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聂光明身上裹着纱布,躺在床上拿着遥控器,把有限的几个电视台换来换去,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看电视了,自从网络普及以来,电视似乎就变成了生活中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
咚咚咚!
房门敲响了几下,聂光明身上有伤不方便行动,便喊了声:“进来。”
“哎呀,小聂啊,我来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没什么大碍吧?”
孙院长人未至,爽朗的笑声已经传了进来。
聂光明想要起身迎接一下,孙院长连连摆手:“你躺着就好,养伤要紧。”
“谢谢您的关怀。”聂光明被他热情的态度弄得心中惴惴,他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应该先处理了裴友伦的事情吗?
昨天从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中,他已经知道了醉汉的名字,只是对他为什么发疯,只听了个三言两语,还是没弄明白。
“对不起啦小聂同志,我的工作没做到位,让你受委屈了。”孙院长弯腰鞠了一躬,首先开口向他道歉。
“不关您的事,谁知道他发什么疯啊,平时看着挺安分的一个人。”聂光明连忙伸手阻止。
“小裴的事情,我不好多讲,不过院里会处分他的,你可以放心。”孙院长信誓旦旦的做起了保证。
“麻烦问一下,您打算怎么处分他啊?”聂光明好奇地问道。其实他打的主意是先探探口风,万一日子自己逃跑失败会有怎样的待遇,也好有点心理准备。
“这个……”
孙院长支吾了下才道:“先关一个月禁闭再说吧。”
“啊?”聂光明惊讶地叫了出来。
就这么简单?这可是差点闹出人命来!要不是面对众多持枪士兵的时候裴友伦恢复了理智,恐怕以他的杀伤力,不止死一两个人那么简单。
“小裴他过去是局里的有功之臣,这个,总不好对他太过苛责,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会把他安排到别处去住,再也不会影响到大家了。”
孙弘业也有点不好意思,又向他做出了另外的保证。
“院长,您说的‘有功之臣’,是什么意思啊?”聂光明反倒对这件事情比较感兴趣些。
“这个……”孙弘业又开始吞吞、吐吐,半响才道:“罢了,反正是也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告诉你也无妨。”
聂光明身体坐直了些,做好了凝神静听的准备。
“小裴吧,他属于那种突发性觉醒的异能,也就是之前表现的跟普通人一行,然后突然因为某种契机,或是根本就毫无来由的就拥有了特殊的能力。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吧?”
聂光明点点头,这不是跟自己差不多嘛!只是对方怎么会落到此种境地?
“他觉醒的时候已经二十五岁了,正是大学刚毕业,参加工作没多久,然后在某天早上一觉醒来的时候,忽然就发现自己接触到的东西都烧了起来,而且这股力量他还没办法运用。”
“然后呢?”
聂光明暗自庆幸,幸亏他所拥有的不是什么太过显眼的能力,否则说不定也会有如此遭遇。
“小裴当时又惊又怕,还不敢告诉旁人,结果不小心引燃了租住的房屋,被逼的没办法了才跑了出来。”
“结果呢,路上也是碰见什么烧什么,前来救火的邻居被他一碰,衣物顿时着了起来,被烧的住了院。本来他想跑来着,结果把出租车也引燃了。”
聂光明能够想象到当时的裴友伦该是多么的惊慌失措,能力突如其来的出现,没给他带来半点好处,随之而来的却是数不清的麻烦。
老实说,企鹅的游戏系统还是挺人性化的嘛!
相互对比之下,聂光明还是非常知足的。
“结果嘛,自然是被人报了警,然后抓了起来,再经过层层上报,最后送到了专门处置这方面事务的部门。”
看到聂光明不解的样子,孙弘业解释道:“那个时候部门之间的分工还没有这么明确,异能者虽然古已有之,但是毕竟凤毛麟角,怎么处置也没个定论。”
聂光明已经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后来呢?”
“经过一段时间的自我适应,小裴的能力得到了控制,而且有着很大的实战价值,后来他就被燕京国安局给吸收了,在当时人手十分匮乏的情况下,为局里奔走操劳,立下了汗马功劳。”
可我怎么看,他的结局都不太好啊!难道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你不要多想,局里从来没有亏待过他。”孙弘业脸上闪过一丝悲哀与同情,“小裴走到今天,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了。”
“怎么说?”聂光明好奇地问道。
“我跟你说过,他异能觉醒的时间点是25岁,大学刚毕业。”孙弘业停顿了下道:“他当时有个女朋友,也是同一座城市的大学生,两人恋爱好几年了,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聂光明把身下的床单紧紧地抓在手中,不知怎地突然一阵心慌。
“小裴的能力来得那么突然,杀伤力又大,若是不小心显露出来,很容易在平民中造成恐慌。所以当时局里对他进行了对外隔离,也安排人员对他进行了基础知识的培训。”
“那个女孩移情别恋了吧?老裴到底被你们给关了多久?”聂光明目光茫无焦点,失神的看着前方光秃秃的墙壁问道。
“他……”
刚说了一个字,孙弘业马上发现了聂光明不对劲的地方,心思电转之下暗道不好。
如他这般年纪,正是情窦初开,对感情问题看得极重,说不得听了裴友伦的事迹,联想到自己身上,一时头脑发热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来。
光是收拾现在的烂摊子已经够他受的了,若是聂光明再闹出事情来,他可真的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其实,小裴这人心眼是好的,就是有点傻。”
孙弘业话锋一转,“局里并没有限制他的自由多长时间,仅仅一年半左右,当然这也是为了他好,在他能够控制住自己的力量后,就给他批了几天假,结果……”
“结果那个三心二意的女人已经看上了一个大款,而且都结婚半年了,讲道理,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他这样!”
孙弘业哀叹一声,“后来小裴就受了刺激,刚开始的时候还好好的,后来渐渐时不时的就坐在那里发呆,一坐就是几个小时连动都不动。”
“最后接连处了几次岔子,局里没办法,只能让他提前退休了,被安置到了这里。”
孙弘业继续道:“你说小裴怎么就想不明白呢,才分开一年就跟别人结了婚,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值得念念不忘的?还把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大好的青春都给耽误了。”
“再说,咱们局里的女同志也有不少,上头也有安排的相亲活动,完全可以挑一个比她好出十倍百倍的,是不是啊?”
聂光明默然无语,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话似的。
“小聂,你怎么啦?”孙弘业心里咯噔一下,担心地问道。
“哦,没事,就是听了心里有点不舒服,让人怪可怜的。”
聂光明知道自己的脸色肯定不好看,强挤出一丝笑容,努力地让自己放松些。
“小聂,我身为长辈得提醒你一句,可别怪我话多啊。”孙弘业语重心长地道。
“院长,您请说。”聂光明做出虚心受教的样子。
“感情这回事吧,归根究底还是得落在过日子上,那些情啊爱啊的,最终都得变成柴米油盐酱醋茶,你把别人看得太重,那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您说的有道理。”聂光明冲他笑笑道。
孙弘业心头疑惑,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了没有,看来还是得找心理医生过来看看他的心理状态,可千万不能麻痹大意了。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还得给上头写个报告,哎呀这真是……”
“院长。”
孙弘业还没感叹完,便被聂光明打断。
“还有什么事吗?你尽可以提出来。”
“其实,裴友伦这次的事情,跟我有很大的关系。”
“哦?”孙院长惊讶地合不拢嘴,他本来就挺奇怪这几年小裴虽然一直借酒浇愁,但是从没像昨天那般,摆出了要杀人的架势,还想着私底下再调查下的,没想到聂光明自己说了出来。
“那天我回来的时候,撞到喝醉的他……”
聂光明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然后道:“我觉得不把事实讲出来良心上实在是过不去,这件事起码有我一半的责任,如果要处罚的话,请把我一起处罚吧。”
“不能这么说。”
孙弘业面色黯然,怪不得,小裴唯一留下的纪念物品被踩碎了,他不发狂才怪。
至于聂光明,摆明了是无心之失,若是就此处罚他,也有点说不过去。
“跟你没多大的关系,我回去再研究下对小裴的处罚决定。”
“院长,能让我去跟他道个歉吗?不然我总觉得心里难安,尤其是在听说了他的事情之后。”聂光明恳求道。
孙弘业略一沉吟,“我再考虑考虑,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好了,你休息吧,我这就回去了。”
硬撑着下床送走了孙院长,聂光明叹了口气:“同时天涯沦落人,有着强大的力量,又有过国安局工作的经历,简直就是天然的盟友啊!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