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风雪中狂奔,雪下到半夜,地上积雪足有半米多深,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积雪奔向长途汽车站。
我在古镇生活多年,知道半夜还有开去省城的大巴车,既然那张图纸可能是指出藏舍利子的地方,我必须赶紧拿到它,否则后患无穷。小云姐绝对有问题,现在仔细想来,她的异常,正是从杨家胡同25号老宅回来之后。这样就证明真正的小云姐很有可能已经出事了,我必须尽快找到舍利子,我早一分钟,真正的小云姐就有可能早点脱困。
我在长途客运站买了车票,跟一帮在省城务工的农民工叔叔伯伯们挤上了大巴,借着夜色往省城方向疾奔而去。上高速前,我关掉了手机,我反复揣摩小云姐这样做的目的,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小云姐只有通过与我发生关系,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现在的我已经跟几个月前的我完全不同了。我不再认为自己只是个碌碌无为的大学生,整个人一无是处,这几个月来发生的种种怪事,已经严格考验了我的能力。我是传说中的三寅人,是某些神秘组织抢夺的目标,更具备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能力,能做常人不能做的事。
所以某种力量借了小云姐的身体来接近我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也是合情合理的,我仔细分析了半天,觉得这种推测最有可能。
小云姐醒过来后会怎样,我已经没办法去管,只有找到舍利子,才能揭开现在这位小云姐的真实身份,这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在我内心深处,还有一件事我很是担忧。从睡梦中醒过来,我头昏脑涨,失去了醉酒后的所有记忆,所以我根本没办法判断,我是否在醉酒状态下与小云姐发生了关系。而且我对这种事没有经验,根本没办法做出判断。
如果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假的小云姐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就算我得到舍利子,恐怕也于事无补。
我思来想去不得要领,只恨车上人多,我不能脱了裤子好好验一下身体。
这个问题烦了我整个晚上,直到天亮的时候,大巴抵达省城车站,我从车上下来,整个人还是懵的。
我下车又转公交车,天才微微发亮,黑暗并没有全部退去。
我借着夜色隐蔽,从后山偷偷溜进禅院。受上次教训,后山已经重新修筑起围墙,不过由于时间太仓促,围墙只修到一半,对我这种人起不到任何妨碍作用。
我溜进寺院,跟上次想比,寺院里最大的不同,就是外面加装了不少路灯,将偌大的院子照得灯火通明。我还机警的发现院子的各个角落隐隐有高频闪烁的红光,我在电脑城晃荡的时候对这东西有所了解,是红外摄像头。
我小心翼翼的躲避着摄像头,在各个拍摄死角中间穿梭。寺院面积太大,摄像头毕竟难做到照顾到所有角落,再加上我此刻找到舍利子非常迫切,就算明知山有虎,我也要偏向虎山行了。
寺院的巡逻比之以前,频率更高,我在角落盯了一会儿,就发现多达两支僧人巡逻队过去,个个手上拿着棍棒,虎视眈眈。
宝通禅寺我来过很多次,不过每次来都是有目的来的,从进庙门开始,便直奔禅房,根本没注意过寺院格局。进寺院前,我又将永信留给我的图纸研究了很多遍,以至于整张图像烙在我脑子里一般,每根线条的走向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进了寺院,并不代表一定能破解图纸之谜,我决定先从了解整个寺院格局开始干起。
要躲避摄像头、巡逻僧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对我这种没有干这事儿经验的人来说,就显得更加难办了。
我花费了接近大半个小时的时间,才将整个寺院给走了一遍,寺院的格局也在我心中形成图纸,与永信和尚那张图一对比,没有哪怕一丁点相似的地方。
我这下傻了眼,事实证明,那张图跟这座寺院没有任何关系。
也就是说,我认定的唯一线索,就这么断掉了。
我如坠冰窟,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时候,天也已经全亮,陆续有僧人起床做早课,我暗想要不撤出去再说,万一被发现了,我就真难脱身了。
可又想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打探清楚,没法向自己和真正的小云姐交代,还闹不明白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把心一横,反正已经这样了,万一被发现,只能算自己倒霉,但绝不能再拖下去。
我一咬牙,横下心,决定去永信和尚的禅房碰碰运气,他绝对不会给我一个死局让我去猜测,他一定是相信我能破解这个秘密,才会将图纸交给我。
我现在所在的位置,距禅房还有些远,我缩在柴火堆里,柴火堆所在的柴房比较隐蔽,一时半会儿还难让人发现。我琢磨着光天化日怎么躲过寺院里众多和尚,希望今天是个什么节日就好了,游人如织,这样我也能借游人隐蔽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时有和尚从柴房门前走过,我透过窗户缝隙朝外张望,随时关注动态,好不容易熬过两个小时,真看见外面游客多了起来。
我见时机差不多了,猫腰出来,混进人群中去,朝我的目的地,永信和尚禅房直奔而去。
有了游客的掩护,我整个人全放送了下来,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日子,人群熙熙攘攘,几乎是人头攒动。我窜进一条走廊,这走廊奇怪的没什么人,我也没太在意,只要拐过几道弯,便能看到普通僧人的禅房了。
就在我鬼鬼祟祟的朝前走的时候,突然一只大手拽住我,将我拖进附近的一间房间。
我吓出一身冷汗,反手一拳挥出去,被人紧紧捏在手里,动弹不得,我心里发寒,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竟然这么快被发现了,这下彻底完蛋了。
奇怪的是,我身后的门啪一声关上,抓我的人也松开了手,我回过头来,发现眼前人居然是个老头儿,还是我认识的老头儿。
老头儿咳嗽两声,冲我摆摆手,让我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我抬眼打量了一下房间布局,立刻认出来,这儿不就是前主持方丈的禅房么?
而这老头儿,竟是上次我在寺院外陪他下棋的主儿,老头儿上上下下的盯着我看了半天,我无奈的与他对视,叹气说:“怎么会是你?”
老头儿没好气的说:“怎么就不能是我了?”
我站起来要走,老头儿怒吼一声,道:“你给我站住!”
我摇头说:“下棋咱下次再约,我还有正事儿要办,就不打扰您老了。”
老头儿冷哼一声,说:“你真当我老头儿是白痴呢,不知道你是谁?”
我一阵心惊,抬头惊异的看着他,老头儿嘿嘿干笑两声,说:“小子哎,那天晚上你从方丈房间冲出去,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了你。别人可能没认出来你,对你来说,我太了解了,绝对不会认错。”
我想事情到这一步,不承认也没用,索性跟他摊牌算了,便说:“是我又怎样?你到底想怎么样?”
老头儿嘿嘿的笑着,说:“你这小子没良心,要不是我救你,你小命早没了?”
我瞪着老头儿,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老头儿笑吟吟的看着我,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我跟他僵持着,我俩谁都没再说话,老头儿突然说:“你小子就是太自信。自以为高明,其实早被人发现了,要不是我帮你,你现在恐怕已经落进巡院僧人手里了,有你棍棒好吃的。”
老头儿对我缓缓道来。原来他路过柴房的时候,就发现柴房有被人打开的痕迹,他偷偷从后门溜进去,在柴房角落发现了,而我居然像****一样没意识到有人进来了。
他偷偷溜了出去,介于我俩的一面之缘,他有心想救我。可这时,他才发现僧人们也意识到有人溜进了寺院,正在暗中找我。
那一两个小时,他没事儿就在柴房附近转悠,好在僧人一时半会没找到柴房,不过他们的搜索范围已经逐步缩小。就在僧人即将锁定柴房的时候,游人大规模的进入寺院,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我也得意从柴房顺利溜出来。
不过我才一露面,就被藏在游人中的僧人盯上了,我正往禅房这边跑,老头儿今天被安排收拾前方丈禅房,他借机把我拖了进来。
老头儿说完了,干笑两声,我浑身冒冷汗,透过禅房窗户朝外面望过去,真看见几个僧人鬼鬼祟祟的躲在树丛花木后面,还有僧人径直朝这边走过来。
事实验证了老头儿的说法,现在的我真成了别人砧板上的肉了,除了伸头待宰,没有任何别的办法。
我抬眼盯着老头儿,心里做好了一切准备,道:“为什么要救我?”
老头儿嘿嘿笑道:“我跟小哥儿你投缘。”
鬼才相信他的话,我心里狐疑不定,不知道这老头儿根底,不知道他真正目的是什么,所以也不敢冒然乱说话。
老头儿说,早在上次,他就仔细揣测过我的身份,不过他觉得棋品如人品,看我棋品,觉得我应该不会是杀死方丈的人。
我很怀疑老头儿的说法,可现在我在他手里,只好将信将疑,外面传来敲门声,我急忙躲进里间,老头儿打开门,听到他与僧人对话的声音。
僧人说:“孙大爷,你有没见过外面有陌生人路过?”
老头儿嘿嘿干笑,说:“老头子耳聪目明的,真要有人路过,能逃过我的眼睛?”
僧人好像跟他很熟,打着哈哈出去了,老头儿关上门走到里间,我已经吓得脸色煞白,老头儿帮我是事实。既然有一线生机,我为什么不抓住呢?
老头儿盯着我的眼睛,说:“你在找什么东西?”
我心里一沉,道:“你怎么知道?”
老头儿诡异的笑笑,说:“你几次三番的溜进来,明知道有危险还来冒险,没什么目的,谁干这种事?”
我见什么都瞒不住他了,只好坦白,说:“我想借一样东西。”
老头儿笑了笑,说:“没猜错的话,你要借的东西是前辈高僧留下来的舍利子?”
我浑身一震,老头儿瞟了我一眼,道:“看来我猜的没错,你就是冲那东西来的,老和尚手上最值钱的,就剩下那个了。”
我盯着老头儿,老头儿干笑两声,说:“别瞪我,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想得到舍利子的人太多了,这么多年就没断过。所以,老头子我闭着眼睛也能猜出来你的目的。”
我倒吸一口冷气,老头儿仍是一副戏谑的样子,我猜不出他帮我的目的,不过至少我能肯定,他对我应该没什么敌意。
既然这样就好办了,我咬了咬牙,说:“来偷舍利子的人那么多,那这舍利子到底有没有被人偷走呢?”
老头儿按着我在床上坐下来,说:“你小子总算问到点子上来了,如果按照这段时间以来窃贼的反应,应该是没了。不过,以我对方丈臭脾性的了解,舍利子肯定还在这座寺院里。”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