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外校人见不到肇事日本人就迁怒于西京大学学生身上。
秦牧阳知道日本学生已经回日本了,他们的要求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满足的,于是也就不咸不淡地聊了起来,希望拖到增员的警力来解围:“同学,你们是哪个学校的,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说,我在西京有很多朋友,说不定就跟你一个学校呢,听说过人际拓扑原理吗?说不定咱们还是有着共同朋友圈的自己人呢,自己人何苦为难自己人,你说是吧?”
门外的领头人并不领情,大义凛然道:“什么狗屁朋友圈!在民族大义面前那些都是屁!”
秦牧阳一听,自觉热脸贴冷屁股了,尤其是在自己心爱的女孩面前跌范儿,心中愠怒陡升。
寇童轩看出了苗头,赶紧拉了拉秦牧阳的袖口,示意他保持冷静。
秦牧阳深咽一口气,说道:“不要以为就你们抗日,事发后我们也积极跟学校交涉要求严惩肇事者,这些努力你们非要视而不见吗?难道抗日的人非要为难抗日的人吗?”
门外领头人冷笑一声:“哼,怎么抗日我没听说,倒听说一帮没心没肺的东西在出事后还腆着脸将晚会看完呢。”
这时,领头人身后突然窜出一个提着啤酒瓶的平头男,一看就是社会上的闲散人员,他提起酒瓶喝了一口,骂道:“咦,跟他啰嗦个球!看他旁边小妞陪着安逸得很咧,懂什么抗日、懂什么抗日嗯?我看啊,你成天就知道日了吧!”话音刚落,门外聚集的人群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
前来镇守学校东南门前,秦牧阳本来就做好受辱的准备,但他万万没想到这帮刁民竟拿自己身边的寇童轩说事,而且是如此的污秽不堪,他忍不了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了,于是怒不可赦地上前几步,骂道:“****妈的,你再给我说一遍!”
平头男一口干完手中的啤酒,顺势将酒瓶隔门投了过来,大声喊道:“我说,你成天就知道日了!我再说一遍怎么了?”
门里门外人的怒火都被点燃了,两帮人一拥而上,隔着学校铁门栏杆间的空隙就扭拽厮打起来。
门外有几个胆子正的,趁乱就欲攀爬铁门翻进学校,翻进来放贼入城情势就危急了,秦牧阳果断下令:“同学们,用手中的家伙打他们的手。”
说是铁门其实就是个铁栅栏,五米宽,二点五米高,如果外人想攀爬进来必须先跳起来抓住栅栏一人高的雕饰横杆,然后再借力和支点往上继续翻。
可是,几个人刚一纵身而起抓住横杆,就被校内的护校队用网球拍、羽毛球拍等武器打在手上,攀爬者难忍疼痛急忙躲闪,更别说继续往上撑起翻越了。
几轮翻门而过的尝试都以门外人揉手喊疼的失败而告终。但他们岂能善罢甘休,借着背靠夜市的地势,有人就成箱成箱地搬空酒瓶了,然后抓起酒瓶就往学校里面砸。
秦牧阳他们为了避免脑袋开花,只得往后退到安全距离以外。
可是问题来了,护校队往后一撤,校外的人就在“炮火”掩护下像猴子一样攀爬到铁门上了。
秦牧阳他们应对也算及时,只得两人一组抱团,冒着炮火上去,一人负责挡住空中落下的酒瓶,一人负责专心用棍棒打击爬上铁门的手。
虽然有些啤酒瓶经过阻挡卸力,但难免还是砸到人,一片混战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眼看门外有几人趁乱已经将手够到了铁门上沿,马上就可能纵身而跃跳进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从校内跑来了四个人,一人背着一个床板,边跑边喊:“秦牧阳,掩体来了,掩体来了!”
秦牧阳扭头一看,是阮彬带着他的三个舍友,拆下床板前来支援了,他惊喜万分,骂道:“你个孬种不是不来吗?”
阮彬颇为自豪地回道:“我给你说过多少遍了,我打架不行,动动脑子还是可以的嘛。”
于是,护校队每四人举着一个床板阻挡酒瓶的空袭,两人则在床板的保护下专心致志地瞄准击打攀上铁栅栏的手。门外的攻势在守军有了掩体保护后迅速被击退回去。
外面领头的学生眼见攻势受阻,吩咐左右喊道:“敌人重点防守于此,久攻不下必伤士气。你们分别带上十几个人,以这扇门为中心向两边摸索,看其他地方有没有可以翻过去的地方。”
说罢,门外的人群中分出了两股力量,分别向左边和右边沿墙摸索而去......
秦牧阳听得真真切切的,洞悉了他们的企图。他对自己学校围墙的情况自然了如指掌,知道自己所负责的防区中,东南门与南门之间的学校篮球场那边是没有围墙的,是用铁栅栏与外界物理隔绝的,那里外人是有可能爬进来的。于是他立刻抽出一部分人马,快步赶往学校的篮球场补防。
墙里的护校队、墙外的攻城队几乎同时摸到了篮球场。墙外的人看此地有机可趁,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要攀爬铁栅栏。
秦牧阳率领的护校队赶紧迈上前去,对准一双双爬在铁杆上的手一顿猛揍。
于是,又是一个个酒瓶炸了进来,虽然没有东南门的“炮火”密集,但是秦牧阳他们因为补防匆忙并没有带床板,只得又一次撤退到安全位置。
于是墙外人趁机又爬上了铁栅栏,战况又一次陷入危机了!
在这火烧眉毛的紧要关头,又是阮彬大吼一声:“秦牧阳,用水管子滋他们!”
经阮彬提醒,秦牧阳顺势看见草坪上甩着一根细细的皮管子一直延伸到远处的消防栓处,一定是园丁师傅下午灌溉草坪时听说学校出了大事,仓皇而逃来不及收拾留下的,现在倒成了一把趁手的防御武器了。他二话不说,端起水管子、打开阀门,就像魂斗罗中的端枪硬汉,端起湍急的水枪就往爬在半中央的人射去。这样一来,既保持了安全距离,又能通过水枪阻止前来冒犯之敌。
十月末的深秋季节,被劈头盖脸浇了一身凉水,那些人无不打着寒颤退下去了,攻势再一次被化解。
寇童轩看见墙外的人被淋成落汤鸡瑟瑟发抖的样子,也乐得连蹦带跳地欢呼起来。
“秦牧阳、阮彬,是你们?”正当秦牧阳举起“枪口”,作势用嘴一吹熄灭“枪口”冒出的“硝烟”时,却听见墙外传来熟悉的呼唤。
秦牧阳定睛一看,一个穿着荧光绿的家伙趴在铁栏杆上正往里面瞅呢,若穿着那身荧光绿深更半夜出现在坟地,一定会被认为是鬼火。
秦牧阳和阮彬不约而同地凑近几步探个究竟。不探不要紧,一探竟发现那家伙不是别人,而是--查霏!
“你小子怎么也来捣乱?”秦牧阳发现是查霏,又惊又气地问。
“嘿,刚才我被挤到后面凑不上来,硬没看见你们啊。哎,你们学校有帮孙子也忒没民族气节了,作为一个热血青年我当然要响应网上的号召过来给他们讲一讲民族大义的政治课!”说到此,查霏换了个口气反问道:“秦牧阳,你丫不是在新校区吗?我可没想着能遇见你。”
阮彬看见自己被无情的忽视,抢过话茬问道:“我在老校区啊,你丫就不怕遇到我?”
查霏一笑,说道:“对呀,我也没想到能遇见你呀。你这个孬种遇事都是躲得远远的,怎么也来凑热闹了?”
阮彬挠挠头呛道:“****,我怎么孬了!你问秦牧阳,要不是刚才我出谋划策,现在东南门可能已经沦陷了!”
秦牧阳苦笑一声,并没搭理自卖自夸的阮彬,而是转头望向查霏,劝道:“查霏,既然碰巧在这遇见你,那就是天意啊,不如你劝劝同来的兄弟撤了得了。大水冲了龙王庙,别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查霏果真听秦牧阳的话,将自己当成说客了,转过脸去朝身后刚才还一起并肩作战的同伙说道:“兄弟们,都是自家兄弟,给我个面子,撤了吧......”
话还没说完,刚才被浇得狼狈不堪的一帮人就打断了查霏的劝降,骂道:“好啊,难怪我们久攻不下,原来队伍中有奸细,捉住他,捉住他!”那帮人嘶喊着,就朝查霏扑去了。
墙外的查霏一听要惩治奸细拔腿就跑。事件反转的太过突然了,他像个无头苍蝇本能就要往街上跑,可是跑了几步觉得不对劲,才意识到刚才跟自己的“同志”已反转成要捉拿自己的敌人,于是又掉头向铁栅栏跑去,然后纵身一跃就抓住了栏杆上的铁杆,只要再全力用胳膊撑起自己身体就能翻过去。
秦牧阳和阮彬眼见查霏成为了攻击目标赶快前去帮忙,对自己身后的护校队招呼道:“让他过来,让他过来,自己人,自己人。”
查霏手忙脚乱地趴在铁栏杆上,一时鼓不起最后一股劲翻过来,眼见后面的追兵要拽住查霏的脚脖子,秦牧阳急了,他从里面翻上栏杆,撑在墙沿上想助查霏最后一把力。
正在这节骨眼上,墙外一个人气急败坏地抡起一个酒瓶子就丢了过来,不偏不倚,飞行轨迹正瞄着查霏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