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阳听出饭桌上有些刀光剑影了,为了活跃尴尬的气氛聊以自黑道:“是啊颜战,日本电影让我依赖上了右手,又他妈险些残了我的右手!”
李燕难得的害臊了,说:“牧阳,你好坏啊?”话音刚落,秦牧阳和阮彬都是一脸的尴尬。
“老右手”邵年在官场上历练了许久,坐得稳稳的没有说话,阮彬倒贱兮兮地将脸贴到李燕耳边,像是在宣誓李燕的归属权呢:“你不在的时候呀,我也用右手召唤你呢。”
李燕显然没有做好接受阮彬大庭广众之下宣称自己是他性幻想对象的准备,她有些愠怒地瞪了阮彬一眼,说:“你咋这么贱呢!”
阮彬本想东施效颦秦牧阳的自黑活跃一下气氛,但他弄巧成拙,惹得李燕骂了一句脏话,让全桌的人都尴尬不已,于是在一阵斗嘴打俏后,反而气氛沦陷成一片寂静,大家不约而同地端起面前的啤酒喝起来。
眼看散伙饭被莫名其妙搅和一团糟,邵年突然冒出一句:“兄弟阋于墙外御其辱,怎么没过几年呢,咱光知道‘阋于墙’了,却忘记要一起‘外御辱’呢!”
随后,邵年用威严的眼神望了李燕一眼,以学生会主席的口吻教训道:“李燕啊,兄弟们在一起,你也给阮彬一点面子。”
“切,你们都是兄弟,知道他是啥怂样,他要面子不是浪费嘛。”李燕话语中的调侃意味更让在场的人五味杂陈了。
阮彬自怨自艾道:“是呀,我还要什么面子,毕业在即,我他妈还没找到工作呢。从本硕连读到现在没人要,我这大学念得也真够窝囊的了。”
祁煌同病相怜道:“你抱怨什么劲啊。咱们这里面除了邵主席早早锁定了外企,其他人不是都没工作嘛。”
邵年可不想在那般境地下鹤立鸡群而被群鸡围啄呢,他安慰大伙道:“嗨,日企嘛,听说管理很变态,还不知道是福是祸。要说有工作,属查霏莫属啊,不知道吃了什么转运仙丹,竟在政府部门里工作;还有个第二产业,拿着股份坐等收钱呢!”
查霏当然不敢接下“圆满”这个烫手的山芋,他辩解道:“靠,我只不过是外聘搞电脑维护的临时工,跟政府大院里扫厕所的大妈大婶一个性质,人家让你走人就走人;至于酒吧,嗨,更是一言难尽啊......”
“那是你没好好利用资源。”邵年利用自己官僚系统的微薄经验替查霏分析道:“听说,政府里给领导开车的司机绝大多数也是外聘的,跟你一样也是临时工。但他们跟领导相处久了,自然就会融入到领导的私生活中。比如接送情人啊、给更大的官送礼啊。有了这些把柄,即便领导不能解决你的编制问题,也会在关系企业给你谋一个肥差。具体到你嘛,可以利用你的电脑黑暗知识,看看领导们的电脑里有没有不该存的东西嘛,或者主动给领导弄些消遣的好片子,说不定领导一高兴,就把你介绍到下游的企业做管理了。”
面对邵年的头头是道,查霏并不买账,他辩驳道:“你分析的道理并不稀奇,正因为人人自作聪明,盘算着哄领导高兴的事,领导会就势给你画一张饼,然后心安理得地给你开一千元的低工资让你屁颠屁颠干呢。什么时代了,一千元能养活自己吗?工作一年了,我还是一个啃老族呢。干着正式工三倍的活,拿着正式工三分之一的工资,我怕是撑不到领导对我点石成金的那天喽。”
众人还未踏出社会就不觉郁闷开来了,唯有抓起酒瓶一饮而尽才能勉强压住心中对未来的恐慌。
秦牧阳感叹道:“谢谢各位兄弟在前面趟路,我踩着脚印走就是了,真庆幸我和寇童轩还有一年时间才毕业呢,我们得好好规划规划才是。”
“毕业了,你们说点高兴地呗。”寇童轩建议道:“瞧你们一个个欲哭无泪的样子,何苦含着苦水苦了自己、为难自己呢。”
“还是人家寇童轩豁达,比咱几个大男人都豁达呢。就是,聊聊以前咱们的辉煌时刻呗。”查霏开始追忆过去了:“还记得那次咱们在火警楼帮着秦牧阳向岳雨嫣......”
“那算哪门子高兴事!”秦牧阳见脑子短路的查霏嘴上没个把门的,即将要当着寇童轩揭自己的情史,慌忙打断道:“换个话题!”
天台表白夜的经历者大多在场,他们立马明白了、窃笑着呢,唯有寇童轩不明所以地问秦牧阳:“什么事啊?”
秦牧阳一脸尴尬,勉强解释道:“嗨,没什么。就是我们几个呀在天台上边喝着酒,边一人一句即兴做了首伤感的诗呢。”
寇童轩接着问:“那,岳雨,什么嫣是......?”
“谁还记得那首诗?咱们协作创作的诗!”眼见秦牧阳要被打破砂锅问到底了,阮彬机警地打岔道。
哥几个随着阮彬的提醒,都陷入回忆中,只是太长时间没被提及,任凭抓耳挠腮,就是想不出只言片语。
此时,阮彬煞有介事地端着一杯酒,轻踱几步,然后抑扬顿挫地吟诵道:“寒风唤雪迎春归,登高辞旧盼新岁。愿风遥寄孔明灯,化作来年日月辉!”
一首陈诗缓缓吟罢,在座一帮故友无不眼内泛泪花。
“哎对了,你们还记得是谁先和女孩儿鱼水之欢的吗?”查霏又提起另一件陈年往事。
话音刚落,几人将目光齐刷刷盯在祁煌身上。后来一想不对,就又将目光丢向了阮斌,阮斌绯红的脸蛋立即火烧火燎了,于是急忙将头扭向一边。
大嘴查霏继续喷道:“还是阮斌厉害呀,我们都差点记成祁煌了,话说祁公子能被荆轮那样的美人破处,羡煞我等!”
祁煌点点头,长叹一声:“哎......四年没见了,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样?”
“哼,过得怎样现在也不管你的事喽!”颜战冷笑一声。
惆怅的祁煌被颜战间歇性的神经质逗得躁动起来,回道:“不管我的事?管你的事喽!”
于是颜战与祁煌一来一回就打起嘴仗了呢。
颜:“你的钱呀来得太容易就不知道珍惜了,就跟女孩一样。一见女孩就惦记着和人家睡,睡了就甩,你真正关心过人家吗?”
祁:“我不关心?你个瓜怂最好先搞清楚状况,看是谁甩得谁?虽然我是集英俊与财富于一身,但不能就刻板偏见地认为是我负于她!再说了,别用教训的口吻跟老子说话!搞得你什么都知道似的,局外人就别瞎胡诌了,一边站着凉快去!”
颜:“有钱嘛,不是你自己挣得!至于英俊嘛,老子倒真想爆你呢,你们谁和我一起爆他?秦牧阳?邵年?阮彬?对!阮彬,你最怂,就该干干这种事提提阳刚之气呢!”
寇童轩听闻,不好意思了呢,急忙去厕所躲避耳根污染;阮彬却更是像想到什么陈年往事,提着啤酒瓶就干了两瓶!
“祁煌,看来你要走菊花运了!不过,我说一句公道话!”秦牧阳犹豫了很久,终于站起来打断了二人的争吵了:“还记得我复读时那次你回来看我吗?然后,咱们在酒吧......看见荆轮,那样......”秦牧阳说了一半闷了半瓶啤酒,继续说道:“其实,他爸那时得病了,得的是绝症,她只是慌不择路,想赚快钱救她爸的命!”
祁煌瞪着颜战,再瞪瞪秦牧阳,愣了许久,然后端起一瓶啤酒一饮而尽才说话:“哦?搞得你们都跟她私下还联络一样。你又是听谁说的?”
秦牧阳不得不把自己参加姑父葬礼,然后意外碰见荆轮的事情又回忆了一遍。
听后,以往笑看风云淡的祁煌情绪几近崩溃,他颤抖地问道:“秦,牧,阳,你******早都知道了,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想到当时的情景,秦牧阳心里也很来气呢,反而质问回去:“那早,老子得知真相后第一时间就给你打电话,可是,你他妈当时在干嘛你自己心里清楚!”
祁煌看了看颜战,闷哼了一声,踉跄了一下瘫坐在座椅上,空空如也发呆的眼神穿过人群,不知落到哪里去了。许久,他突然发作,指着阮彬大声喊道:“阮彬,散伙饭你都打包?回去继续吃吗!”
众人本来低头尴尬着呢,被这一喊,齐刷刷地望向阮彬了,只见阮彬正低头对着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面装着汤汤水水,他呕了几下,将一嘴的污秽都吐到袋子里。
原来,阮彬不胜酒力,在酒醉反胃的前一秒,不知从哪里牵来了一个塑料袋,将呕吐物都吐在里面了,以免吐在地上影响大家的食欲。兄弟之间总有出气包,当下,祁煌就把阮彬当成了出气包了。
塑料袋快盛了半袋子呕吐物,远远看去,确实像打包的剩饭剩菜。
眼见自己的男友如此不堪,李燕也是恼羞成怒,照着阮彬五官齐齐迷离的脸上就是啪啪啪三个耳光。
当第四个巴掌即将落下时,祁煌一把抓住李燕的胳膊,粗鲁地拽回去,并恶狠狠地警告道:“我们的兄弟,要打也******轮不到你打!”
一顿共叙友情的散伙饭,鬼使神差地变得一团糟,颜战匆匆招来服务生,罕见地大方埋单,然后就火急火燎地招呼大家散摊了。
散场后,颜战走出饭店,站在一个阴暗的角落就拿出电话拨出去了:“喂,荆轮,忙没?”
电话那头问道:“没忙,怎么?今晚有客户?”
颜战答道:“对,有!今晚我是你的经理人,也是你的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