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阳搓了搓指下的数字,跟魔术师变纸牌戏法一样,希望将最后一个数字变成自己希望的那个。
“三十二层高楼纵身而跃,32,一定要是32!”伴随着午夜一声低吼,秦牧阳的手指挪开的一瞬,32便赫然显现出来了!
那一刻秦牧阳血脉喷张了,又瞪着眼仔细核对了三遍,确定无误后,便上蹿下跳不知如何表达情愫了,他激动地想再去跑上五公里以消耗掉内心澎湃的小宇宙。
他狠命地砸门叫醒寇童轩,寇童轩实在不堪其扰,迷迷糊糊带着起床气地责备道:“苍天啊、厚土啊,当初认识的那个秦牧阳怎么成神经病了!”
“多亏你懒得洗老子的裤子!”秦牧阳想到彩票后面”如果污损彩票作废”的条款,对妻子幸灾乐祸道。
“嗯,什么?”半梦半醒的寇童轩显然不知秦牧阳所云何事。
秦牧阳溜到嘴边的中奖喜讯,因一念之差又硬吞回去,他对寇童轩说道:“老婆,我刚刚写完的那部小说被采纳了,人家答应给钱,很多钱呢!”
“是吗?被哪家出版社看上了?”寇童轩一扫一脸睡意,高兴地差点蹦了起来,一把环抱住秦牧阳的脖子猛亲了一口,说:“我就说老公一定会有人赏识的,呵呵,现在梦想成真了,太好了!”她那骄傲的眼神好像在炫耀老公的才华,更像是在炫耀自己当初的坚守!
秦牧阳往后让了让,无奈地笑了笑,捧着寇童轩的脸说:“管他赏识不赏识,反正人家答应给钱了,给很多钱!”
“哦!”寇童轩还是不愿松开紧紧抱住秦牧阳的手,问:“有多少啊?”
秦牧阳骄傲地伸出五根手指。
“五万。”寇童轩有些保守地猜道。
“不对!”秦牧阳蹲下身子逃脱出寇童轩的臂弯,在床前兴奋地跳起了婀娜多姿的舞蹈。
“五十万?”寇童轩睁大眼睛喊道:“有五十万啊!”
“不对,再猜!”秦牧阳的舞蹈开始放浪起来,他脱掉了盛夏的居家服--大裤衩子,如同拨浪鼓一样摇晃着自己的****。
寇童轩难以置信,眼睛瞪得更大了:“别闹了!难不成是五百万?”
秦牧阳双手叉腰,得意地说:“宝贝,最少五百万,除去个人所得税,到手也能拿个四百来万!”
寇童轩又扑过来,一头扎进秦牧阳怀里,暖暖地说:“牧阳,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钱多钱少不重要,你被人赏识、实现梦想才是我最开心的事!”
秦牧阳拍拍寇童轩的背,说:“好了,好了老婆,我们现在有钱了,明天就跟你们领导请假去,我们欧罗巴走一遭,补上一个不用考虑钱的蜜月旅行吧。”
说着,秦牧阳便狂浪地扑了上去,中彩票这种小概率发生的天大美事换成谁都会兴奋地夜不能寐的,秦牧阳索性便缠斗着妻子缠绵反侧了一夜了呢。
第二天一大早,秦牧阳就到省体彩中心兑奖去了。当然,他跟妻子说是去出版商那领稿酬了。
作为自由作家,秦牧阳每个周写上三篇短文外就是看书充电了,然后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写长篇小说。用他自己的话说,短文是解决眼下吃饭的问题,而小说则是成全自己的梦想。
自由作家,时间是自由了,但经济却被约束了。秦牧阳不像以前那样大手大脚地请客吃饭了,抽的烟也从十元一包降到五元了。令他最为失望的是自己辛苦写了一年的三十万字的长篇小说,死磨硬缠下,好不容易有家出版社勉强答应给两万。虽说长篇小说是秦牧阳的梦想,但在一个经济社会里,两万元也是市场对他小说优劣的研判,秦牧阳失望至极。
虽然自由撰稿人生涯只能勉强能养活自己,但寇童轩却一直不离不弃地跟着这个理想主义者,之所以给妻子说自己是因为写作得到的一大笔钱是因为,秦牧阳明白寇童轩爱他,支持他,并一直把他视为“离她最近的海子”一样崇拜他,现在他有钱了,为了不让她失望,他决定张冠李戴、移花接木,将自己的财富归因于自己热衷的梦想和天赋异禀的才华上,“自豪”地对妻子宣称,那本本来就值两万的小说现在值五百万了。
穿上熊猫衣服、拿着五百八十七万的支票展示板、跟福彩中心的工作人员在媒体的闪光灯下合影留恋,除去百分之二十的重税,秦牧阳拿到了四百六十九点六万,他大方将零头九点六万当场捐了出去。
有了强大的经济后盾,秦牧阳与寇童轩终于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了。一会儿在碧波荡漾的爱琴海,一会儿在白雪皑皑的阿尔卑斯山,一会儿又在长满青苔的德国古堡,一会儿又在巴黎的高档商场。
在愉快的心情和童话般的风景下,二人紧锣密鼓地造起小人了......
一边是追求文学梦可迟迟不见起色,一边是撞大运幸手偶得的大笔财富,秦牧阳也算是对自己遍寻不获的梦想强行找到一个光鲜的归宿了。他对寇童轩这般宣称,对他周遭的朋友也打算如此这般编成一个催人泪下的典型成功奋斗史。
旅行回国后,秦牧阳决定找一家上档次的餐馆请自己的兄弟们好好大快朵颐一顿。一方面为了庆祝自己的一夜暴富,另一方面他要趁着饭桌上洗白自己的“成功奋斗史”。
秦牧阳听说秦王府是会员制的花园式餐馆,里面一罐牛奶都得七八十块,服务员更是模特级别的高挑美女,穿着坦胸露背的唐朝服饰,加之自认是秦王的后裔子孙,于是就果断地交了两万元会费成为会员了,最后逐一通知诸位兄弟,将大家聚在秦王府古色古香的“煮菊轩”包间。
那场面、那阵仗咯,岂是一帮凡夫俗子可曾料想过的奢华场景喽,连祁煌都瞠目结舌,像个刚进城的乡下人哩。
秦牧阳本是个快言快语的急性子,但那光景下说话可不能太没谱太没溜了,是要配合着自己作品卖高价的阵仗,于是他一改之前的快语速,慢条斯理、浑厚有力地讲话了:“各位兄弟,鄙人不才,到今年已枉活三十个年头,却没干过几件像样的事情,无非就是娶到了我心爱的女人寇童轩,然后就是小说大卖挣到了一笔钱而已。以前上学时有我挑头,咱哥几个也能混得风生水起。但自从大学毕业至今,由于我也没混出个什么名堂,自顾不暇,使组织有些松散,兄弟们在得不到组织的恩泽支持后,不如意的地方也就多起来了。如今可好了,兄弟好过一点了,但我没有忘记哥几个,我觉得我有义务重新挑头,将圈子热络起来,外御其辱、内御阋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