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憨笑得更加谄媚了:“陛下不知,这小丫头虽然是魏王妃,却是秦王的心头肉。”
便把池玉菡是如何引得凤玄昶和凤子烨大打出手,一一向蛮夷国王汇报出来。
蛮夷国王听罢,顿时笑了:“好,好,你办得不错!”
被掼在地上,狠狠摔了一记的池玉菡,死死咬住嘴唇,垂着头,掩住恨意的目光。
三个月前,池玉菡在邓太妃的宫中被掳。醒来后,睁眼便见一片稀疏的树林,散乱地分布在四下里。耳边传来潺潺的流水声,一条清澈的小溪就在不远处,汩汩流淌。
身下硬邦邦的,池玉菡摸了摸,坚硬冰冷,原是嵌在河沿上的一块大石头。她转过头,四下打量,入目所见皆是稀疏的树林,与远远近近的青山,不知是哪个山坳中。
大憨就坐在不远处,偎着小溪搭了一簇篝火,用树枝串了两只馒头,握在手里在火上烤。见她醒了,抬起头来,脸上满是玩味。
“为何掳我?”池玉菡从大石头上跳下来。两手背在身后,在石头的缝里摸索到几颗石子,攥在手心里。
大憨嘿嘿一笑:“既然你醒了,那就走吧。老子扛着你走了三天三夜,累死老子了。”
池玉菡一愣。
他扛着她走了三天三夜?那此处岂不是离京城很远?
不免犹豫起来。如果她伺机逃走,只怕来不及求救,又被大憨抓回去了。
“吃吧。”大憨递过来一只烤得烫手的馒头。
池玉菡抿了抿唇,从他手里接过来。三日三夜没有进食,如果不吃东西,只怕走不了几步路。
识时务者为俊杰,池玉菡一手拿着馒头轻轻咬着,一边跟在大憨的身后往前方走去。几颗小石子,始终攥在手心里。
“小丫头,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老子不会叫你吃苦头。”大憨说道:“你跑不了的,也不必尝试,否则被老子抓回来,有你的苦头吃。”
池玉菡垂眼走在他身后,并不应声。
她怎么可能不跑?蛮夷那么远,这一趟不知要走几个月,如今才走了几日,要回去还容易。走得越远,回去越难。
大憨并不是个细心缜密的人,以天为庐以地为被,他照样睡得舒坦。至于池玉菡,他全然放养了似的,除了给吃、给喝,其他都不管。
但池玉菡并不敢在晚上跑。大憨从始至终都走山林,她对地形一点也不熟悉,万一只身跑走,却遇到狼,当真性命休矣。
走了几日,对大憨说道:“我身上的衣裳破了。”
日日在山林间穿梭,草丛、灌木、石子,早就把她的裙摆割破了。池玉菡忍了几日,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对大憨说道:“我要买两套换洗的。”
大憨打量她一眼:“我带你进城。”
他对池玉菡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没有娇滴滴的每日喊苦,着实给他带来了很多便宜。
没过半日,便带着池玉菡来到一座城镇。进了一家成衣店,对池玉菡说道:“挑几件耐磨又不鲜艳的,别打歪主意,知道吗?”
“嗯。”池玉菡点点头,拿了几套成衣,到里面去试了。
过了良久,也没出来。
大憨等了又等,不见人出来,便进去问道:“我家丫头呢?方才在这里试衣裳的?”
“不知道。”小伙计道:“里面并没有人。”
大憨听罢,冷笑两声,从袖子里拿出一只翡翠小管,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不多时,天上落下一只生得奇异的鸟儿,竟是脑袋大,身子小,生得灰扑扑的,没有尾巴。在大憨的肩头跳了跳,等大憨在它喙前晃了晃一只小瓶子,才叽叽叫着又飞起来。
大憨跟在下方,一路往鸟儿飞去的地方走去。
半个时辰后,大憨走进一堆乞丐中,准确地从中揪出一个身形小巧的小乞丐。
这个小乞丐的脑袋上,蹲着一只灰扑扑的鸟儿。
“我说过,你逃不了的。”大憨挑起眉头,脸上带着讥笑。
池玉菡此时穿着一身小乞儿的衣裳,是她方才拿旧衣裳换的,又把脸涂黑了,她不明白大憨是怎么找到她的?
直到头顶上扑棱棱飞起一只鸟儿,以及大憨看着她明显带着得意和讥笑的眼神,才抿了抿唇,别过头去。
“既然你喜欢这副打扮,便穿着吧,也省了我的银子了。”大憨揪着她的手臂,一路往城外走去。
池玉菡张口想求救,但大憨的手段如此诡秘,又怕害了别人,因此抿紧嘴唇,不敢叫嚷。
不几日,身上小乞儿的衣裳便脏污得不成样,更是破破烂烂,几乎不能蔽体:“我这次一定不会跑了,你带我进城买身衣裳吧。”
大憨似笑非笑:“好。”
池玉菡一路上都乖乖的,但是进了成衣铺子,却又故技重施,趁人不注意偷偷跑掉了。
这一回,她没往乞丐堆里钻,而是往来路跑去,找到一家酒坊,抢了一坛酒便往身上浇,从发心一直浇透到脚底。
她猜上回之所以被抓回去,是因为大憨有法子辨出她身上的味道。这一回,她用烈酒浇透身子,应当掩盖住身上的气味了吧?
浇在身上的一坛酒,池玉菡没钱付,浇完便跑了。小伙计在后面追着不放,直到池玉菡跑进一家染坊,撞到了一个人。
“姑娘,你没事吧?”抬头一瞧,是一个身量颀长,打扮富贵的年轻公子。
池玉菡低下头道:“对不住,冲撞了公子。”
“姑娘是否遇到麻烦?可要在下帮忙?”站在前面的公子柔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