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在飞快的闪过无数种想法,漪房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混乱。
窦祖年看着漪房的神色变幻不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妹妹,你要记住,你已经是皇上的人了。”
漪房再度一愣,良久笑道:“哥哥说些什么,我当然知道,我只不过是在想太子这样做有些什么目的罢了。”
窦祖年的脸就一僵,把欲出口的话都吞了回去。其实窦祖年是想说,以一个男人的眼光来看,当时夏云深化妆成小厮带着神医来窦侯府,而且还交待他不要告诉漪房。这样煞费苦心的隐瞒,那样诚挚中带着点忧郁的目光,就算其中有什么算计,也绝对是真心占了大部分。
其实漪房已经进宫,从窦祖年的心态来说,他也并不愿意她再和夏云深有什么牵扯,夏云深不仅是太子,还是一个不一样的太子,身份地位太过敏感复杂,以如今漪房的身份,和他扯在一起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只不过,花飘零的身子突然转好,就算窦祖年自己不说,他也明白,漪房总有一天会打探到实情,既然如此,还不如自己说了出来。
由自己的口中转达,窦祖年清楚,漪房一定会对夏云深的做法有几分猜忌,虽然这种行为算不上正大光明,但为了自己的妹妹,窦祖年也顾不得许多了。
送走了窦祖年后,漪房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里,想到进宫前在窦家的那场舞,眼神渐渐迷蒙起来。似是想到了许多,又好像是是什么也想不到。只觉得有一种世事无常的落寞感布满全身。直到翠儿进来请示她今晚晚膳要准备些什么,才回过神来。
“皇上最近喜欢茹素,叫御膳房那边多准备一些素食的东西,至于肉……”漪房拧了拧眉,道:“叫他们弄个肉汤,说不定皇上还能喝上一碗,不过得把面上的油渣子撇干净了。
翠儿一一记下,顶头应了。漪房就想到了今日夏桀突然传旨意要到这里来用饭的事情。
夏桀这半个多月,也来了她这里几次,不过最常去的是淑妃那里,淑妃虽然一心向佛,但膝下育有皇长子,所以一直皇宠稳固。对于夏桀这个儿子,漪房是见过得,因为是皇上长子,所以即便在现在这种情势不明朗的情况下,依旧被众人捧得极高,性情上难免就很有点骄纵的意味。漪房冷眼旁观,感觉夏桀对于这个儿子的教导并不是很上心,也不是很在乎,想到淑妃出身康王府,漪房对于夏桀若即若离的做法就有些明白起来。
既不会彻底舍弃这个儿子,让康王府始终认为大皇子即位有望,而在夏桀和夏云深的争斗中站在夏桀这一边,又不会过分宠爱,让太子一党开始反弹。平衡之术,夏桀一贯玩的驾轻就熟。
只不过,今日的晚膳,该是为了自己的哥哥而来吧。漪房已经从窦祖年那里知道,夏桀在朝堂上当众宣了旨意,封窦祖年为三司使,前往南地查探舞弊一案,夏桀或者是想要来试探试探她的态度,面对这个同母哥哥的突然崛起,会不会有什么轻狂骄纵的言行,或者借机讨要更多的好处。
猜出了夏桀的意思,漪房的心变安定了许多,站起身来,往内室去。不管夏桀是为了什么过来,她还是要保持最佳的状态。现在还远远不到让夏桀见识她糟糠容颜的时候。她也不准备让夏桀有见到容貌不整的一天。
不要相信男人所说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你,其实,男人是永远不会介意他们的女人美一点,更美一点的。对于美的追逐,是他们的一种本能,其实人皆如此!当然,这个美的前提是,你的悦己者容,必须是为他,而不是为了别的男人。
黄昏时分,夏桀踏着时辰过来,看着桌上的菜肴,嘴角牵出几分笑意,都是他喜欢吃的,看来着实也是在他身上费了心思的。
夏桀冷酷英挺的脸庞不自觉的露出笑意,眉梢也牵出了清水幽泉一样的灼灼光华,他看着漪房无论何时都是妩媚明艳的脸庞,就生出几分自豪的感觉。
这个女人,看着冷清十足,他不过几日没有;来陪她用饭,就已经知道去打听他今日的喜好,讨他的欢心了。果然是没有女人能拒绝他的。
可与此同时,夏桀心里又生出了一种矛盾的不满,这个女人如此讨好,也是因为开始蜕变,看上了他的帝位权利,想要为自己刚刚出头的哥哥谋一个前程了吗。
不知道为何,夏桀隐隐不希望漪房和其它的后宫嫔妃变得一样,仅仅被他看做一个帝王来奉承。至于他到底想要些什么,却又着实想不出来答案,只能反反复复被这种矛盾的心态折磨。
漪房看到夏桀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他是有前朝的事情要想。这个男人一贯心思变幻莫测,漪房并不想毫无把握的去探看,便安静的呆在旁边,既不催促,也不说话。
夏桀突然生气起来,“你就是这么服侍朕用膳的?”
生气了?
漪房纵使千机百变的伶俐,在夏桀的脾性面前,也有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这也正是她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小心谨慎如履薄冰的原因。
不知道夏桀为何而生气,漪房只能顺着夏桀的话,用银筷给他夹了一筷子翠绿可口的青菜,放到他碗里,轻声道:“皇上恕罪,臣妾方才只是怕打搅了皇上想事情。”
夏桀看了漪房一眼,眼神里流露出一种被敷衍的强烈不满,冷冷道:“你就是这么赔罪的?”
漪房一愣,夏桀虽然喜怒无常,常常做些事情来试探她,但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可以刁难过。简直就是为了冲她发脾气而找事。
发生什么事了!
漪房的第一反应不是生气,也不是觉得忍无可忍。一方深知,在这个时空里,在这个男人面前,任何人都没有说自己忍无可忍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