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异常心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在场众人都将注意力放在蒙面僧和沙盘上,黑暗中突然响起一声闷响,像是车祸产生的撞击声。我扭头朝后望去,那巨响正是从罩布后的佛像身上所发,我暗吃了一惊,那只是一具佛像而已,怎么会发出这么诡异的声音?
李院长吓得面露惨色,黄莹凑近我说:“这声音不会跟……跟咱们问的事儿有关吧?太吓人了!”
我早想到这个问题,这怪响恰在蒙面僧扶乩的时候出现,情况不言自明,我心里顿时一沉,觉得就算蒙面僧占卜出结果来,也不会是好结果。
蒙面僧不为怪相所动,仍在奋笔疾书,我们只能憋着好奇强忍着等他写完,他狂书到一半,突然一声脆响,那粗壮的铁笔,竟然活生生折成两段,蒙面僧狂舞的动作顿时戛然而止。
我彻底给吓坏了,说毛笔会在大幅度动作下折断我能理解,这可是活生生的铁笔,它还那么粗壮。刀劈斧砍都不可能断折的铁笔,竟然在书写的时候折断,如果不是我亲眼见到,打死我我都不信。
蒙面僧愣在当场,我猜以他多年的阅历,恐怕也没见过这么诡异莫名的事情,他捻起两根断笔反复查看。我看不清他面巾下的表情,但我能猜到,他的惊骇一定不逊于在场的每个人。
我再去看沙盘上画到一半的画,赫然是只模样古怪的动物,因为是残作,又是扶乩出来的,线条凌乱,乍看上去,一眼看不清上面的内容。我反复查看,隐隐觉得这画面残缺,可我好似很眼熟,像在哪里见过。
我把老张拉到一边,低声对他说:“你仔细看沙盘上的画,有没觉得像在哪儿见过?”
老张把从铁笔上的目光收回来仔细打量沙盘,他嘀咕着:“像是有些眼熟……”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饕餮……一定是饕餮神兽的画像,这副画虽然残缺,可比对我跟老张共同的记忆,只有这部分是有交集的。”
蒙面僧吃惊的望着我,我能感觉到他的灼灼目光,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将我拖到他面前,逼视着我说:“你说……是饕餮?”
我十分肯定的点头,说:“不久前我还在一座古宅的地下室里见过它的画像,你这画的太草率了,可我凭感觉还是能断定,一定就是饕餮。”
蒙面僧的目光变得阴森,他双手拽住我手腕,活像两只铁钳一般有劲儿,我挣扎不能,蒙面僧怒道:“你去过那座古宅?你又没见过一只悬在水面上的棺材?”
蒙面僧戳到了我的痛处。我当日就是因为受到阴灵引诱,为了打探小云姐的过去才冒险打开了棺材,放出棺材里的东西。没想到远在数百里外的这和尚,居然知道这件事,我吃惊不小。
蒙面僧足足盯了我半分钟,然后放开了我,他喟然长叹道:“它既然能出来为祸,一定是出来了。”
这话刺激了我敏感的神经。听蒙面僧的意思,将我们学校闹得血雨腥风的东西,竟然是饕餮,而这饕餮,便是我从棺材里放出来的阴灵?
我仔细一揣摩,便觉得这事很不对。要说我们注意到饕餮,是在去老张老家之前,我们被拜神龙教抓住,死胖子大张飞想利用黄莹妈妈逮住勾连大师的徒弟,结果中了饕餮的毒手,伤亡惨重。
而监控视频拍下的饕餮画面,又成了可怕的视频诅咒,先后又多人因此事丧生,我们找到宝通禅师的永信禅师,他以无上佛法压住诅咒,我们才看清楚视频拍摄的内容——正是饕餮神兽。
因为老张自称他们老宅里有饕餮神兽画像,我们才决定一探究竟,饕餮应该是早就出世了,与我放出来的阴灵并无关系才对。
我想反驳,可老张就在我面前,说多了我受阴灵蛊惑的事儿便会曝光出来,那样的话,恐怕我与他的感情,一定会收到严重影响,我权衡再三,还是决定放弃。
我对蒙面僧说:“那饕餮神兽早就出来了。”
我将拜神龙教为了追捕神秘人,遭遇饕餮上网惨重,我们取得视频又找到永信禅师佛法加持的过程一五一十的告知蒙面僧。
蒙面僧掐指一算,奇道:“是他?”
“谁?”
蒙面僧道:“我想,你们都弄错了吧?”
我被蒙面僧一惊一乍的全搞乱了,蒙面僧说:“那只饕餮和这只饕餮不是同一个人!”
我跟老张对视一眼,双方都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出吃惊,饕餮怎么又成了人?
蒙面僧道:“你以为他们是远古神兽?龙的第五子?”他顿了顿,道:“大错特错啊……他们是人,只是活的时间比较久远而已。他们因为修习某种奇术,而具有饕餮的习性,可纵然饕餮这样的神兽,也不是十恶不赦。这两人原本是师兄弟,一位入了正道,另一位则入了邪道。你们见过的第一位饕餮,便是正道中人,而另一位从悬棺爬出来的,却是位十恶不赦之徒……他才是这一切凶案的真正凶手。”
我和老张面面相觑,黄莹奇道:“居然是人?”
蒙面僧道:“当然是人,可惜……”他突然双眼精光毕射,将我们逐个扫了一遍,冲大殿里怒吼道:“来啊,将这帮狼子野心的东西都给我抓起来!”
他话音一落,大殿后面突然冲出十多名手持木棍的蒙面僧人,僧人们将我们团团围住,我们都吓坏了,这和尚怎么好端端的,说变脸就变脸,翻脸比翻书还快呢?
李院长娴熟的拿他搞外交的一套来与和尚交涉,说:“大师弄错了吧?我们是来找您求救的,救我们的命,更是救我们学校数万师生的命,怎么会有狼子野心?”
蒙面僧嘿嘿怪笑,我们在这么多肌肉结实,操练娴熟的僧人面前,根本不是对手,所以我们乖乖放弃了抵抗,被他们五花大绑了起来。
我们被蒙上眼睛,推推搡搡的去了一处神秘地方,我默默凭感觉记忆路况,发现我们下了地道,地道的入口应该在佛像后面才对。
那地道很深,光台阶就下了一百多级,里面阴森森冒着寒气,令人不寒而栗,我们不光眼睛被蒙住,嘴巴也给堵上了,不能言语。四周静悄悄的,除了杂乱的脚步声,我感觉不到任何气息。
路上我反复揣测蒙面僧的怪异举动,凭感觉来说,我不认为他突然变脸是找借口拘押我们。毕竟这儿是他的底盘,黑灯瞎火四野无人,他要想扣留我们,随时可以动手,根本不需要花费这么多心机。
我反复揣摩,觉得问题就出在我暴露了饕餮之秘上,蒙面僧扶乩出我们学校的血腥诅咒源于饕餮,我们是受害者才对,他怎么反而还敌视我们?
我心底一寒,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难道这臭和尚跟修习饕餮邪术的人是一伙儿的不成?
既然他们都是自己人,我们想窥探他的秘密,更想解决掉他,当然跟这臭和尚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他抓我们算轻的,杀我们灭口都再正常不过了。
我长叹了口气,突然想起小云姐,她悄无声息的已经离开我很长时间了。在她离开的这段日子里,我经历了那么多事,我打心底的想念她,想把我的烦恼心事说给她听,想她给我出主意。如果有她在,事情一定不至于闹得这么糟吧?她能力那么强,又有我想都不敢去想的人脉和手腕,什么事能难倒她呢?
说句真心话,我并不怕死。我这个人性格比较随遇而安,真到了那一步,连怕都解决不了的时候,我反倒不太害怕了。我只是担心小云姐回来之后,来学校找我,却再也找不到我了,她甚至连我的真正死因都不知道。
我都没跟她告别就死了,小云姐得多着急我呀?
我为自己生命即将这样终结而抑郁难平,心情一下子急躁起来,我奋力挣扎,也不知道捆我的绳子是用什么东西制成的,我越挣扎捆得越紧,绳子勒得我互信困难,面红耳赤,几乎要被活活憋死。
我在地底下走了很久,转了许多道圈,突然听到铁门打开的声音,有人说:“到了!”我正想问到哪儿了,突然脑袋被重重敲了一下,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