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云清如此想着,人已经站到了书房门口正中的位置,盈盈一拜道:“臣妾参见太子。”
夏云深当然知道华云清的目的,他更清楚,这个女人,早已经疯了,或者她从来就是一个疯子,不肯给人片刻的安宁,只要能够让人痛苦,这个疯女人,宁肯自己浑身伤痕,也会去做。
他食指弯曲,在桌上扣了扣,装作没有看到华云清弯腰行礼一般,目光穿过华云清的头顶,直接落到了那被踢的半晕昏迷的宫婢身上,良久,淡淡道:“那人是谁?”
额,华云清是将漪房救出来的一个很关键的人,所以大家不要以为我又乱写了,汗……
华云清一怔,她想过夏云深会朝着她发怒,也想过夏云深会干脆叫人将她压回房间去,却完全没有想到,夏云深会去追问一个宫婢的身份。她怔愣过后,下意识的回道:“一个奴才而已。”
夏云深闻言,嘴角舒出一丝笑,眼神灼灼的看着地上半昏迷的那名宫婢,目中渐渐露出让人捉摸不透的光,将所有的人心,都高高的提起来,这时,他开口了。
“孤看这宫婢长的不错,就封个选侍吧。”
此言一出,那些宫婢内侍固然不敢言语,华云清脸色气得脸色发白之后,嘴角抽动了几下,强忍着没有骂出口。
她对上夏云深平淡至极的目光,恨意滔天,舌头都咬破了,要说不出半句话,半个字。
夏云深是要用这个宫婢打她的脸,她刚惩治了这个奴才,他转头就给了这个宫婢一个封号,是要告诉东宫所有的人,她这个太子妃,在他这个太子心中什么都不是,不仅如此,而且她这个太子妃,连在东宫处置一个奴才的地位都没有了!
好,好,夏云深!
这一手,果然厉害!
她华云清昔日纵横东宫,纵横皇城,管理东宫内无数妃嫔,即便是后宫的那些妃子,她心中清楚,多半都是看她不顺眼的,夏云深来这么一个后招,分明就是要那些踩低拜高的女人闻知消息后找她的麻烦,让她再也没有闲暇去动那个贱人的主意,也没有法子来打搅他,更把她的颜面都踩到了地上!
华云清气的额头青筋鼓胀,还没缓过一口气,又听到夏云深平淡之极的道:“带选侍下去好好疗伤,五日后,就过来侍寝。”
夏云深没有动一下身子,只是眼神略略一扫,早已在旁边担忧遭受池鱼之殃的宫婢内侍们就手忙脚乱的上前扶起了那名被踢晕过去后又被夏云深意外封了选侍的宫婢,利落的退了出去,刹那间,这书房院中,就只剩下了华云清一个人,孤零零的面对夏云深波澜不兴的目光。
华云清气的发颤,若是今日她面对的是怒火,或者是讽刺,她心里尚且好受,可夏云深,这等样子,分明就是将她当作了无关紧要之辈。这让高傲的她如何能忍!
华云清提起了裙角,上前几步,走到门口,正要进去,见到夏云深只是复又做到了桌前,翻看着一些东西,一丝目光都吝啬与她,她气急反笑,住了脚步,哼声道:“太子殿下还能看得进去奏折,难道就不担忧漪妃娘娘的状况。”
夏云深低着的目色里掠过一抹痛楚,语气清冷,“漪妃娘娘的事情,自有皇上担忧。”
华云清哈哈一笑,讽刺道:“果真如太子所说才好,就怕太子身在这里,心早已是飞到了它处。”
见到夏云深终究还是没有反应,她又道:“我听说,那位的手段层出不穷,但愿漪妃被找回来的时候,那一身,不要脏的连青楼妓女都不如!”
“住口!”
华云清终于挑动了夏云深的情绪,当然不甘愿住口,接着道:“难道我说错了,自前朝起,宫中妃嫔,别说被带走这么多天,就算是消失了一个时辰,回宫后,也只能自请饮下毒酒,或被赏赐三尺白绫,以保贞节。若漪妃被救回宫,却不肯自尽,她当然就是……”
华云清下面的话没有机会说出口,夏云深迅捷如闪电一般,窜到了她的身前,手腕如爪,扼住了她的咽喉,此时的华云清,不仅不能再多说半句话,甚至连呼吸,都成为了一种奢侈。
洪峰又至,马上就要停电关闸,就先写到这儿,明早要是来电,就明早写了发,要是没来,就还是晚上。
华云清第一次见到夏云深这种样子,她嫁到东宫近十年,因为华家的势力,她在东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况,夏桀还这样宠着她,让着她。不管开始的时候,夏桀的目的是什么,华云清在宫中的地位,无人可以动摇,更没有人敢去招惹她,这一点毋庸置疑。
在华云清的心中,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开国勋臣华家最金贵的嫡出女儿,是当今皇上暗自放在心尖上的女子,更是东宫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她的地位,是高高在上,无人可以动摇,可以媲美的。
可自从漪房进宫之后,华云清不得不眼睁睁看着漪房的得宠,一步步走到夏桀的心里,那些无处不在的事实,提醒着她,即便是她再如何不甘不愿,窦漪房,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了夏桀心中的一抹朱砂,而且鲜红印入骨髓,无论是谁,也去除不掉了。
而且,不仅仅是夏桀,还有夏云深,她的夫,在华云清心里,她爱不爱夏云深是一回事,但她绝不能容许有人动摇她在夏云深心中的地位。
然而,漪房偏偏蛊惑了两个男人的心,她最在乎的两个男人的心,所以华云清发怒,发狂,她做出许多不理智的事情,她甚至一怒之下,冲动龙阳宫去,将整个华家都陷于不利的境地。
终究,华云清还是不认为她错了的,她更不曾怕过。她在藏漪宫中呆着,疯疯癫癫,每日咒骂,夏云深依旧得打落牙齿和血吞,想法子将她接出来,她推了窦漪房如水,夏云深还得想法子将她带回东宫,名为软禁调教,其实也是为了保住她的一条性命,不让窦家的人下了手。
华家是失势了又如何,只要她华云清的父兄还在军中有着无人可以动摇的威望,夏云深就不得不护住她。而这,也一直是她最得意的地方,所以她从来不怕夏云深,从来不!
但此刻,她是真的怕了!
她看清楚了夏云深的眼神,那是狼一样的凶狠!
望着掐着自己脖子,额际青筋突突直跳的夏云深,华云清忽然就想到了自己幼年时,随着父亲上猎场看见的那头母狼。只是,母狼是见着狼崽子即将被猎杀,才表现出那样不顾一切的癫狂和悍勇,夏云深呢,是因为她辱骂到了他心中最珍贵的存在……
想着想着,华云清心里的怒气,慢慢的消散下去,心里紧接着涌上的,是无边无际的落寞和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