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孙院长搅了清梦,聂光明也睡不着了。
他到厨房里煎了八个鸡蛋,煮了满满一锅的米饭,顺便把家里的卫生打扫了一遍。
看着室内整洁的环境,聂光明不由地赏心悦目。
嗯!这才像过日子的样儿嘛!
悠闲的解决掉了早餐,抬头看了下时钟已经九点半多了。
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做,聂光明索性把门一锁,径直往马奎的小卖部行去。
不得不说小静跟阿萌这两头吃货实在是战斗力惊人,昨晚上两人同时留在他的家里用餐,把食材消耗掉了不少,足足抵得上他一个人两天的分量。要是换成饭量小的普通人,怕是能吃四五天了。
溜达到了院里的时候,聂光明有意地寻找小静的身影,快走到超市门口也没有发现她。
联想到阿萌也没有出现,想必两个大小丫头一定还在补觉。
又能吃又能睡,还真是猪啊!
聂光明笑了笑,就算是猪也是两只漂亮可爱的小猪。
嘴角的笑意未消,抬头就看见马奎站在玻璃门后,正用一种带着谄媚羡慕的目光看着他,眼眸深处有种令人不舒服的光芒一闪而逝。
嫉妒?仇恨?
聂光明眉头轻皱,最近他跟马奎根本没怎么打过交道,对方怎么会用这种眼光看着他?
他确信自己并没有看错,别看现在马奎笑意盈盈的,聂光明却能看出这笑容有多么的虚假和客套,反而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寒意,令人十分不痛快。
我没得罪过他吧?
聂光明不禁细细思量起来,虽然马奎只是个无关轻重的小角色,可任谁平白无故的被人怨恨着,都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难道是因为有许采珊带着我出去放风,没有买他的东西,这老小子不乐意了?
聂光明只能想到这个理由,两人之间根本没什么交际,也不可能因为别的事情发生冲突。
心里一边思量着,聂光明没有迟疑地推开了超市的玻璃门。
“马老板,生意可好?”
“挺好挺好,小聂你来啦!”
马奎脸上笑嘻嘻的,令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正在牌桌上奋战的几人登时停了下来,老熊手里高举着一把牌,正要气势汹汹地大杀四方,这个时候也是用是神秘兮兮的目光盯着他。
聂光明第一时间瞪了回去,老熊发觉不妙,立刻转过脸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盯着手中的牌冥思苦想。其他几人也并不催促,各个像被掐住脖子的小鸡一般,装模作样的看向手中的牌,却尽力地用眼角的余光向他瞄来。
“到底怎么回事呢?”
即使瞎子都能看出超市里勤奋的不正常,自打聂光明进门,这帮人的视线或者偷偷摸摸,或者光明正大的落在他身上,好似以前跟本没见过他似的。
聂光明有心想问,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总不能直说你们老看我做什么吧?
算了,人家爱看就让他们看去,我买上东西走人就是了。
聂光明晃了晃脑袋,不再管这些路人甲对他的态度,迈步往货架深处走去。
家里的豆酱吃完了,还有调味料也见了底。聂光明穿梭在货架当中,耳边隐隐约约地听见超市一进门处有小声地嘀咕声,声音很小,他只能时不时地听到几个字眼。
“关系、上头、楼长、亲戚。”
聂光明伸手拿着一瓶香油,咀嚼着几个听到的词汇,稍加分析后哑然失笑。
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真的没想到,这帮人居然会因为这件在他看来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而彻底改变了对他的态度。
你们啊,是不是被关在井里太久了,所有眼睛只能看到井盖大小的天空了?
他完全没放在心上的楼长职位,貌似还是众人眼中的香饽饽呢!
留心听着众人的言语,却再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聂光明能感觉道他们的一边小声地交流着,一边悄悄向他这边打望,一副生怕被他听到的样子。
聂光明心中暗笑,我除了比较能打,耳朵也是很灵的。
很快挑好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抱着一大堆调味料用下巴顶住不让它们掉下去,小步往柜台走去。
听到声响,原本窃窃私语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目不旁视地盯着各自手上的纸牌。
聂光明十分想笑,打牌能打到半天都没有一个人说话,你们装也要装得像点嘛!
“小聂挑好了吗?”
马奎的问话中客气又透着股生分,两人之间仿佛无形间隔了层什么,能感觉到很强的距离感。
“挑好了,就这些。”
聂光明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零钱准备付账,心中一动问道:“马老板,最近生意怎么样啊?”
马奎楞了一下,兴许是没想到聂光明会主动搭话,反应过来后讪讪地笑了笑:“还能怎么样?院里的都是些老邻居,又不对外经营,就当解闷消遣了呗。”
聂光明知道他说的不是说话,养老院里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明里暗里加起来百八十人是有的。
马奎的阳光超市无形中已经达成了垄断,虽然他也不敢做的太过火,但是钱肯定是不会少赚的。
“马老板你还真是谦虚啊,怕是咱们院里,你是百分百的首富了吧!”聂光明打趣地笑道。
“没有没有!混口饭吃而已。”马奎连连摆手,像是被吓着了似的,还偷偷往牌桌上瞟了一眼,生怕别人听见似的。
两人又东拉西扯了几句,马奎打开了话匣子,嘴唇翕动着几次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的样子。
聂光明早就有意听听他想说什么,因此不耐烦地道:“马老板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得了,省的你憋的难受,我这想听的等得也辛苦。”
马奎尴尬的笑笑,犹豫半响,压低声音做贼似的小声道:“小聂,听说孙院长让你当楼长啦?”
聂光明不以为意地道:“消息传得倒是快,我接到通知连两小时都没有,你们也知道了。”
他有意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显然把牌桌上几个装模作样的家伙也包括了进去。
“嘿,咱们这小庙就这么点大,有点风吹草动的谁还不知道啊。”
马奎先是感慨了一句,然后做了个抱拳的姿势:“恭喜恭喜,小聂兄弟果然是一表人才,孙院长慧眼识珠,总算没有埋没了你。”
聂光明一听他这番话就觉得里面有浓浓的违心,表面上是夸赞,其实心里恐怕在说:孙院长你个老瞎子怎么不找我呢!
“一个芝麻绿豆点儿大的官,有什么好提的。”聂光明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对这个位子这么看重。在他的眼里,这就跟读书时宿舍的管理员阿姨一样,或许管得还没人家手下的人多呢。
“芝麻绿豆?”
马奎瞪大了眼睛,抱着万分怀疑地问道:“小聂,你该不会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儿吧?”
“咦?一个算不上官的小破楼长,还能有什么道道儿?”聂光明莫名所以地说道。
“哎呀!”
马奎万分惋惜地叫了出来,仿佛在告诉众人,孙院长真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聂光明完全没弄明白这个职位的意义。
聂光明此时被他的表现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便道:“马老板,里面有什么隐情不成?”
马奎再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愿意相信他是真的不知道。同时又在心底暗暗埋怨,这么好的机会,孙院长怎么不找我呢!
“里面的学问大着呢!”
马奎唏嘘一声,双手按在柜台上,仿佛老学究讲课一般,挺胸抬头,带着几分卖弄地道:“楼长这个位子说白了就跟宿管差不多,权利确实不小,但是咱们院里也不跟外面接触,说实在的除了让自己个儿的生活方便一点,真没什么用处。”
“那你……”
马奎用眼神制止了打断他的聂光明,接着用艳羡地口吻道:“问题的关键是,这个位子是咱们院里极少数能往上爬的必经之路!”
聂光明心里更加鄙夷,都身陷囫囵了还惦记着往上爬,你们这都是什么毛病啊!了不起像孙院长一样,在深山老林里陪着一帮初级异能者,既看守着他们也看守着自己,聊度此生?
马奎猜出了他的心思,摇摇头一副你不识货的样子。
“我问你,知道楼长再接着干下去是什么吗?”
“总不能是院长吧!”
连聂光明自己都笑了起来,养老院就这么点大,除了院长之后,他实在想不出楼长之后会是什么位子。
“差不多!”
马奎此时面色严肃,一点儿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聂光明的笑意凝固在脸上,差点脱口而出:真的假的?
马奎见他仍旧不怎么相信的样子,便解释道:“当然不是一步登天的那种,但是你在楼长的位子上干得时间长了,经过孙院长的考察,要是运气不差的话,就能干上国安局的正式职工!”
聂光明此时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该笑吗?从其他人的表情来看,自己好像占了天大的便宜。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马奎的神情更加郑重,仿佛要说出什么重大的机密似的。
“什么?公务员”聂光明茫然无知地问道。
马奎白了他一眼,把头一偏像是在说不屑与之为伍。终是压不住那种心头的冲动,用沉重地语气道:“意味着有朝一日能够调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