“倒是你,程漠北……我今天只说一次,你给我记好。”
他伸出一只手指来指着程漠北,“如果你敢做出对不起颜欢的事,我一定不惜一切代价带走她。我会让你永远都找不到她,让你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一辈子!”
……
颜欢觉得自己沉睡了很久很久,仿佛一夜之间,时光已经走过千年。
她醒来,日光刺眼。
头昏昏沉沉,眼前景况渐渐清晰,是她熟悉的房间,身下的大床,是她熟悉的柔软,被子上的清香,是她熟悉的味道。
她略微感到心安,只是脑子里朦朦胧胧依旧是昨晚的一幕幕。
她在法式料理店,她在那扇落地窗后,她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她又去了秦子涛家里,喝醉,睡在沙发上……
颜欢一惊,好像一脚踏空的感觉。
她印象中最后一个场景是在秦子涛家里,可现在却睡在自己的床上,这么说,是程漠北把她接回来的?
她提心吊胆的四周看看,程漠北好像不在屋子里,床头柜上只有一杯温热的蜂蜜水。
房间里静悄悄的,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突然有人从门外进来,颜欢吓了一跳,本能的循声望过去,程漠北冷冷的面容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到她慌乱的神色,心头有隐隐痛楚。他知道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然而一想到昨晚她睡在秦子涛家沙发上的样子,他就有压制不了的愤怒。
“睡醒了?”他走过去,想伸出手臂抱抱她,手却僵在半空中。
他缩回手,眼睛不看她,指了指蜂蜜水,“喝了吧,醒酒的。”
颜欢有点胆怯,只坐在那里不动弹。她揣测不出他的心思,犯错的明明是他,可她却把自己弄的好像背叛了他。
“昨晚睡的怎么样?”他的语气听起来跟平时无异。
颜欢摇摇头,轻声说,“不太好……有点头痛。”
又是令人倍感压抑的沉默。
“是不是家里这床不舒服?”半晌,程漠北莫名问了这么一句。
颜欢敏感的觉察到他的神色不对劲。
他轻轻勾着嘴角,似笑非笑,可她分明在他眼神中看到了寒意。
那带着几分疼痛的寒意,透过他的眼眸传进她的心间。颜欢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咱们的床不舒服,是不是?”他冷笑,“没有别人家里的沙发舒服……对吧?”
她的心仿佛被什么重重一击。
“既然床不舒服,就换张床吧!”程漠北的脸贴近她,忽而抬起眼,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凶狠,“换张床,顺便……也把床上的人换掉!你觉得怎么样,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