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万豪大酒店出来，天色都有点发黑了。
孟飞龙跟许文和两个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每人喝了一斤半的白酒，现在正称兄道弟的联络感情。
“阿虎，你陪聂师弟去把事情办了，我把许大哥送回去。”
孟飞龙显然神志还清醒，没忘了办正事。
聂光明冲他点点头，带着阿虎上了自己的奔驰车。
“借据带了吗？”他抽出张纸巾擦着手，随口问道。
“都带上了，聂大哥。”阿虎恭谨地道。
聂光明笑着说：“待会进了人家的门可千万别这么叫，让人家误会我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阿虎知道他是瞧不起自己，低着头道：“知道了，聂少。”
司机小吴道：“老板，咱们现在去哪儿？”
聂光明道：“文庭雅苑。对了阿虎，柳家我没去过几次，具体地址不太记得了，你去收过账，应该比我清楚吧？”
阿虎小心地道：“去过几次，不过聂少，我可没动柳兴国的家人一根手指头。”聂光明冷笑道：“我会问问柳阿姨的，最好不好让我知道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阿虎额头直冒冷汗，道：“不敢不敢，早知道柳兴国有您这样的亲戚，打死我都不敢登他家的门。”
半个多小时后，奔驰车畅通无阻地进入了文庭雅苑小区。在阿虎的指引下，停在了柳家的楼下。
聂光明站在楼道单元门前，拨通了三楼左梯的对讲器。
“是谁？”
那边传来柳颖雅警惕的声音。
“我，聂光明。给我开下门吧。”
“是你！”柳颖雅又惊又喜地道：“马上，我这就出来迎你。”
楼梯间的门被打开，聂光明刚走进去，就听到楼上传来开门声，接着有人哒哒地走了下来。
“光明，你怎么样了？他们没伤害你吧？”
柳颖雅的心情非常激动，她健步如飞地走到二层，着急地向下张望着。
“你怎么来了！光明，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跟在聂光明身后的阿虎后，柳颖雅面现厌恶之色，停下了脚步。
聂光明温和地道：“事情解决了，我带他过来跟阿姨说清楚。”
“解决了？你把钱还给他们了？”柳颖雅惊道。
聂光明笑而不语，看向了身后之人。
阿虎笑得比哭还难看，道：“债务连本带利的偿清了，我今天就是过来送还欠条，顺便给你们赔罪的。”
“小雅，你怎么还不让光明进来，在外面说什么呢？”
聂光明见到那个苍老的人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还是那个举止端庄优雅，穿着得体考究的柳阿姨吗？
虽然四五年不见，但是对方却像是老了十几岁！
蜡黄的脸色，加上眼角深重的鱼尾纹，让人简直无法与当年的她联系起来。
“光明，快上来坐，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点，你跟小雅一起吃吧。”
温婉的话语传来，依旧是那样的熟悉，聂光明眼眶热热的，强忍住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柳姨，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来看您的。”
聂光明内心陷入了深深地自责，柳阿姨在他年少时一直是充当了他母亲的角色，只要她在家里的时候，吃晚饭的时候从不忘了叫上自己。
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个月两个月，足足三年零六个月！
柳母看到阿虎后，脸色变得铁青道：“你又来干什么，兴国欠下的债务你找他去！我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你们拿走了，还想怎么样！”
阿虎立时知道不好，他不待聂光明发作，就扑通跪在地上，磕头求饶道：“是我该死，我这就让人把东西还回来！”
“光是还回来就行了吗？”聂光明震慑人心的声音传来。
“换新的！只要齐东市能买到的，我都买最贵的给您送过来。”
柳母惊讶地道：“光明，他这是……”
聂光明走上楼梯握着她的手道：“柳姨，咱们进屋里说吧，不用管他。”
柳颖雅快意地道：“妈，让他跪在那儿，给您解解气。”
她极度崇拜的看向聂光明，眼中绽放着异彩。
金色的光球出现，融入身体里去。
聂光明心中却毫无波动，暗叹道：你来的太晚了啊！
上到三层，看着柳家门前用红油漆写着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杀你全家’‘死！’等字，聂光明又是大怒。
“我让人清理了，明天我找人把整栋楼的墙都刷一遍！”阿虎跪在地上叫道。
聂光明压下怒火，跟着柳家母女进了家门。
他四下打量，现在的柳家可真称得上家徒四壁。本来客厅里摆放电视的地方如今空空荡荡，甚至连稍微值点钱的家具都被人搬了去。
柳姨低下头道：“光明，我去给你拿个凳子坐吧。”
这段日子每天都有上门催债的，她已经度过了最难熬的阶段，从一开的寻死觅活，变得慢慢麻木起来。
柳颖雅小声道：“我去拿吧。”
聂光明忍不住问道：“柳姨，叔叔他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染上赌博的恶习，欠下那么多债？”
“冤孽啊！都是冤孽啊！”
柳姨弯下身子，拍打着自己的大腿，放声大哭道：“当年父母还有族里都不同意我们的婚事，我就应该听他们劝的啊！”
柳颖雅正好搬着一个简易的凳子过来，见聂光明疑惑不解的模样，解释道：“我爸跟我妈是同村同族，他们是第三代的旁系血亲。”
聂光明从前还以为夫妻俩同姓是巧合，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隐秘。
“柳姨别哭了，小心哭坏了身体。”他拍打着对方的背部，柔声道：“欠条我已经要回来了，您不用担心，什么事都有我呢！”
柳颖雅也过来劝道：“妈，有光明在，他们不会再来找麻烦的。”
柳姨哭声渐弱，埋怨道：“兴国他家里的条件好，年轻的时候就喜欢没事跟人玩个扑克麻将什么的，但都是小打小闹，我也没往心里去。谁知道他现在竟然捅了这么大的窟窿，让我们娘俩怎么活啊！”
聂光明宽慰道：“没事的，我现在手里钱不少，多大的窟窿我都能堵上，您安心就好。”
柳姨抬起头慈爱地看着他道：“刚才我看见楼下停着辆奔驰S600，是你的车吗？”
聂光明点点头，道：“别人送的，算不了什么。”
柳姨担忧地道：“光明，你没做什么犯法的事情吧？千万别像兴国那个混蛋一样，让我担心。”
“柳姨，您看着我长大的，小时候您教的道理我都记在心里呢，我的钱都来得干干净净，是凭本事挣回来的。”
柳姨欣慰地道：“这就好，这就好。光明你长大了，也有出息了。但是我不能拿你的钱，你从小就没个人照管，这些钱都是你自己打拼回来的，不能给兴国填了那个无底洞！”
聂光明感动地道：“这点钱对我来说是小事情，您尽管放心。”
他想了想，打开门道：“阿虎，进来！”
“诶，来了。”阿虎跪得腿脚发麻，虽然没人看着，他也没敢活动下，要站起来的时候差点一头栽到地上。
聂光明盯着他道：“该怎么说不用我教你吧？”
“知道知道，聂少您看我的表现，要是不满意您尽管抽我。”阿虎讨好的笑道。柳家母女见他进屋，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阿虎毫不犹豫地在自己脸上啪啪抽了两下，道：“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好，弟妹你别记恨我，任打任骂都由你。”
他从手上提着的皮包里，取出了几张手写的借条还有打印的文件，递过去道：“这是兴国老弟签下的借据，还有财产转让协议，都在这里了，您看看。”
柳姨半信半疑地接过来，从头到尾看了好几分钟，望着聂光明道：“光明，你跟我实话，把这些东西赎回来到底花了多少钱？”
聂光明心中得意地道：“没花一分钱，我找了门路要回来的。反正他们也是无本买卖，也没当回事就给我了。”
阿虎都快哭出来了，这可是价值接近八百万的字据，谁能不当回事啊！
柳姨瞪着聂光明道：“别骗我，虽然我是个妇道人家，也知道赌场吞进去的东西，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容易要回来！你找的是谁，欠人家大人情了吧？”
“嗨，是我拜把的兄弟，他在齐东市还有点面子，用不着欠人情。”聂光明无所谓的说道。
柳颖雅不知怎地，一下子就想到了许文和身上。
能让肥龙给面子的，起码也得是他和尹东郡那样的人物才行！其中半黑不白的许文和最有这种可能。
阿虎强笑道：“我大哥也发话了，以后齐东的大小赌场，都不准兴国老弟再踏足其内，弟妹你看这样可好？”
“谁知道那个混蛋现在在哪儿，我可管不了他！”柳姨气道。
聂光明宽慰道：“如果柳叔叔打电话回来，您就让他回来吧。他只是一时糊涂，吃了这次的亏，以后肯定不会再犯的。”
“哼！他闯下大祸一走了之，我可不敢跟他再有以后了！”
“柳姨您消消气，钱没了可以再赚，况且货车跟车库我也要回来了，让他以后戴罪立功就好。”聂光明劝道。
阿虎跟着劝道：“是我们不好，要不是有人勾拢，兴国老弟不会犯这样错误的。有聂少照看，您以后就等着过好日子吧！”
“聂少？”柳姨疑惑的看向聂光明。
“柳姨，是这样的……”
“还钱！开门！我听见说话声了！”
“快还钱！”
聂光明刚要解释，就被门外传来的喧哗声打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