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间,门口传来一身唱喝:“皇上驾到,太皇太后驾到,太后驾到。”
太皇太后都来了?云锦昔眼底闪过一抹趣然,随着大殿之内的臣子贵妇们跪到地上:“臣等恭迎陛下,恭迎太皇太后,恭迎太后。”国与国相交,本就有规矩,附属国需跪拜,但一般的国家却是不用的。
云锦昔视线轻扫,一下就看见不怎么高兴的南疆圣女和吐蕃王子跪在地上,倒是剩下的北戎九公主和北境定境王、流云郡主自然是不需要跪的,不仅是他们,就连稽胡的小王子也是不必跪拜的。
这一瞬间,自己的国家到底是个什么位置,倒是一目了然了,南疆圣女心底划过一阵怨恨,若不是摄政王,她唐唐南疆圣女,连天地都不必跪拜,又何须来拜一个小小的帝王?
云子良扶着太皇太后,太后则由一个不知名的小宫女搀扶着,一行三人行至上位,太皇太后居左,太后居右,中间的龙椅则是云子良自己。
跟随几人一起前来的素妃淡淡一笑,白着小脸被人扶到四妃的首位站定,惹得剩下的三妃一阵阵眼红,但也就只能眼红眼红罢了。
待到二人坐毕,云子良这才站在龙以前微微一笑:“众卿平身。”
这深宫中,太皇太后为了展示自己不参与党派不涉政,向来是深居简出,就连往年的过年宴也都是不会出席的,不过往年里太后不在,太后自然也是不参与的,如今太后不过是过个整岁寿辰,倒是将太后都吸引来了,还一来就坐了左位。
看来只要身居高位,就没有谁对权利不渴望的,连这般大年纪的女人都还看不开,更何况是其他人了。要知晓,就连前世的何今夕也是想要那中宫之位的,只是何今夕觉得皇后的位置不过是能与相爱的人平起平坐,而别人,却看着她狼子野心。
云锦昔淡淡一笑,她的确是狼子野心,颠覆皇权都不叫狼子野心还有什么叫狼子野心?
到底是来给太后娘娘祝寿的,云子良话音刚落,众人就齐声恭祝太后娘娘千秋寿辰,惹得太后娓娓一笑,招呼着梁巍给贺寿众人发放寿糖。
这倒是有点意思,太后过寿,发放寿糖的不是太后身边的人却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想来也是云子良要向世人展示他对皇权的掌控罢了,只怕过了今日,太后无权就要流传开来了,对于别人倒是没有什么影响,但如今渐渐入秋,南疆边境的南伯侯正是要补充军需的时候,太后失势,那军需还能不能补充得上就需要认真的考虑了,毕竟南疆如今是大盛的附属国,驻守兵力多了容易地方割据不说,还劳民伤财。
想必,待着寿宴结束,京城的势力又该重新划分了。
大长公主扫一眼寿糖,冷哼一声:“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给本公主发寿糖?”
连云锦昔都看出来了,大长公主又岂会看不出来,要大长公主说,皇帝真真是糊涂,若不是有南伯侯在那守着,南疆又岂会这般老实的俯首称臣,如今大盛已经倒了一个何氏,没有了何魏楠威慑,大长公主不信南疆没其他的小心思!
梁巍低下脑袋,低声道:“回长公主话,太后娘娘身边的茶溪姑姑在前宫准备流水宴,太后娘娘又不喜其他人伺候,这才让奴才来。”
梁巍这话说的是实话,上首的太后冲着大长公主微微摇头:“皇姑姑就受了哀家这寿糖吧,哀家可还想着与大长公主一般长命百岁呢。”
一番话惹得下面的人哈哈大笑,大长公主虽还是不满意,到底是接了寿糖,又瞪了梁巍一眼:“哼!”
云锦昔心底轻轻叹息,前世的她与大长公主也算是熟识,大长公主敬重自己的父亲,自己在从军前的诸多日子都是在大长公主府度过的,大长公主是唯一一个没有反对自己从军的人,云锦昔还记得,那时候她不过是七岁,硬是要去南疆找父亲,大长公主派了先祖留给她的七个暗卫一路护送,最终七个暗卫就活着回京了一个,才将她送至南疆。
大长公主说:“今夕,你要好好的记着,你是大将军何魏楠的女儿,是女亦是儿,你生是何家的人,死是何家的鬼,将来本宫会替你好好的寻一夫婿,扶持你光耀何家门楣。”
只是,她终究是进了这皇城之中,辜负了大长公主的期望。
一群宫女太监穿插在人群里,不一会就将寿糖发散完了。寿糖用红色的丝线打成结网在中间,下面打了几根流苏,流苏和寿糖的中间又穿了个红色的珠子,看上去精致无比。
流云郡主第一次收到这般东西,整个人高兴的不行,硬是要帮着云锦昔挂到身上,这寿糖本就是要拿来挂着的,就算是再不喜也要挂到宴会结束。
云锦昔倒是无所谓,不过是个寿糖罢了,更何况还是个精致的寿糖,收起情绪,任由流云将寿糖挂在自己的腰间。
流云弯下腰,一眼就看见云锦昔腰间的荷包,喜滋滋的道:“锦昔,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挂着的。”
云锦昔轻轻一笑:“你给的我自然是要好好的挂着的。”
流云兴奋的将自己腰间的荷包朝着云锦昔摇了摇,倒是和云锦昔的一模一样,云锦昔不动神色的抓起流云腰间的荷包看了看,放下荷包,伸手摸了摸鼻头,没有闻到味道,这才微微一笑:“流云倒是好绣工。”
流云小脸一红,扭捏的道:“我们北境的女儿不兴学这个,这个是……我在街上买的。”
最后几个字要不是云锦昔站得近都听不到了,伸手拉过流云的手,云锦昔轻轻一笑:“买的也要银子呢,我又不介意。”
两人挂好寿糖,云子良又单独给太后拜了寿,这才心情不错的宣布宴会开始。
使臣堆里,除去流云带着北境女眷坐到云锦昔这边,剩下的倒都没有单独分开,毕竟塞外本就民风彪悍,再者,能来拜寿的谁不是身份尊贵,若是分开了不小心闹出什么事端了谁负责?这般一来,其他的国家都是单独的一桌。
视线落到北戎使臣之上,桌子之上,初去九公主还有她那个婢女赛罕,连婢女都能坐到桌子上了,云锦昔嘴角扬起一抹嘲讽,至于空着的另外一位很自动的忽略不计。
往年的各种宴会虽然不少,但何今夕威武惯了,若是要她小家碧玉的坐在宴会厅里和这些人虚以尾蛇却是最最不愿意的,她是何大将军的女儿,又贵为贵妃,用不着和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那时候的何今夕却是不知,就是因为她从不在这些宴会里出现,少了诸多与这些贵妇人门的交流,何家被灭族的时候,不过几个武将站出来说话,与她从不与这些人交往不是全无原因的。
那时候用不着多,云子良身边肯定有人是知晓的,只要那些人稍微透露出一丝丝的消息,何家也不至于死得一个不剩。
巨大的悲壮浓浓的笼罩在云锦昔身上,周围的世界像是要与她分割开来一般,手中的酒杯不知何时变成了长长的利刃,满腔的怒火指使着她将这利刃插进敌人的胸膛,身形猛的站了起来,带翻桌上的酒壶,发出巨大的碰撞声,所有的人猛的回过头看向云锦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