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元旦,对于祁煌也可谓惊心动魄,惊心动魄到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荒唐和无节制的寻花问柳,他决心洗心革面,在那个正胡闹的年龄不可谓不难得。
所谓洗心革面,是他把和那个“米小姐”纠缠不清的暧昧关系彻底终结在跨年夜了,他觉得激情散去,心里的愧疚和负担就占据主要矛盾了,就压得他喘不过气了,只有跟“米小姐”撇开关系,再见到颜战时心里才会坦荡无隙,也可以安安省省地和朋友圈没有交集的新欢愉悦玩耍了。
所谓惊心动魄是因为,他的新欢是一个在歌舞团工作的有夫之妇,女人的丈夫也是歌舞团吹小号的。妇人风韵美颜,三十五岁,正是山花怒放的年季,使同样对床第之欢鬼迷心窍的祁煌都无法满足。每回约会,祁煌都要养精蓄锐、节欲几天,然后再磕下蓝色小药片才敢前往。
一次、两次,祁煌已觉精疲力竭、麻木酸痛了,可女人明显对他要求很高,不依不饶要把他打造成“五次郎”。
真枪不行就换假枪,祁煌只得借着振动棒弥补肉身的不足,直到女人歇斯底里地揪着他的头发猛嚎两声才算告一段落。
这次元旦,女人丈夫到外地演出了,祁煌便被召唤到女人家里去侍奉。谁知晚上两人正在水乳交融时,突然有人敲门了。
在门响的一瞬间,祁煌有种崩溃的感觉,他胡乱团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提着鞋子,在女人的指挥下将自己和自己的衣服都塞进了衣柜里避难。
幸亏这个女人是搞文艺的演员,家里有着一个宽大到能装人的衣柜;也幸亏女人一家都是搞艺术的,家中因缺乏打理而凌乱不堪,祁煌没有把鞋脱在门口而脱在了床边。
可是,毕竟祁煌是个高个的大小伙,柜内分层的格挡让祁煌不得不采用半蹲半站的姿势好不难受,加之衣橱里有很多妇人的夏款服装,一时穿不了就被罩上了防尘塑料袋,稍微一动就会触碰塑料袋吱吱作响。
为了不被恼羞成怒的男人暴打一顿并一丝不挂地被赶出门丢人现眼,祁煌只得咬紧牙关,力保自己半蹲半站的蹲马步姿势纹丝不动。
女人也静了静心情,便去开门了,几声男女隐约对话后,屋内除了男人、女人渐近的脚步声就剩一片死寂,祁煌听见自己的心脏咚咚咚敲个不停,并对心跳的声音是否会被男人察觉感到诚惶诚恐。
男人的心理有欲望作祟,自然而然地就到了妇人的卧室,打开卧室门时,不禁问道:“一个人在家关卧室门做什么?”
女人应声道:“你不是去金川演出了吗?怎么中途回来了?快把门关上,我家的暖气不怎么热,把门关上能聚点热气。”
男人进到屋内,把门从里面顺手关上,叹了一声:“嗨!甭提了,晚会筹办方临时在我们的演出曲目里加场,让我们为当地的一个村干部伴奏,他唱得呀......简直就是在屠杀听众的耳细胞。我是搞艺术的好不好,甭说他们加场不加钱了,就算是加钱,作为艺术家的那么一点点尊严还是要的。所以我就回来喽,而你老汉还在傻杵那呢,所以,我就摸过来了!”
女人哼了一声,道:“你的嘴呀,不是用来吹你那烂小号的,就是用来吹牛逼的,嗯......几天不见了,给我......?”说完女人发出了一阵放浪的笑声。
男人沉默片刻,然后才说道:“也好,过元旦呢,今晚闹闹就闹闹。”说着男人就将脸凑上前去,欲探寻妇人裙底的风光......
女人用脚轻轻地将男人的脸一脚踹开,骂骂咧咧道:“刚从乡下回来,不知道身上有多脏,快去洗澡再过来闹。”
躲在衣橱内的祁煌一度快撑不住了,但听到女人支男人去洗澡,明白是在给自己趁机逃脱的机会,于是带着希望给的力量又硬是挺了过去。
“得......老子伺候你反倒让老子先洗干净。闹一下真他妈破烦咧!”男人虽然口头骂着,还好,已经宽衣解带进浴室了。
祁煌听见喷洒哗哗作响的声音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推开衣橱的门。女人也赶紧迎上来,让他赶快穿上衣服走人。
祁煌二话不说,用最快的速度套上自己的衣服、鞋子。
冬天偷情的坏处,就是被发现时有太多的衣服要穿。裤衩、秋裤、外裤,T恤、毛衣、大衣,当祁煌最后刚刚把鞋勾上脚后跟的同时,外面浴室哗哗的水声也戛然而止了。小别胜新欢,想必那男人也是火烧火燎的,匆匆冲洗应付了事。
在女人的示意下,祁煌不得不再次回到衣橱内,又得半蹲半站着。
男人又进屋了,对妇人大喊:“****!”
祁煌听闻,满身泛起了鸡皮疙瘩,如同富氧化的水面生成的水藻,心里大惊:“不好,难道被发现了?”
男人又发声了:“****,你男人不会回来吧?”
女人发嗲地回道:“哎呀,瞧你那怂势子。从金川回来的最后一班车是九点到,现在都过十二点了,要是真回来,即便从车站走也走回来了!”
男人长吁一口气:“对啊,老子就是坐九点的车回来的。那我就可以尽情发挥了!”
说着,男人就扑向女人了。
女人又是一脚将男人顶开:“哎呀,你就知道单刀直入毫无情趣,今晚咱能不能换个地方闹?”
“换个地儿?”男人有些不解了:“难道去我那?我媳妇可在家呢。”
女人没好气地骂道:“你真是个无趣的棒槌!”
在祁煌听来,那个男人真应该被剥夺行房的权利,只听男人蠢得令人发指地问:“那能去哪啊?外面的旅馆也都被小年轻们住满了。”
“咱们,咱们去阳台吧,兴许还能看到新年的焰火呢。”听声音,女人已站起身来拉着男人往外走了。
随后啪的一声,祁煌猜测,应该是男人在女人的臀部拍了一下说:“你真荡,不过,我喜欢......”
听着脚步声渐远,祁煌终于得以动动身子,即便塑料罩发出吱吱的声音也很快稀释在空气里了。他将衣橱轻轻推开一条缝,侧耳倾听着,直到听到女人享受的喘气声,祁煌知道,这是女人在向他发出“现在可以走了”的暗号。
于是,他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轻轻开门、然后轻轻阖门,终于长吁一口气了。
也许经历了太刺激、太荒唐的一晚,也许纯粹的性让他生腻了,抑或是他觉得自己连那妇人的“第三者”都算不上,更有那个生他养他的小城市金川--那承载保存着和兄弟们美好童年记忆的伊甸园,却在妇人眼中只是穷乡僻壤的挫败感,祁煌觉得找比自己大的女人解渴的日子该到头了,也许他应重拾有爱的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