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禹先是愣神,而后震惊,觉得匪夷所思。
谢仁祖却没有说话,而是以一种深沉深邃的目光注视着陈禹,像是在等着看陈禹的反应。
“大长老是在开玩笑吗?”半晌,陈禹露出一丝戏谑笑意,问道:“这种话,可一点也不好笑!”
谢仁祖所说的话太过惊人,以至于陈禹甚至觉得荒谬。
“孟公子以为老夫是喜欢开玩笑的人?”谢仁祖脸上殊无笑意,“飞云商会内忧外患,这种时候我会和孟公子开这样的玩笑?”
看着谢仁祖这样的神色,陈禹渐渐收起脸上的笑容,缓缓问道:“大长老是认真的?”
“前所未有的认真!”谢仁祖沉声说道。
“为什么?”陈禹心念转动,实在想不明白谢仁祖这么做的理由,干脆直接了当地问道。
谢仁祖道:“原因其实很简单,内忧外患的飞云商会需要一位会长,这位会长需要有整合商会内部矛盾的威望和魄力,能得到商会的认可!”
陈禹默然一阵,道:“我想我有些明白了,但为什么是我?”
“因为除了你,没有其他人选!”谢仁祖倒是直白,说道:“本来大小姐是不错的人选,但她对我有很大的怨念,再加上她是女流之辈,又自顾不暇。所以只能选择你!”
陈禹道:“这不还有公孙夫人,大长老你,二长老三长老,还有那么多执事吗?偌大一个飞云商会,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会长继承者?”
“找不到!”谢仁祖摇头:“公孙夫人和我都不适合,二长老三长老更加不适合。至于其他的商会的中坚人物,能力威望更不足以服众。老夫思来想去数月之久,唯有孟公子你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陈禹摇头,这种事他不可能轻易表态的。
“以夫人而论,公孙会长失踪后,她心性已然大变。所做所为皆是为守着飞云商会,等会长归来!”谢仁祖道:“但说句不好听的,公孙会长还活在世间的可能性极低!”
“说起这个,公孙会长到底是去了何处?”陈禹问道。
谢仁祖沉默一下,才说道:“也不瞒你,他是去了虚无深渊!”
“那是什么地方?”陈禹好奇,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那是一处绝地,曾经陨落过神王!”谢仁祖轻叹一声,说道。
陈禹神色一变,“陨落过神王?那等凶险之地,公孙会长为何会前去冒险?”
“会长自有他不得已的苦衷!”谢仁祖身为商会大长老,显然知道一些内情,说道:“所以,会长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公孙夫人却不愿接受事实,她将飞云商会当作了会长的私产,要死死攥在手里。以她的智慧,本来也无可厚非,但她心性既已失衡,所作所为便不再是出于整个商会的利益考虑!”
陈禹道:“所以她会和你不和?”
谢仁祖点头,“越是聪明的女人,一旦偏执起来,越是不计后果。正因为夫人对我的防备,我也当不了这个会长!”
“难道大长老就如此大公无私,从来没有起过将飞云商会占据的念头?”陈禹直白地问道。
谢仁祖道:“老夫非是圣人,自然也会为商会的财富心动。只是,心动归心动,老夫还做不到黑心厚脸的程度。再说,内斗只会便宜了外间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势力,现在放下恩怨,先保住飞云商会才是最重要的!”
陈禹若有所思,如果谢仁祖一口否定,他压根不会相信。但谢仁祖坦白其曾起过贪念,倒让陈禹有点相信谢仁祖了。
毕竟,飞云商会也是谢仁祖的心血所聚,据陈禹所知,当年草创飞云商会时,谢仁祖也是出过大力,为打通商路而曾东奔西走过的。
心念转动着,陈禹说道:“我明白了,只是有一点我想知道,大长老如何能够说服公孙夫人让我坐上会长之位?”
“你于她有救命之恩!”谢仁祖道:“她智慧过人,知道权衡利弊,老夫有把握说服她!”
“此事容我考虑一段时间!”陈禹道。
“好!”谢仁祖点头,道:“不过孟公子须尽快考虑好才行了。据老夫估计,待秦王陛下的寿辰一过,怕就是各方势力下手之时!”
陈禹问道:“为何这么说?”
“秦王寿辰在即,帝国使者行将到来,除此之外,其他属国的贺使已来了不少,十大世家都不敢在这时候闹出风波!”谢仁祖道:“但寿辰一过,他们便没有这种顾忌。你知道有些事情,拖得太久会失去耐性!”
陈禹点头,道:“先告辞了!”
“我等你的答案!”谢仁祖道:“对了,大小姐的院外有三王子的门客守着,孟公子可需老夫出手相帮?”
陈禹身躯微顿,看向谢仁祖,在后者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以至于让他无从揣测谢仁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和公孙芷薇间的关系。
“不必大长老出手!”陈禹道:“就怕事后有些麻烦须大长老出面!”
“好!”谢仁祖居然没有多问,而是直接点头应允。
陈禹这才迈开大步而去。
注视着陈禹的背影,谢仁祖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他答应了?”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谢仁宗无声无息地闪身出现在谢仁祖身后。
“没有,他说他会考虑!”谢仁祖道:“你觉得他如何?”
“人中之龙!”谢仁宗叹道:“毅儿本来还算不错,和他一比却如鱼目比珍珠。但是,大兄你不怕这是引狼入室?”
“他现下还差得远!”谢仁祖道:“只不过待其成长起来后确实不好说,也许我们就是在自掘坟墓。不过,更大的可能性是,也许区区秦国仍不是他施展拳脚的舞台,到时候便将家族富贵托在他之手也未尝不可!”
谢仁宗摇头,“大兄我还是觉得,我们自己主宰飞云商会比什么都强!”
“这话不要再提了!”谢仁祖淡淡道:“阿宗,犯一次错已经够了,我不希望你再来第二次!”
谢仁宗低头,“明白了,大兄!”
……陈禹抵达当初自己住的小院外,才一靠近,一道人影无声无息从不知名的某处出现,拦在了陈禹的前方。
来的,是一个身材矮胖的老者,三角眼吊梢眉,面容猥琐,但目光却如电般锐利,带着森冷之意。
“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三角眼老者低呵,带着强大的威势。
这老者的实力应该最少有玄幽境八层。
陈禹眼睛一眯,却在脸上挤出一个谄媚的神色,道:“我是大小姐故友,特来拜访,前辈可是三王子那边派来的高人,果然气度不凡?”
听到陈禹的话,老者上下打量陈禹一眼,道:“公孙小姐正在闭关,谁也不能见,你走吧!”
虽然言语仍不客气,但老者的语气其实还是缓和不少,显是看到陈禹只是蕴灵境,对陈禹完全没有了警惕心。
“看来我今天是见不到公孙小姐了啊……”陈禹露出沮丧之色,但话还未完,他身躯突然一震,一个跨步,气血与灵罡齐齐鼓荡。
陈禹灵罡与气血波动一起,矮胖老者立刻露出警觉之色。
但这警觉仍然太慢,陈禹的灵罡与气血波动才一出现时,他就跨步出拳,拳如雷动,精神气融汇贯一,拳罡如龙,霸道狠绝。
正是霸拳。
矮胖老者感受到陈禹的气势霸道雄浑,神色倏变,场域在一瞬间撑开,要压制陈禹,同时双臂齐出,如揽日月,要封挡住陈禹这一拳。
双臂一动,老者灵罡涌动,已多了一种玄而又玄的气势,如要吐纳虚空万物。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极高明的神通武学,但短短时间内,老者的灵罡来不及完全催动,只有场域和神意在一瞬间释放。而在这个时候,陈禹的这一拳已轰至。
矮胖老者的场域很凝练,却在陈禹这一拳面前一触即溃,陈禹这一拳顷刻间轰如老者的双臂间,五色灵罡涌动,如同怒龙咆哮炸裂。
陈禹的五色灵罡不足以对老者造成伤害,甚至未能突破老者双臂间环绕涌动的灵罡。
但紧随其后的是陈禹的拳头,一瞬间从老者的双臂间穿过,带起老者双掌吞吐的灵罡炸裂,一拳印在了老者的胸口。
霸拳神通凝练恐怖的力量爆发,喀嚓声响中,老者吐血倒飞,胸口骨骼不知断碎了多少,抛落在地后又再度吐血,神色惊恐。
一拳即重创了矮胖老者,陈禹却一拍储物袋,摧岳剑飞入手中,他手持长剑,直冲向小院中。
还未进入小院,一道灰黑色的人影直扑而出,气势凌空,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妪。
“什么人敢来撒野?”老妪厉喝着,还未靠近便一扬手,一爪凌空抓下,漆黑的灵罡涌动,化作一只真实的利爪朝小院外呼啸而至。
陈禹一剑斩出,灵罡涌动,将利爪斩破后,体内一道剑影闪动,悄然凝聚在了摧岳剑上。
“章婆婆小心,贼子偷袭,有备而来……”吐血的矮胖老者爬起来,脸色苍白地提醒。
陈禹这时却已又进,扑向那老妪,摧岳剑爆发出点点寒星,朝老妪席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