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整个皇陵镇都睡着在夜色里,唯一走动的不过是司徒将军手下巡逻的将士,威武的铠甲在寂静的深夜里发出整齐一致的碰撞声,渐渐的成了皇陵镇百姓入睡的安眠曲。
右边眉角藏着道伤疤的司徒将军身穿战袍,单手扣在腰间的长剑上,一双鹰隼犀利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侯爷,贸然斩杀朝廷命官,只怕皇上那里不好交代。”
宁羽墨摇着手里的桃花扇,闻言,挑眉道:“小爷听到个有趣的传闻,不知司徒将军有没有兴趣听听。”
虽是询问,却无询问的意思,司徒将军又岂会不知,像宁羽墨这种身居高位之人又岂会真的由着别人来,想到这点点头:“末将洗耳恭听。”
“听闻容大将军的这位娘舅,前些年还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浪荡子,看见谁家姑娘好看都要调戏上一番,不过因着有容大将军撑腰,京城里多少人敢怒不敢言,尤其是那些个官儿,得罪不起只好躲着了。不过有时候时候到了就是躲也躲不过的。大理寺有位仵作,因着一身的验尸本事在京城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了,恰好家里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更更巧合的是这姑娘还不小心被容大将军的这位娘舅给看上了,司徒将军你说,若是这仵作的名字不小心到了容大将军这娘舅的耳朵里,是不是就有趣点呢?”宁小侯爷脸上的笑容不变,一双眸子却比司徒将军的鹰隼还震慑人心。
司徒将军点头,心下暗道,世人都道宁小侯爷放浪不羁,看来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就是当年天下皆知的五格、五叶军师要是真论起计谋,只怕还在宁小侯爷之下。自古英雄出少年,自己果然是老了!
小院角落,黑衣人一脸怨恨的盯着眼前的小二:“你不是说院子里没有高手?那刚刚那人是怎么回事?”
闻言,店小二急忙道:“大人,小的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骗您啊,这院子里却是没有什么人,小的昨儿个晚上一个个的试过了,就连最神秘的后院小的都亲自去走了一遭,一直没有被人发现,不然小的哪里敢让大人前去冒险!”
“哼!你要是真的去了只怕小命早就被阎王收了,告诉你,这后院里的高手不计其数,尤其是北边,要不是我使了个障眼法,只怕早就成刀下魂了!嘶……”
“大人,您受伤了!小的这就带您出去!”
“无妨,不过是小伤,不过这伤也没有白受,你速速让人告诉将军,京城里来的仵作是安生仁。”
“安生仁?大人,那可是京城里大名鼎鼎的验尸仵作啊,据说能让尸体开口说话,他来了将军岂不是能洗白冤屈!”小二一脸激动。
“哼,你懂什么,当年……问那么多做什么,还不快快将消息送出去,要是误了将军大事,小心你项上人头!”黑衣人沉声道。
小二摸摸脖子,应了一声,再不敢多做停留,如今菖蒲将军就被押在皇陵镇上,那司徒老儿虽是顽固,还不是真怕得罪了京里的人,这辈子就老老实实的守皇陵到老了,哪里真的会将人看得多死!
想到这,小二心底也算是有点底气了,不过对于刚刚那位大人说的,后院里多的是高手这事小二却是不相信的,不说其他的,就那位大人那身手……哼,也就他自己觉得好了,要不是看在菖蒲将军的面子上,谁会觉得他是高手?
防守松懈,再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澜,皇陵镇注定要不平静了。
在皇陵镇最东头的小楼上,一个小老头儿阴着眸子,精明的双眼死死盯着外面黑漆漆的夜色,身后的侍卫时不时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要不是前面站着的人不暗武艺,他都要觉得自己是在被人保护了。
“大人,大小姐都已经离世那么多年了,现在容大将军又如日中天,惹恼了他得不偿失啊,您不为别人考虑也要为少爷考虑考虑,少爷已经连着三年落榜,再这么下去,只怕少爷心里承受不住。”
“哼,我安生仁的儿子岂是别人能比的,他姐姐都已经不能善终了,若是连这点骨气都没有也不配做我们老安家的人!”说完碰的一声,手里的棍子就从窗台上滑了下去,不一会传来一个落地声。
安生仁身后的侍卫打了个哆嗦,再不敢多说半句话。
不一会,外面传来阵敲门声,侍卫急急忙忙的跑着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妙龄女子,看见开门的侍卫,掩着嘴巴笑道:“这位军爷,小女子找安大人。”虽是初春,但因着皇陵镇地势较高,加之深更半夜,就是大汉在外面都要嫌冻得慌,这女子却像是不怕冻一般,就在齐胸的襦裙外面加了个单薄的纱衣,就开门关门间都将那纱衣吹得飘起来。
到底是见的少了,小侍卫脸一下就红了:“这……这……这位姑娘……您找……找……哪位?”
看见小侍卫这囧样,女子掩着嘴巴的手动个不停,整个人都是晃的:“咯咯咯……咯……这位小哥,您好风趣呐!奴家喜欢!”说完也不知是风大还是怎么着,那纱衣与一下被吹起大半截,露出下面白花花的东西,看得小侍卫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一双眼睛却是怎么都挪不动为止。
“姑娘……”
“奴家可不是姑娘,奴家可是这皇陵镇上有名的美人儿呢,姑娘姑娘的,奴家可不喜欢。”女子一边说一边朝着小侍卫的位置挪,扭动的水蛇腰尤其的风情万种。
女子越挪越近,小侍卫越来越紧张,眼看着就要靠在一起了,门里突然响起一个阴冷的怒吼声:“你们在做什么?”
女子哀怨的看了眼一下就闪到一边的小侍卫,理理肩上的发丝,撅着嘴巴一脸的不依:“大人都这么久没有来看奴家了,还不准奴家和别人亲近亲近,这是要寂寞死奴家吗?”
安生仁阴着脸,被个女人这般说,即使是再怎么和死人打交道的人脸上都挂不住了,更别说这人还不是什么良家妇女。
“还不滚进来,是要本官亲自去接你吗?”安生仁厉声道。
趁着两人说话的空隙,小侍卫早就不知所踪,女子一边笑一边往屋子里去,扭着的蛇妖也越发的风情万种:“奴家哪里舍得大人来接奴家啊,要是舍得早就让大人将奴家接到京城里去了。”
看见女子,安生仁整个好了不少,猛的一把揽过女子的腰,顺手在上面掐了一把:“你个小妖精,想闹死老子不成?”
“咯咯咯……咯咯咯……奴家……就是想要了你的命……咯咯咯……咯咯咯……”
小侍卫听着楼上的春色,扯一把身上的衣服,顺手把长剑放到枕头边,心底虽是有几分羡慕,不过跟了安生仁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人的嘴脸倒是习惯了。
安生仁在京城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了,除了这一身的验尸功夫,更是因为这人是京城里少有的家里没妾的男人。
安夫人在生了一儿一女之后就再无所出,大女儿被容大将军的小舅子糟蹋了以后更是一蹶不振,虽是没有要了命,但伤了身子,再没能有所出。京城里想要给安生仁找个能接生娃的不少,但这安生仁硬是谁都没要,一个人守着个女人过。
不过至于背后……
“啊!”
楼上发出一声高昂的嘶吼声,紧接着就是呜呜声,侍卫把刚提起的长剑又默默的放了下去,念叨道:“都老头子了,还这般放荡……”
楼下,提着更鼓的更夫叹口气,看着昔日还算鼎盛叹口气,念了声世风日下也隐在了黑夜了。
第二日,皇陵镇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京城里来的仵作在春风一度之后死了,旁边还躺着个明显纵欲过度的女人,死的时候那玩意儿还直冲天的站着。
对于连日来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的皇陵镇人来说,要不是这死的原因实在是能当笑料了些,就四个陌生人还引不起大家的想法。
安生仁也算是半个名人了,司徒将军也不敢隐瞒,一边派人守了茶楼,一边快马加鞭的上报京城,毕竟皇上派来的仵作还什么都没有验出来就身先士卒,不想都觉得蹊跷。
皇陵镇上的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京城里,却因为这么一个小镇的事闹得满城风雨。
容大将军府,容正刚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声道:“你看看你都有些什么兄弟,连皇上派去的仵作都刚杀,他还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本将军这个姐夫!”
容大将军对于容夫人向来客气,尤其是在容素心成为皇贵妃之后,再无所出的容大将军府都是容夫人说了算,加之容楚心虽是进了宫,但不过几日便毁了容颜,容夫人在这府里可以说是一支独大。
如今被容正刚这般落面子,脸上的神情瞬间就不好了,冷着一张脸:“夫君的意思是妾身那不成器的弟弟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安生仁那老匹夫想怎么验就怎么验,到时候验完了小的再去验老的,让妾身那不成器的弟弟生生折在那么个小镇不成!”
“本将军说了,贤王殿下一行在皇陵镇,一切都要等他们回京了再议,你到是好,真是送得一手好情报,是不是本将军往后都将手里的情报让你管啊!”
容夫人脸色一白,一双眼睛因为容大将军的质问而满是怨恨:“妾身嫁入容家二十栽,在夫君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还妨碍了夫君将那些贱人往家里带!”
“够了!本将军不想听你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竟然是无理取闹!容正刚,你也不想想到底是谁无理取闹,你以为那瘦马没死,还给你生了儿子你就了不得了,不过是个千人骑万人耍的贱人罢了!”
嘭一声,门口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容正刚回头望去,只见一身单薄的千鹤站在门口,手里端着的莲子羹连碗带勺的砸到地上,整个人失魂落魄的站在门口,一双大眼睛满是泪珠,就这般我见犹怜的站在门口,看见容正刚看过来,眼睛一眨,里面的眼泪珠子便大个大个的往下滚。
不待容大将军反映过来,容夫人便厉声道:“贱人,你这般作态是要给谁看!”说完手里的茶盏直愣愣的冲着千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