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每一次司徒紫玉必然是已经采取了万全的手段,令她不会受孕。而每次事后,她也会服用药物,只是有几次服药不甚及时,却没有想到,如此细微的疏漏,竟然就会有了孩子。
“皇上是故意的吗?”
庄绮蝶盯着司徒紫玉,若是有孕,该是皇上故意为之吧?
“皇上是要用如此的方法,来折磨羞辱我吗?”
司徒紫玉剑眉微微挑起,故意,或者是吧。
彼时,他心中曾经有过犹豫,也曾几次处理过,不令庄绮蝶会有他的种。但是,从何时开始,他放任了?
或者,在他心底的深处,也想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矛盾,该要吗?
她的冷漠和不屑,似乎是在嘲笑他,司徒紫玉眼神冷冽起来,他是皇上,是一国之君,不容许有人在他的面前,有如此的眼神。
“是在表达对朕的不满吗?”
司徒紫玉冷笑,庄逸辰的逃跑,令她露出了本来的面目,连最起码的恭敬也不存在,如此无礼地对待他。
“庄绮蝶,忘记你的身份了吧?”
“皇上,请皇上赐教,我该是什么身份?”
“你不过是朕身边一个卑微的奴婢,待罪之身的奴婢,国破家亡,庄家的余孽!”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根尖刺,深深地刺入庄绮蝶的心中。
痛,痛到无法抑制,心在流血,被仇恨死死地纠缠刺伤。那仇恨就如刺藤,满是尖利的刺,深深地刺入庄绮蝶的心中,狠狠地蹂躏,搅动。
昔日只是为了弟弟,为了自保才那般的卑微羞辱,承受皇上所赐予的一切折辱。不仅如此,她还要在表面上,在眼神中,表达出对皇上的痴情和仰慕。
那些多么的艰难,多少次,她一次次地在镜子中,独自练习给自己看,直到脸上的肌肉僵硬麻木。
“是吗?”
庄绮蝶冷笑,如今她不愿意再承受那样的折辱,或者她不能阻止司徒紫玉的强迫,邪魅索取无度地一次次要了她。
但是在司徒紫玉的面前,她不必再摆出昔日卑微恭顺的态度,或者这是她唯一可以做的。
“那么敢问皇上,要如何处置奴婢呢?”
她的眸子满是冷,淡漠的冷,仿佛他是陌生人。
在她的眸子中,再看不到昔日的深情和凝望,没有了体贴和柔顺,浑身带着尖利的刺,刺疼的是谁?
“大胆!”
司徒紫玉冷哼,她越来越大胆,有时已经过分,是在挑衅他的威严吗?
“奴婢身体不适,告退。”
庄绮蝶缓缓地转身离去,御医带给她的消息,仍然是有些震撼,她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去好好考虑。
“未来的路,该如何去走?皇上会如何对待我,怎样处置我腹中的孩子?”
心惶恐起来,未来就在无尽的黑暗中,她看不清,看不明,因此而惶惑惊恐。
不是表面上表露的那么坚强,她也有柔弱的一面,只是从不肯在人前显示。
手抚摸上腹部,这个孩子,不该出现在她的体内,更不该到这个人世来。
“我该如何是好?这个孩子,你不该出现,你是令我国破家亡仇敌,那个人的孩子,而他同样也不想要你!”
回到房间躺在床榻之上,庄绮蝶呆呆地盯着房顶,太多的心事涌动,无助而惶惑,她该怎么办?
日子就如此一天天地过去,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一点异样。
她怀孕的事情,在玄国的后宫已经不是秘密,每一次看到对面讨好甚至带着谄媚的脸庞,动听的话语,她只会感觉厌烦和焦躁。
或许是因为怀孕,或许是因为不想要这个孩子,矛盾的心让庄绮蝶的脾气越来越暴躁易怒,却是不得不一再压抑。
她更不愿出门,整天在房间中发呆。
“皇上不是该采取什么手段,拿掉我腹中的孩子吗?”
她在等,等了一个月,却没有等到一点消息,皇上似乎忘记了她,忘记她有孕的事情,既没有再让她去侍候着,也没有再命她侍寝。
在寝宫中,她被皇上所遗忘,多少次,从痕儿等人的口中,听到皇上重新开始召幸后宫的嫔妃,到后宫去宠幸那些妃子。
她的心却不能如昔日一般的平静,小腹仍然平坦如旧,只有御医不时过来为她诊断,却从来不曾给她用药。
“莫非皇上是要留下这个孩子吗?”
庄绮蝶的目光复杂地盯着腹部,此时还看不出什么,腹部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有偶尔想起,才会感觉到腹部和平时的不同。
手中的瓷瓶中,就是可以堕胎的药物,这瓶药在她的手中拿了多少次,每一次都没有勇气真吃下去。
“幻蝶姑娘,胎儿良好,姑娘行动饮食小心在意就好,勿要做激烈的事情和动作。如今情况良好,可是要开些补气安胎的药物吗?”
“不,不必。”
庄绮蝶的手一紧,本就早该服用那堕胎的药物,却是一直犹豫到如今。她不需要安胎的药物,不想要这个孩子。
“小人告退。”
御医不敢用对待奴婢的态度对待庄绮蝶,起身退了出去。
“幻蝶姑娘,我煮了汤给您用,如今您感觉如何?”
痕儿悄然走了进来,端着托盘放在庄绮蝶的桌案之上。
“痕儿,谢谢你,服用了你煮的汤水,已经没有多大的反应,好了很多。”
庄绮蝶无奈地望着痕儿特意为她煮的汤,不想喝,但是为了避免呕吐的反应和痛苦,她还是一次次的喝了下去。痕儿煮的汤,的确很有效果,她现在已经不太有什么反应,也很少会呕吐。
“姑娘,你要多加小心才是,有了孩子,不能不当心些。皇上最近不曾召幸姑娘,也是因为姑娘的身子该好生静养,唯恐动了胎气呢。幻蝶姑娘,莫要因此就怏怏不乐,对腹中的孩子可是不好呢。”
庄绮蝶起身走到窗前,痕儿的一片好意,只会令她的心更焦躁不安。
“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握紧手心的瓷瓶,一直没有服用这药,就是心底有某种想法,那位皇上,会派人给她用药,拿掉她腹中的胎儿。
“说到底,我真的就是在等皇上赐药,拿掉这个孩子吗?恐怕我心底还是有不舍,不忍心就如此让这个孩子,无辜地死掉吧?”
无奈,无助,手中的瓷瓶似有千斤重,一次次的犹豫。等待皇上赐药,只是直到如今,也没有等到皇上的赐药。
打开窗棂,寒洌的空气和清爽的风,从窗外吹拂进来,乱了她的秀发,乱了她的心。
迎着寒风,外面飘起朵朵的雪花,晶莹剔透的雪花,让庄绮蝶蓦然才发现,已经到了寒冬。
“冬天到了,这是今年第一场雪。”
伸手,接住一片雪花,雪花瞬间在手心中融化,一丝丝的凉意伴随融化在手心的雪花而传入体内。
那种凉意,冬天的寒,就如她此刻的心,感受不到一点暖意。
“幻蝶姑娘,冬天风寒,姑娘有了身子,该多加小心,不要迎风去吹。如今姑娘该仔细自个的身子才是,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孩子着想。皇上至今膝下无子,若是姑娘为皇上生个小皇子,那是天大的福气……”
痕儿在庄绮蝶的身后用柔和的声音低语,不停地嘀咕,令庄绮蝶忽然间就无法抑制从心底生出的焦躁和恼怒。
她转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唯恐下一刻就会忍不住呵斥痕儿,明知痕儿是一片好意,为她着想,却是就压抑不住心中想发泄的念头。
咬牙,紧紧地握住拳头,让指甲刺入手心,让疼痛令她清醒,不能无辜地去迁怒别人,寒了痕儿的心。
“姑娘,您……”
痕儿愕然望着走出门外的庄绮蝶,急忙拿了一件衣服给庄绮蝶披在肩头:“姑娘仔细些,外面风寒,还是进去休养吧。”
“痕儿,你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在雪地中走走。”
“是,姑娘小心些脚下,多多当心。”
庄绮蝶没有回头,向前走去,只想在雪地中默默地发泄,让心宁静下来。不是没有觉察到如今的变化,是如何的不妥,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皇上,今儿下雪了,皇上看这雪,这是今年第一场雪呢。臣妾院子中的几株梅花,前几日开得正好,若是在雪中赏梅,定是极有诗意。皇上,不如今夜就到臣妾的院子中,臣妾准备薄酒,在月下赏梅。如此皇上也可以休息片刻,看皇上都瘦了呢。”
娇柔贴心的语调,寝宫的院落外传了进来,庄绮蝶刚刚走出寝宫,就听到如此令她厌烦的话语。
第一次不知不觉就离开了寝宫,不知道走到了何处。
她不是不知道,自从上次被御医诊断出有孕后,她就一直不曾再去侍候司徒紫玉,司徒紫玉也没有命令她侍候,或者召幸命她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