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腮帮子鼓囊囊的，听了韩信的话，才不再往嘴里塞，艰难地嚼着。
韩信倒了杯茶水摆在他面前，
“倒是听话。”
李白白了他一眼，那不屑的目光似乎在说，
“才不是听你的话，我要是再塞下去就该活活噎死了。”
韩信也不搭理他，夹了口青菜说道，
“狐狸，如果她真的是妲己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李白把饭菜尽数吞下，又用茶水送了送，才张开了嘴，
“还能怎么办，大义灭亲呗。”
这句话让韩信哑口无言。
李白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云淡风轻道，
“妲己算是我最后的亲人了吧，但是她已铸成大错，戗害人命，让一座本算是繁华的小镇变成这个惨样子，我虽然不是什么多正义的人，但我既然打算插手管了这件事了，也知道她已罪不可恕。”
“就算我不管，她肯定会到另外一座小镇，直到收集到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颗心脏，中间，要是碰上了别人，肯定也会有其他人管的。”
韩信的目光亮得出奇，心中已是波涛翻滚，暗自感叹李白这般明事理。表面上却没再说什么，只是将那盘红烧肉往李白面前又推了推。
李白也不客气，风卷残云一般就把一桌子的饭菜全扫荡了进去。
天刚一摸黑，李白与韩信就守在了小镇的镇口。
若是想出镇子，那必定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
韩李二人早早地趴在了镇口的那棵柳树的树杈上。所幸枝叶繁茂，树干粗壮，将二人严严实实地遮挡住。
眼看着月亮越升越高，皎皎月光凉如水，一分不落地洒了下来。
韩信替李白拍着蚊子，李白则聚精会神地盯着小镇的方向，两眼瞪得圆滚滚的，下一秒就要凸出来似的。
韩信再次拍死了一只在李白耳边嗡嗡叫唤的蚊子，出声询问道，
“看见她了吗？”
李白头也不回，
二人再次陷入沉默，只有蚊子的叫声时不时地钻入他们的耳朵。
李白的大耳朵时不时抖一下，人却聚精会神地盯着远处。
不知过了多久，寡淡的月光从二人头顶照了下来，韩信又问道，
李白的精神头还足得很，回话也是铿锵有力的，
韩信默然，手开始不安分地把玩起李白的大尾巴来。刚刚才碰了一下，李白的全身突然僵住，极不自然地回头，
“韩信，把你的手拿开！”
韩信嘴角挂上一抹玩味的笑，
“拿开了有奖励吗？”
李白的神情凝住，蹙着眉头，极缓慢的，
“你想要什么奖励？”
韩信手不轻不重地在大尾巴上掐了一把，
“什么都想要，看你能给什么。”
李白剜了韩信一眼，强忍不适，转回头去，眼睛又死死盯着小镇那头，闷声说道，
“那我先欠着，等你什么时候有最想要的，我再给你。”
韩信笑意盈盈的，
“好，那你可要记住了，不许赖账。”
李白眨巴眨巴眼睛，闷声应道，
“知道了，到时候你提醒我，我绝对不赖账。”
韩信抬头看了看偏西的月亮，
“她来了吗？”
李白有些垂头丧气，
韩信摸了摸李白的头，又替他顺了顺乱糟糟的紫发，柔声道，
“困吗，要不先回去。”
李白摇头，
“万一在我们走了之后她才出现的呢？”
韩信扶了扶李白，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说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
李白看了看天，
“天亮了就可以走。”
“你怎么就那么确定她不会在白天走？”
“要是在白天走的话，肯定会惊动别人的，少不了人给他们送行，到时候，我们肯定会知道，可别忘了，她的目的是躲开我们。”
韩信点点头，觉得李白说的有理，又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
“狐狸，你说是不是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也许，我们真的错怪那个女子了，造成小镇没落，也许另有缘故。”
李白轻笑，
“韩信呀韩信，你什么时候对你自己那么没自信了，都不相信你自己推测的结果了？”
韩信借着月光，看了看李白那笑得狡黠的眉眼，眸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
“而且，我发誓，这个世界上会对你我二人流鼻血的就只有妲己一个人了。”
韩信被李白最后一句话逗笑，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
乍一看去，宛如清风拂面，白光润了眼。
要说韩信这个人，平日对其他人都是一副孤高自傲不屑与之为伍的模样，自然是不会笑。和李白在一起时，那副贱模样，就连笑容都是带着猥琐之气一看就挺欠揍的，哪像现在这样发自真心地被逗笑。
李白看着韩信的笑脸，直接愣在了当场，喃喃开口，
韩信心情十分愉悦，应了声，
“人模狗样的，你这个人还真对不起你这个皮囊。”
韩信挑了挑眉头，没接话。
李白揉了揉眼，似乎有些困意，他轻轻开口，
“韩信，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肯定她是妲己吗？”
韩信似乎饶有兴趣，
“为何？”
“若要让一个人露出马脚，必要先激起他的疑心，然后趁热打铁半路杀出，打他个溃不成军。”
韩信摸了摸下巴，点头，
“不错，好计谋。”
李白的脸更苦了，
“这个，是妲己教给我的。”
韩信眉头一跳，低头定定看着李白，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回应他。
似乎把“你用人家教给你的东西去对付人家？”这句话完完整整地写在了脸上。
“所以，若是常人，因为心虚，今晚就会走，但是妲己，就说不定了。”
韩信抖了抖发僵的嘴角，稳了稳心神，安慰似的拍了拍李白的后背，沉声说道，
“没关系，现在就是比比我们谁更有耐心的时候了。”
李白揉了揉眼，应了一声。
韩信将李白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
“困了？困了就睡会，我给你盯着她。”
靠在韩信的怀里，李白莫名一阵安心，大耳朵抖了抖，搔得韩信脖颈那里痒痒的。
韩信看着李白这副乖巧的模样，伸出手指点了点李白的鼻尖，笑道，
“还真是只狐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