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错付真心,换来的是一场利益的欺骗,到头了,连性命都要搭进去。
蒋婕,你这辈子注定逃不了一个情字,为情生,因情死。
逃无可逃了,那一瞬我心如死灰,闭上了眼,决定将一切交由命运安排。
冰冷的雨丝淅沥沥地飘在我的脸上,我却毫无知觉,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凭空消失,万籁俱寂大抵就是那般景象了。
忽然间,一声巨响,如爆炸般振聋发聩,撕破了雨夜的宁静,有一股浓郁的什么东西被点燃的气味弥漫开来。
雨丝扎眼,我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但见绿化带前方一米不到的地方,一辆不知从哪儿冒出的车子与大众相撞,两辆车均受到严重的损害,尤其是大众车,车头被撞得变了形,有烟雾从车盖的缝隙中窜出来。
而与之相撞的那辆车里,竟坐着一个素未谋面的年轻男子。
他与廖柏清几乎是同一时间推开车门,费力地从事故车内跳出来,而那个陌生的男人双脚刚一落地,就飞扑过去,将廖柏清按在车身上,一拳一拳地往他腹部狠力地砸。
廖柏清没能及时出手,占了下风,几乎被陌生男子压制得死死的。但很快,他就扭转了乾坤,毕竟是当过兵练过的人,怎么可能任人欺压?
只见他抬腿往那陌生男人腹部顶去,那人便吃痛闷哼,连退几步,廖柏清便乘胜追击,反将他按在车身上,开始一顿挥拳狂揍。
我懵了的脑子终于在一声声挨打的闷哼中回过神,混乱的场面从我的脑海消失,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从包里翻出随身备用以防不测的小刀,翻出刀刃,握着把手冲到了廖柏清的身后,把刀刃抵在他脖后的动脉处。
“放手。”我喘着气,内脏一个劲儿地颤抖,不知是因为余悸,还是寒冷。
廖柏清虽然收起了拳头,却没有按照我说的去做,他依旧把陌生男子死死地按压在车上,被雨水打湿的面庞狞笑着说道:“蒋婕,你敢吗?”
我强忍着内脏的颤抖,咬牙道:“有什么不敢?”
“那你划下去试试!不划下去,我找着机会,还是会开车撞死你!”
我只觉得身体不受控制,愈发颤抖得厉害,冰冷的雨丝打湿的不仅仅是我的头发,我的皮肤,还有伤疤刚刚揭开的内心。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吗?”
“哪儿那么多废话!你要是敢,你就划下去!用力地划下去!”
我深深呼吸,握着刀子的手抖个不停。
被廖柏清压制的陌生男子艰难开口,“蒋小姐,你不要动手,不要上他的当!你如果——”
话为说完,廖柏清抬腿又是一顶,他疼得额头青筋暴出,眼珠子都要冒出来了。
在他称呼我为“蒋小姐”的一刻,我已能确定他的来路必定和昆子一样,他一定是陆弘湛安排在暗处跟随我的。可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因我受苦,痛到说不出话,被廖柏清打到吐血……我怂到了灵魂深处,手里握着刀子,浑身却抖个不停,没有勇气划下去。
廖柏清料定了我没有动刀的胆子,发了狂着了魔似地猛打陌生男子,将他打得瘫软跪倒在地,毫无还击之力。
而我的刀,早已掉落在地,跟了陆弘湛七年,我的骨子深处依然是个怂包。
廖柏清笑得猖狂,“蒋婕,你不是要杀我吗?你有本事动手啊!站在那里做什么?动手啊!错过这次机会,下一次,你就准备好躺在我车轮下吧!”
夜雨似乎下得越来越大,卷着冷风呜呜地刮,道路两旁是空旷的荒野,风声飘过,呼啦啦回荡不止。
我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眼眶里一阵温热一阵湿冷,依稀可以看见护我的男子倒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只虾米的形状,可廖柏清却是站得稳稳当当,腰微微弯着,一脚一脚地踢他的腹部。
世界又失了声,画面混乱地交替在我眼前,我仿佛看到了初次与陆弘湛相识,被他打趴在地上,皮鞋踩着我脸庞的画面,又仿佛看到了他蹲在大山之间,漠然地从尸体上拔出匕首,而鲜红的血蜿蜒到我脚边的画面,还仿佛看到了昏暗的房间里,那张令人作呕的面孔悬在我上方,沿着我的身体,一点点往下移,我意识清醒,努力地挣扎,却四肢发麻,提不起一丝力气……
那些画面不停地在我眼前交替放映,我想躲,躲不开,伸手击碎,它们却像幻影,一碰就灭,什么都抓不到,偏偏又在你以为消失的时候,再次聚拢,浮现眼前。
兀自抗衡着,我已无知无觉,直到鲜红的血占据了整个画面,我终于回神,发现刀子握在手心,廖柏清倒在脚边,鲜血从他的背部流出,被雨水冲淡,蜿蜒着流向四方。
猛然间,我力气被抽走,刀子从手中掉落,我连连往后退,撞上了车身跌坐在地上。
护我的男子已咬着牙,吃力地爬起来。
廖柏清还仰躺在冰冷的地面,雨水哗啦啦地落在他逐渐苍白的脸庞,他睁着眼,被雨水淋打不住地眨眼,微张的双唇颤抖着拉出一抹笑。
“蒋小姐——”男子几乎是用爬的才挪到我身边,他镇定地对我说,“没事,你别害怕,你只是往他背部扎了一刀,他不会死的。”
可我依旧是颤抖不止,跌坐在地上爬不起来。
男子撑着地,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站起来,复又弯下腰来拉我,“我们走吧,在这里待久了不好。”
他奋力地拉扯我的胳膊,试图将我拉了站起来,可我已丢了神智,他重伤在身,不仅不能拉我起来,还把自己搭了进来,再次摔倒在地。然而他的一摔,正巧压在了我背上,重力一击,我猛然回神,愣了几秒,彻底清醒。
我把护我的男子扶上了车,又折到廖柏清身旁,俯视着他,看他受伤的样子,心中虽有畅快,却并不觉得多么扬眉吐气。
他亦望着我,冷冷的目光,不畏惧雨水的迎面冲击,一眨不眨地与我对视,甚至笑着说道:“蒋婕,你怎么不一刀杀了我?你不是恨我吗?为什么不一刀杀了我?”
我看着他,不知为何,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冷笑,“怎么?不忍心?对我还有旧情?这可不像你啊,蒋婕!当初是谁放出的狠话?这辈子最好不要再见面,如果见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话是谁说的?”
不愿再看他狞笑的脸,我从包里翻出手机,给他拨打了120。
他就一脸愕然地看着我,依旧冷笑,“干什么?你这么做,想跟我重归旧好?蒋婕,不要浪费你的善良,在我身上,不值得你这么做,我就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不一刀杀了我是你的损失。”
把手机放回包里避免被雨水打湿,我对他说:“一会儿120就来了,你再坚持一下吧。”说完,我转身就走,开我的miniCooper送为我受伤的人去医院。
走出了一段距离,廖柏清的嘶吼声传来,在那空阔的地方格外的响亮。
我的脚步不自觉地顿了顿,复杂的心情在他的嘶吼中,忽然就静了下来。
我不是什么圣母玛利亚,更不是什么玛丽苏白莲花,我是一个坏到心肝儿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贪恋爱情丢弃自己的尊严……相信这个世上,没有比我更坏更烂的人,可面对廖柏清的那一瞬,我除了绝望,什么都没有,甚至是恨都恨不起来。
尤其当我看到他躺在地上的时候,我想起那个同样夜雨飘落的晚上,他跪在我面前,我不说话,他就不起来。那时的他,也算是个军人,却当着我与我舍友的面,一跪就是一宿。
他流着泪忏悔,请求我的原谅。
可他不知道,贞洁对于一个女孩子,尤其一个从封建思想浸泡的农村走出去的女孩子而言,甚至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
他毁了我,我就是死都不会原谅他。
我帮他叫救护车,不代表原谅,而是我不想再紧揪住过往,活在过去的影子里出不来。倘若那晚,我当真一刀把断送了廖柏清的命,我这辈子都无法逃离杀人的罪恶,更无法逃离已追随我七年的噩梦。
救他,等于自救。
往医院赶的路上,为护我受伤的男子靠坐在副驾驶座上,一口一口深深地调整着呼吸,每一口呼吸声,我都能听出他的痛苦。
我把车子开到了六十码,下雨的天气,地面湿滑,安全起见,我不敢再快了。
“蒋小姐,你不用担心我,车子可以慢一点儿,别为了送我去医院出什么叉子。”
我瞥了他一眼,但见他仰头闭眼,被雨水打湿的面庞已经干涸,只有点点汗水不断地冒出,“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小马就可以了。”
“小马?”
“嗯。”
“你跟着陆弘湛多久了?”
“不算久,也就两三年而已。”他重重地喘气,“我跟他是同乡,我念书的时候只顾着玩了,大学没考上,没能力赚钱养家,是陆哥带我出来的。”
听着他备受疼痛折磨却还故作轻松说话的语气,我胸腔里好像被塞了一块什么,堵得我说不出话,身体里的所有气息都涌上了眼眶。
我又问他,“那你跟着我多久了?”
“记不太清了,陆哥让我跟着你,我就一直跟着了,好几次,我都以为要被你发现了,还好你没看到我。”他笑出了声,也咳出了声。
眼泪莫名其妙地,当着一个不算熟悉的人不争气地落下来,我忙将窗子一点点降下来,由冷风吹散眼眶里的温热。
小马又笑,“姐,你和昆哥说的一样,是个好姑娘,难怪陆哥忘不掉你。”
“是吗?昆子这么跟你说啊?”
“对啊,陆哥交代我跟着你之后,昆哥就告诉我,你是个好姑娘,让我一定要保护你。”说着,他又咳了起来。
我把窗子升上来,调节车厢内的温度,“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很快我们就会到医院了。”
“不急,姐,你有烟吗?给我一根。”
“现在还抽什么烟?!”
“没事的,姐,陆哥就是这样的,受再重的伤,抽根烟立刻就精神了。”
小马说这话,倒不是凭空捏造,陆弘湛确实是这样的。
有一次他半夜三点回来,表面看起来并无异样,可脱了衣服,胸前背后全是斑驳的淤青血迹,我急得眼泪直流,为他包扎伤口的手抖得不像样,就连棉签都握不住。他倒好,点了一根烟,大口大口地深深吸入,随意一吐,半支过后,拿起酒精就往伤口上浇。
我吓得尖叫连连,忙不迭制止他,“你疯了!你是要把自己疼死才甘心吗?”
他叼着烟,不以为意地说:“抽烟麻醉,还疼什么?男子汉连这点儿痛都忍受不了,做什么大事儿?”说罢,他甩开我的手,继续往伤口上浇酒精。
把小马交给医生,我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在走道里等候,竟觉察不到丝毫冷意。坐了一会儿,我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应该给陆弘湛打去电话,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他手下的人受重伤,他肯定要过来。这是陆弘湛一贯的作风,视手下的人为亲生兄弟,正因如此,他才有众多衷心的兄弟追随。
兄弟为他出生入死,他又何尝不是?兄弟受了重伤,失血过多,他没有一丝犹豫,卷起衣袖就让护士抽他的血。
电话接通了,却不是陆弘湛,一个温柔的女声传过来,我几乎丢了魂。
“你好,请问是哪位?”
陈仪岚。这三个字落在我心底,那么轻巧,又那么厚重,我张了张嘴,发现说不出话,慌乱之下,像缩头乌龟一样挂断了那通电话。
这么晚了,他们还在一起,我打去电话,是不是会影响到他?怀着一个惴惴不安的心,我紧握着手机,坐在医院的长廊里等待小马救治结束。
大约十分钟过去,陆弘湛给我回了电话。
听筒里,落雨声和他的声音一同传来,有一种软儒的安稳感,“有什么事儿吗?”
我却迟疑了,不知陈仪岚是否还在他身旁,试探着问:“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我现在开车回家路上。”
言下之意,就是他独自一人,我放心了,直言道:“陆弘湛,你现在到市医院来,小马出事儿了,在救治着。”
空了几秒,陆弘湛沉声道:“我马上就来。”
二十分钟后,陆弘湛飞奔进医院,还未见到他的身影,我已听到一阵急促的奔跑脚步声,忙迎着出去,引他到小马休息的病房里。
我头发尚未干透,衣服也还湿哒哒的,陆弘湛一看到我,焦急的神色立刻阴沉下来,握住我的胳膊阻停我的步伐,“你在这儿等着,我跟小马说一声,然后送你回去。”
我明白他的意思,推开他的手,“我没事儿,你先去看小马吧。”
“你都被淋成这样了,再不换衣服,你该感冒了。行了,就按照我说的办,你在这儿等着。”按了按我的肩头,仿佛要把我固定在原地不能动,陆弘湛才快步进了病房。
我在屋外的椅子上坐下,隐隐约约能够听到陆弘湛与小马的交谈声,大概都是一些安慰感激的话语。随后,他就出来,握住我的胳膊,沉默地带着我离开了医院。
停车场里,他看到我那再度被撞坏的miniCooper,暗夜中眸光一沉,紧抿双唇,一言不发地上车,待车子驶上了送我回家的路,他就给昆子打去电话,交代他先去医院照看小马,同时不忘把我的车子送去修理。
我静坐在副驾驶座里,车内空调温度开得很高,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真的一点儿寒意都感觉不到,再听着他有条不紊却暗含愠怒的声音,心里就像是燃了一个火炉,暖意传遍全身。
但我们谁都没说话,沉默着,安稳着,陆弘湛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同性与异性之中,第一个相对无言却不觉着尴尬,反而是安心的人。
回到公寓,我在换衣服的同时,依稀听到屋外的陆弘湛接听着陈仪岚打来的电话,对方似乎是在询问他是否安全到家,只听得他用一种连对我都没有过的温柔语气说道:“我刚把车子停下,准备回屋子里了再给你电话的。”
那边想是又问了些与回家时间有关的话,陆弘湛都一一耐心地解释,“雨下得有些大,一些路段又开始淹水,我就绕路行驶,到的稍微晚了一些。”
之后便是两人一唱一和地抱怨着昆明城市的排水系统多么令人堪忧。
我早已换好衣服,因碍着他打电话,便选择待在房间里,等他说了“早些休息”、“晚安”之后,才抱着湿衣服去生活阳台。
陆弘湛跟了过来,语气却是冰冷的,“被雨淋了,你不洗个热水澡,换个衣服就可以了?”
“我先跟你去医院看看小马,回来了再洗。”
“不行,你这样一定会感冒的,赶紧去洗澡。”
“那小马呢?”
“小马有昆子照顾。”
我了然,点点头,顺着他的意思去做。进浴室的时候,我想问他是否留下,或者什么时候走,可话到了嘴边,犹豫着还是吞回了肚子里。他能够放下受伤的小马,执意送我回来换衣服,已经足够了,至于是去是留,我不该在意,更不该问破。
只是,内心深处藏着一个声音,在热水淋下的时刻突然冲破了一切叫嚣出声,追问着我是否能宽心放下,是否能不再追逐,不再留恋。似乎是刚刚经历了生死决别,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情绪异常泛滥,我仰着头迎着花洒喷下的热水,眼泪直流。
我想念他,异常地想念。为他就在我身旁,我却不能拥抱而想念;为心有千千结,我却不能问出口而想念;为明知他的婚姻只是个躯壳,我却不能为他做什么而想念。
几年后,郭敬明自编自导被吐槽为史上最烂影片,却依旧受大批少男少女追捧的《小时代》有一首极其好听的歌曲,名叫《我好想你》,歌词并不华丽,却有着每听一遍都能击中眼眶的魔力。
生命随年月流去,随白发老去,随着你离去,快乐渺无音讯,随往事单曲,随梦境谁去,随麻痹的心逐渐远去。
我好想你,好想你,却不露痕迹。
我好想你,好想你,却欺骗自己。
热水哗啦啦地流淌着,洒落着,我闭着眼,清晰地感受着泪水与热水交织在脸庞,蜿蜒至皮肤的每一寸。但我能感觉到,他在外面,甚至能看到,他就站在窗前,指尖夹一根烟,却不曾吸食一口,火星烧燎,最终只剩烟蒂,而在他的脚边,洒落着烟尘一地。
关闭花洒,关闭情绪的闸阀,我换上整洁干净的衣服,用毛巾随意擦拭了头发,做了皮肤的基础保养,抄起外套,我就往客厅里赶,准备着和陆弘湛一道去医院。
空气中弥漫着烟雾的味道,陆弘湛斜靠在沙发里,闭着眼,眉头舒展,却难掩一副疲倦的神态。
那样的疲乏,是七年来我从未见过的。
我把衣服放在沙发上,回屋里取来一块毛毯给他披上,尽量把所有动作做得悄无声息,可毛毯刚落在他身上,他就倏地睁开了眼,眸中浮现警惕的色彩。
“我看你睡着了,给你盖个毛毯,以免冷到。”收起毛毯,我在他旁边坐下,已经确定他肯定不会再睡下去了。
陆弘湛调整坐姿,揉着眉头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最近事情比较多,有些累了。”
“事情怎么都做不完,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休息不够,精神不好。”
“我知道,你也要好好休息,状态调整好,好好工作。”
我笑了笑,还没跟他说,催促着他帮我拿到的学历证书根本没能派上用场,那一场战斗中,我已输得丢盔弃甲,连工作的热情都已失去。
陆弘湛起身,“你快去休息吧,我得去医院看看小马的情况。”
“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就在家里好好地休息,弄个风寒感冒颗粒喝一下,然后睡觉。”
我追着他的步伐,“我没事儿的,我想去看看小马,他毕竟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子。”
“我会让人照顾好他,你就不用管了。”说罢,他握住门把手就要开门。
我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按住房门,阻挡在他身前。他有些发怔,疑惑地看着我,冷清的目光把我从一时失神中带回现实,我适才意识到刚刚的出格举动。
可是,我仅仅是迟疑了几秒,就加重了手上的力气,紧按住房门,说出了咄咄逼人的话,“陆弘湛,要么你就带我一起去医院,要么你就留下来陪我,可以吗?”
陆弘湛不语,神色却已浮现一抹失望。
我不后悔,继续说:“就当是最后一晚,让我和你相处最后一晚,可以吗?”
“蒋婕!”他沉喝道,眉宇间净是无奈和惋惜。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既然不能和我有明确的未来,就不该和我继续纠缠下去。我能明白你的良苦用心。”我把手从门上收回,缓缓伸向他,覆盖在他握着把手的手背上,“陆弘湛,可你有没有想过,七年的感情在我心中早已根深蒂固,你短时间内能转移注意力,可我却不能。我知道你和陈仪岚结婚是各有所需,我可以不打扰你的计划,甚至,以后都乖乖地过自己的生活,不出现在你面前影响你。但是,就这一晚,你留下来陪陪我,最后一晚,给我个念想,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