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茶楼的雅间内,陈禹见到了谢仁祖。
“孟公子请了!”盘坐在榻上的谢仁祖朝身前一指,斟茶道:“听说昨日孟公子入学大秦学院,一鸣惊人,精神力强度达到惊人的七十三不说,兼且是五行灵体之资,得檀道中副院主垂青?”
“大长老消息真是灵通!”陈禹没想到谢仁祖对自己入学的事情如此清楚,笑着坐下。
“公子已是商会的高级客卿长老,日后我们便算是一家人,对公子的事,自然须得关注!”谢仁祖笑道:“公子以血王弓覆灭林家,老夫本已视公子为奇才,尽力高估孟公子,但不曾想仍是低估,转眼间,公子又给了商会一个惊喜。以公子才情,日后成就不可限量。加入商会实属我商会之福!”
“大长老言重了!”陈禹客气回答,心里却琢磨着谢仁祖找自己的用意。
这番话里,谢仁祖示好的意味很明显,再加上上次开启商会宝库时的态度,陈禹心里觉得很奇怪。
按理说,陈禹和凌雨轩走得这么近,谢仁祖又和凌雨轩已经彻底撕破脸皮,谢仁祖即便不为难他,也不该如此示好。
“以孟公子的前途,高级客卿的那点薪俸仍是太少。老夫呀打算回头和夫人商谈,将公子的薪俸提高一倍,公子以为如何?”
陈禹愣了一下,除了言语上的示好之外,谢仁祖这是直接以实打实的利益来表示了。
“夫人会答应吗?”陈禹心里疑惑更甚,试探着问道。
“夫人应该会答应的,你毕竟于她有救命之恩!”谢仁祖示意陈禹喝茶,笑道:“就算不答应,老夫和其他几位执事坚持一番,夫人应该不会驳了我等的面子!”
难道是拉拢自己背叛凌雨轩。转投在他门下?陈禹第一个念头是这样,但转念又觉得谢仁祖这样的人物不至于如此浅薄和冒失。
要知道,谢仁祖对陈禹可是一点也不了解,这种拉拢一旦不成,那便等于直接撕破脸皮,会让谢仁祖处在一种被动的位置上。
但若非如此,刻意示好为哪般?
陈禹一时间想不明白,心念一动之后,他直接说道:“那就多谢大长老了。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大长老指教!”
“孟公子请说!”谢仁祖笑道。
“据说大长老和夫人有些不和,此事可真?”陈禹直白地问道。
“此事确实是有!”谢仁祖目光闪动,道:“但传闻会有所偏差,我与夫人均是为了振兴商会,只是在处置一些事的理念上有所争执,却没有传闻中的那么严重!”
“真的吗?”陈禹注视着谢仁祖赤红的面庞,无从分辨谢仁祖这种轻描淡写之话的真假,说道:“那么,夫人遇险,几乎身死。大长老却不出手去救,以至于偌大一个商会,从头尾都无人去救他,此事如何解释?”
谢仁祖神色微变,目光阴晴不定,半晌没有回答。
“大长老可是不方便提起?”陈禹笑道。
“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谢仁祖道:“此事我其实不知情!”
“嗯?”得到这个答案的陈禹大吃一惊。
“当时我确实在闭关!”谢仁祖道:“谢仁宗矫我之命,令商会中人不得前去救人。再加上那些世家的干预,通过一些手段牵绊住了商会中有意去救夫人的人,最终演变程了这么一个结果!”
陈禹闻言皱眉。
“既已说了,不妨把话说开!”谢仁祖深深注视陈禹,似在权衡什么,最终下定了决心道:“当年,会主于我有恩,且与我相交莫逆,方才一同开创了飞云商会。别的不提,单是冲着会主当年的情义,老夫也没有不理会夫人安危之理。只是,老夫没想到,会主离开仅三年多,飞云商会内部便被十大世家渗透到了如此地步!”
陈禹闻言一怔。
谢仁祖说得诚恳,但陈禹依然难辨真假。
“飞云商会现在是外敌环伺,觊觎商会的庞大财富!”谢仁祖道:“内部则因群龙无首,各方势力渗透,连老夫我也弄不清楚十大执事中谁还对商会保有忠诚之心。至于二长老三长老,老夫也无法明晰他们的心思!”
陈禹不由惊讶地张大了嘴,道:“商会高层,不是大多数支持你吗?”
“这不过是表象而已!”谢仁祖道:“谢仁宗可是我亲弟,他尚且在他人蛊惑之下将夫人遇险之事瞒报,矫我之令让商会之中的人不得去救夫人。孟公子你觉得我该去相信谁?”
陈禹半晌无语,这么看来,这飞云商会的水可比预想的要深太多了。
“既是如此,大长老何不全力支持夫人主掌商会?齐心合力之下,即便无力开拓,守成还是可以吧!”心念转动着,陈禹问道。
“夫人对我猜忌已深!”谢仁祖叹了一声,道:“否则她图谋碧天元玺之事,我也不至于一无所知。除此之外,老夫对夫人担任会主并不赞同。夫人智慧是有的,但算计过多,过于精明严厉!”
“怎么说呢?举个例子吧,商会中负责商队的管事和护卫贪携带私货算是行商的惯例。但夫人却在担任副会主之初,便因此严厉处置了一批人。正是因为那件事,导致的商会很多中下层的管事对她并不认可!”
陈禹默然无语。
某种程度上,陈禹无法反驳谢仁祖对凌雨轩的评价。凌雨轩自负智计,陈禹之所以被卷入飞云商会这滩浑水之中,边塞诗被凌雨轩给算计了的缘故。
而且,在陈禹和公孙芷薇发生瓜葛之后,凌雨轩可是真的动了杀机的,完全将陈禹对她的救命之恩抛弃不顾……虽说最后并未真的下手,但凌雨轩的刻薄与无情可见一丝端倪。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公孙芷薇,陈禹绝不会接受商会的客卿长老之职,从飞云商会这滩浑水中脱身而出了。
“那么,大长老找在下之意是?”气氛变得沉默,陈禹忽而说道。
“并无什么用意,只是和孟公子喝喝茶,亲近一二!”谢仁祖说道:“告诉孟公子……不,应该称孟长老,若有什么地方能帮到孟长老,老夫还是很乐意的!”
“多谢大长老好意!”孟长老这个称呼让陈禹觉得怪怪的,感觉自己平白变老了一样,但他还是拱手道谢,道:“我这便要去大秦学院了,告辞!”
“好!”谢仁祖起身相送,一直将陈禹送下楼。
汇合了秋荷,陈禹再向谢仁祖挥挥手离开。
注视陈禹离开,谢仁祖回身上楼,走入方才的雅阁。
雅阁之中,已是多了一人,却是魏多。
“觉得如何?”谢仁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而是沉声问道。
“说不好!”魏多说道:“焉知他不会有异心?”
“他和那些世家牵扯的可能性不大!”谢仁祖道:“她和大小姐的关系有点过于密切,昨晚便有见到大小姐在他那呆了一个多时辰,回去时换了衣裳!”
“他和大小姐?”魏多露出震惊之色。
“大小姐的脾气你知道的!”谢仁祖道:“敢说敢做,她求到三王子那边去救夫人,不得不答应嫁给三王子。此事我们已是深深伤了她的心!”
“我是说他和大小姐之间的关系,此事当真?”魏多说道。
“也许只是喝酒而已!”谢仁祖不咸不淡地说道:“大小姐一直喜欢喝酒,最近喝酒尤多!”
“哼!”魏多道:“少东拉西扯,如果是真的,此事我赞同。如果没有那一层关系,我不赞同。这孟阳实力终归只有蕴灵境,且是来自关外的宗派弟子,无法服众!”
“有我们的支持就能服众!”谢仁祖道:“想必夫人那里亦能接受,如此至少可以避免分裂!”
“此事再说吧!”魏多道:“总得看看他的能力,若是头脑和能力不够,把他架上会主之位既是害了他,也是害了我们商会!”
“也好!”谢仁祖道:“且等到三王子过来下聘再说!”
……陈禹让秋荷在学院外等候,他进了学院后,才发现他不知道姜继海住在那里。
陈禹找姜继海当然是为了借一张学牒好让秋荷进来,但昨天他忘记问姜继海住哪里了……以大秦学院占地面积之广,陈禹想找姜继海可不容易。
至于说随便找个学员学牒一用,显然不可能,学牒一丢失就是被直接逐出学院的,不认识的情况下不可能借到学牒。
好在这时候陈禹想起昨日通过考核后,那对他态度先热后冷的兰晓晓来。当时兰晓晓说过她住在荷花园的。
大秦学院分给学员的住舍分作了很多个园区,荷花园正是专给女学员居住的园区之一。
荷花园之中,一座座小院错落分布,每一座小院都不大,但却显得安谧和精致。
陈禹不知道兰晓晓到底住在哪一座院子,于是又犯难了,只得准备找人询问。
正自觉得麻烦时,陈禹忽而见到一座小院后方的几棵树间,有一道胖胖的人影藏在树前,正朝着一座小院之中张望,显得有点鬼祟。
陈禹大感意外,大步走了过去。
出乎陈禹意料的是,那人影竟感知极敏锐,陈禹才一靠近,那人影就猛地转头看了过来,露出一张胖脸朝陈禹使劲摇头。
“干什么的?”陈禹低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