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出声的他成功的制止了所有的声响与动作,就连楼上哭得伤心欲绝的祥祥和瑞瑞似乎都听到了来自父亲的震怒,竟齐齐没了声响。
腾靖恼得眉头紧皱,瞳仁深处紧锁又松开,听得出他在竭力地压制着怒火说话,“有什么好争的?你们都是当过母亲的人,应该最能体谅裴妡的心情,你们这样挡在楼梯上争吵不休,孩子哭也不管,考虑过孩子和裴妡的感受吗?考虑过我们做父母的感受吗?”
这一番话说得在理,只见我妈瘪了瘪嘴,靠边默默地往下走,冲我挥了挥手,让路给我上楼。可我才迈上一级台阶,就被腾靖的母亲拦住了。
“你不能上去,孩子不会给你带走的!”
“腾夫人……”
“妈!”
腾靖上前握住她的手,强制地将她伸开的胳膊拉回,随后递眼神给我,让我上楼去找孩子,获得通行我飞快地奔跑,凭着刚才的判断定了方向,一个个房间找。
我听到了楼下腾靖母亲责怪腾靖的抽泣声,好不伤心。
祥祥和瑞瑞被藏在了主卧的套房内,难怪我刚才没找到他们,两个小家伙哭得伤心欲绝的样子,见到我时睫毛上还挂着泪,小嘴瘪着,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令我一看便红了眼眶。
我一个一个地抱起来哄了哄,没一会儿,刘仁俊陪着我妈找了过来,一起把孩子抱下了楼。
腾夫人还坐在沙发里抹眼泪,哭得肝肠寸断,我和母亲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走到客厅,腾靖中断了对******劝说,起身把瑞瑞从我怀里接过去抱着哄了一番,然后对我说:“你把祥祥和瑞瑞带回去吧。”
我“嗯”了一下,从他那接过瑞瑞,冲我爸妈递了个眼神,一起离开了腾家。门关上的一瞬间,从屋里传出了腾靖母亲的哭喊声,那声音里净是不甘和埋怨,想来腾靖又要费好大一番功夫安慰他妈妈了。想到这点,我满腹惆怅,人前风光的腾靖,人后竟是如此……狼狈,对,是狼狈,不知该说什么,徒留一记叹息罢。
刘仁俊送着我们回家,到家已经很晚了,母亲给他热了一碗早就煮好的米酒鸡蛋当宵夜,竟还主动留他在家里过夜。
惊讶的不仅是刘仁俊,还有我,正要给母亲使眼色时,刘仁俊倒是自觉地拒绝了,米酒鸡蛋含着酒精成分也没敢喝,就喝了杯水便匆匆离开了。他走了之后,母亲一个劲儿地追问刘仁俊的背景,起初我没在意,有问必答,直到母亲感慨着说了一句“也不知道这小伙子谈女朋友没”,我才意识到她满脑子幻想,不再搭她的话,回房去陪好不容易回来的祥祥和瑞瑞。
一天的分别加深了我对两个小家伙的感情,同时也决定不再急着找工作,先空出一段时间来多陪陪他们,避免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把祥祥和瑞瑞哄睡着之后,我也准备睡觉,没想到腾靖竟然打来了电话,更没想到他的语气充满了深深的歉意。
他说:“裴妡,我妈那么说,我替她跟你道歉,她这个人有的时候很固执,听不进别人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坦白说,我从没想过他会在事后做出解释,这不像他的一贯作风,着实令我惊讶不已,连话都不会说了。
“裴妡,你在听吗?”腾靖问。
我急忙出声,“在的,我在听的。”
“我跟你说的那些你都听到了没?今晚我妈说的那番话,你别往心里去。”
“不会,我不会跟她计较的。”
“你真能这么想,那就好,我妈这边我会跟她把话再说清楚,避免再出现今晚这样的情况。”
“如果能彻底避免,那再好不过。”也不知是否因为他的这通安抚电话,竟引起了我追问他之前不接电话原因的欲望,话刚到嘴边,他已主动解释了。
“今晚你给我打了很多电话,我没接,不是刻意不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碰到了静音键,才没有听到。”
“这样啊……嗯,没听到就没听到吧,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了,都不重要了。我看现在时间不早了,祥祥和瑞瑞都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不敢说彻底斩断念想,毕竟曾经付出了百分百的真心和深情,尤其他的这通“不请自到”的解释电话,又点燃了余情的余灰,可我还是清醒的,知道现实已不允许我放纵深陷,只好主动挂断电话。
几秒后,腾靖再次打来,我看着屏幕上他的名字,忽然心跳如雷,还没接听,耳边竟回响起方才他的轻声细语。铃声一遍遍的催促下,我还是接通了他的电话。
“还有什么事儿吗?”
“就想和你多聊一会儿。”
“哦,聊什么?”
腾靖犹豫数秒,似乎在选择话题,“最近的工作还顺利吗?”
工作?不期他会跟我提工作,没来由的一阵烦恼,“同事都知道我是走后门,被委托照顾进去的,不跟我相处,今天辞了。”
“辞了?”他显得很惊讶。
我却忍不住冷哼,“你不是应该很高兴吗?”
“这话从何说起啊,裴妡?”
“你不就希望我待在家里照顾祥祥和瑞瑞,哪儿都别去,不是吗?不然你也不会把我妈劝了帮你说话,更不会亲自找到我职场去了。”
他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裴妡,我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你、为咱们的孩子着想,不是吗?由于咱们的关系,他们无法像普通孩子一样,在父母的照顾与关怀下成长,既然孩子由你来带,你多一些时间陪他们,这样不是更好吗?”
过后静下心思考,腾靖说的话确实有道理。可当时的我,被他一句“由于咱们的关系”惹怒,理智瞬间飘散至九霄云外,口不择言地驳斥他,“现在这样的局面是谁造成的?是我一个人吗?腾靖,恐怕最大的责任还是得你来承担吧?你有未婚妻不告诉我,明知和靳嘉玥的婚礼势在必行,却又要求我生下祥祥和瑞瑞?!你现在要我多出时间陪他们,那你呢?你有想过多抽些时间来陪他们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先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再说!”
气头上,我噼里啪啦一口气说完,愤愤地挂断了电话,任他再怎么拨打都不接。看着亮了又黑、黑了又亮的屏幕,报复的快感在我身体里荡漾,让他也尝尝焦急打电话却始终得不到应答的滋味!
翌日早晨,我还没从对腾靖的怨气中走出,刘仁俊就大包小包地敲开了门,除了拜访人家常带的水果,还有给祥祥和瑞瑞买的大大小小的玩具,小到一岁、大到五岁,应有尽有,那场景叫我看呆了眼。
母亲反应比我快,惊愕了几秒,就忙招呼着陈琳帮搭手,帮着刘仁俊把所有礼物提进了门。
“哎呀,小俊啊,你说你这是……来就来了吧,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倒是让我们不收也不行,收了又怪不好意思的。”母亲说。
刘仁俊好爽地挥手,“阿姨,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早就说要来看双胞胎了,是妡姐一直不让我来。”
“以后想来就来啊,别管妡妡怎么说,阿姨随时欢迎你。”
我站在楼梯上,看这两人演的好一出“姨侄”情深,齐齐笑得眼睛眯成了月牙,只觉得一阵恶寒传遍全身,当即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刘仁俊再到家里来,断了母亲的奇思异想。
想是这么想,该尽地主之谊时还是得大大方方地接待客人,然而,就在我们一片祥和地谈天说笑时,不速之客再次破门而入。
我忘了,把祥祥和瑞瑞抱回来的时候,应该把自家大门的钥匙也一并要回来的!
面对腾靖母亲的不请自到,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我妈,反应最激烈的也是她。只见她立时从沙发上起身,原先还满脸春风与幻想地与刘仁俊聊天,一下子就跳频到凶神恶煞,双目带火地与腾靖他妈对视。
“阿姨,你怎么来了?”赶在两人开掐之前,刘仁俊向腾靖母亲走去,尝试化解潜藏的矛盾。
腾靖母亲冷冷哼道:“这是我儿子买的房子,我为什么不能来?”经过昨晚,她俨然已将刘仁俊划分到敌对的阵营,不再似昨晚以礼相待。
我暗暗叹息,主动上前,“腾夫人,你来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废话,我来肯定是有问题要找你们解决的!”她端着身子,恨恨地环视四周,连屋子里无生命的家具摆设都成了她的敌人,“昨晚的事情没那么容易就解决了,现在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今天我来,两个孩子至少要带走一个,否则,我就赖这儿不走了!反正这里也是我儿子买的,你们这些乡下来的外人都能住,我这个当妈的凭什么不能?”
“腾夫人,你现在是要耍赖到底,是不是?”我拿出了十二分耐心问她。
“哟,我这怎么能是耍赖呢?不过是有样学样,你昨晚怎么对我,我今天就怎么对你了,也算是礼尚往来,不是吗,裴妡?”
她睨着我,唇边净是得意洋洋的笑,何为“倚老卖老”,大概就是她这样的姿态,明明在过分地耀武扬威,偏偏要端出“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架势,直教人恨得牙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