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时你五爷爷还剩一盏真火,没有你的陪伴,他肯定是不敢再自己返回五股道去的,这样他还能保住一条命。”
“那样的话,他是不是就不会这样昏迷了?”我追问道。
“不好说,他这种只剩一盏真火,而且头顶真火已灭的人,是邪祟最喜欢的。就算他不去五股道,以后只要他走夜路,别的邪煞也会惦记上他,可以用半夜鬼点名的方式,轻松灭掉他最后一盏真火,从而取他性命,那样也是活不久的;就算他不走夜路,邪煞也会一直骚扰他,除非……”
“除非怎样?”我燃起一丝希望问道。
“除非他知道半夜鬼点名的事情,以后每天太阳一落山,就不再出门,再在家里贡上除邪镇煞之物,如此才能防止邪煞的骚扰。”干爹说道。
我倒吸一口凉气,五爷爷他肯定不知道这么多事情,估计以后真的命不久矣。
“唉!你们这祖孙俩,也忒胆大了。”干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一个劲儿地摇头叹息。
随即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拉着我的手说道:“还有,挺子,你一定要记住一件事儿!”
我见他如此严肃,就聚精会神地听他讲。
“尽量多行善事,千万不要害人!还记得我说过,你是阴间漏出的小鬼投胎吗?鬼与人本来就是对立的,所以常见鬼害人,少见鬼帮人。你这天生的鬼性,难移呀!”
我不明所以,追问道:“干爹,你这话是啥意思?能说得明白些吗?”
“咳咳……这个……”干爹面露难色,似乎难以启齿。
“没事儿,干爹你就直接说嘛。”我央求道。
对于他说的鬼性难移,我真的想明白个究竟。
干爹叹息道:“唉!你这鬼性,做坏事儿事半功倍,做好事儿倒帮其忙啊。打个比方说,如果有人故意使坏,把别人绊倒,那个人会磕破一层皮,顶多头破血流。”
“那如果是我故意把别人绊倒呢?”我问道。
“轻则摔在寸劲上,伤筋动骨;重则正好摔着脑袋,一命呜呼啊。”干爹说道。
我脸色开始变得煞白。
“所以,你就算没有故意害人,什么都不做,你天生的鬼性,也会让你给周围的人帮倒忙。这样很容易被不明就里的人,把你当成丧门星。”干爹惋惜地说道。
我低下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好像确实是这样,我给五爷爷帮忙,就把他害成这样。今天刚刚跟你确立了父子关系,晚上来跟干爹学习,顺便帮忙,又把干爹你害得这么惨……”
干爹安慰我道:“胡说啥子呢?今晚的事儿不怪你,是我自己没有小心,你不要多想。”
我提高一些声音,说道:“就是这样的,如果我没有跟五爷爷去五股道,他还有保命的希望。你以前给那么多人招过魂都没事。如果我提前告诉你五爷爷的事,干爹你今晚就不会被害得这么惨,都是我的错。”
干爹一把将我拉到身边,生气地说道:“傻孩子,千万不能这么想!还有,这件事以后千万莫再对外人提起,假装不知道就好。”
我点点头。
干爹转移话题道:“这次我受了些伤,短期之内无法再次施法了。而且你五爷爷的魂魄,已经被厉鬼吞噬了,招不回来的,我这次也是江郎才尽,黔驴技穷了,唉!”
我不甘地问道:“那如果把那女鬼杀死,五爷爷是不是就会好起来呢?”
他摇摇头,说道:“不可能的,已经被吞噬的魂魄,就被那女鬼吸收同化了,再也回不来了;而且,我才只是半步小阴阳师,没法杀死它的。”
“那难道就任由它以后继续肆无忌惮地害人吗?”虽然我很胆小,但是我很善良。
“当然有办法啊,如果是小阴阳师,就可以把它暂时驱赶到别的地方,但是等小阴阳师走后,过一段时间,它有可能再回来。毕竟,想再找一个像五股道这样凶险的地方,对邪煞来说也很难。”
“除非是真正的阴阳师以上级别的人,才有能力杀死它。”
我深吸一口气,坚决地说道:“干爹,我要跟你好好学习!我要成为阴阳师,为大家除害!”
干爹欣慰地摸着我的头,说道:“好孩子,有志气!但是我只是半步小阴阳师,我能教给你的知识,顶多就到这一步,更加高深的法术,我也不会;如果你要成为阴阳师,就需要一个更高明的老师,至少也得是阴阳师水准的。”
我摇摇头说道:“我不想跟别人学习,我就想跟着你学。”
名师出高徒的道理,我自然懂。
但是我实在不想跟着别人学,谁知道别人会不会像干爹对我这样好?
“好吧,那我就尽我所能,给你打一个好基础。以后如果遇到高人,得到他的指点,你才能保住性命,说不定还能成大器。”
干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我看了一下墙上的老式座钟:“一点半了。”
干爹点点头说道:“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应该没问题了,你去把桌子上收拾一下,顺便把我的工具放到包袱里,打包好;今晚已经做不了任何事了。还是回家吧。”
“哦。”我一边答应着,一边向大木桌走去。
走到桌边,回想着刚才那恐怖的场景,我就腿软,实在不想碰触那些物件,尤其是那面镜子。
但是干爹还在等着我,我只好慢腾腾地收拾起来。
先把瓷碗碎片扫起来,把五爷爷用的筷子放回筷子笼,我继而问道:“这些糯米怎么办?还要收起来继续用吗?”
干爹摇摇头,说道:“用过一次的糯米,就已经失去了效用,无法再使用了,扔了吧。”
我把糯米打扫干净,又把桃木剑、桃木香炉、红烛、烛台、红绸手帕一一放进干爹的包袱里。
最后,桌子上就只剩那一面破碎的镜子……
我看着那面镜子,踌躇良久,尽管心里打鼓,还是深吸一口气,伸手摸起一块碎片。
我很好奇,现在镜子里还会出现什么影像?就壮着胆子,向镜子里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