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小敏看郭睿如此沉默，放下筷子说：“我今天出去住。”
“……”郭睿也觉得不好留人，不知道怎么说。
“小虎现在已经感觉到我和你不一般，他到底还是更喜欢他妈妈。”
“恩，也没事，他现在小，不理解也是正常的，等沈欣出来之后再说吧。”
“她有没有问过你？”
“问什么？”
“问你……有没有其他女人啊。”
“有问过。”
“你怎么回答的呢？”
“肯定是说没有啊。”
“哼！还不如说实话。”
“不能说实话，其实六年，到底有没有，不用问的，估计她心里也清楚，但不能说破，说破了就没意思了，就一点情义也没了。”
“……”曾小敏心里理解，但嘴巴嘟着，有点不爽。她起身收拾了一下东西，转身说：“你帮我提下去吧，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要回到哪里，虽然也有同学，但都只是和男同学关系好一点。”
说起来郭睿想起过去和曾小敏很好的元江河，“元江河呢？你们后来……”
“后来我考了大学，他被老爸送到国外去了，出国留学，分开了，也就断了。”
“哦，牵了手？”
“牵了手，亲了嘴，怎么，吃醋不？”
“呵呵……不吃，醋多难吃。”事实上，男人只对最重要那一关把控严格，这种接触没什么好计较的。
“你相信啊？”
“啊……”
“……啧啧，牵了手，才没亲嘴呢，手也是他牵了我的，脏死了，我后来见他都戴手套。”
郭睿一听觉得好笑，“唉，元江河太可怜了，喜欢了三年的姑娘，牵了手还要戴手套。”
“滚！他配我么？追我的时候，又和他同桌搞在一起，我看不上。”
“好啦，去哪儿呢？要不，就在这附近找个旅馆住下？”
曾小敏点点头，“找一家干净的吧。”说着看着小虎紧紧闭上的那扇门，微微叹气，出去了。
郭睿提着箱子，走到门口也准备换鞋。
这时候他听到小虎打开了房门，转头看着他。
小虎有些青涩地红着脸，手里拿着杯子，飞速地到饮水机边接水，他一点也不看父亲和曾小敏姐姐，在他眼里，这两个人绝对不能在一起，他想捣乱，可是又有些不敢，因为怕曾小敏，曾小敏太漂亮，他无法直视。
郭睿只得交代一句：“小虎，你在家里玩一下，别看电视啊，我送小敏姐姐出去找个房间住下。”
小虎侧面站在远处的饮水机胖，手里握着兑好的温水说：“不用了，小敏姐姐可以住在家里啊，为什么要搬出去，她不是无家可归么？”
郭睿觉得怪，孩子分明反感自己和曾小敏在一起，为什么又这样说？
曾小敏也觉得尴尬，她并不想破坏这个家庭，可是在她眼里，这个家庭早已是个残缺的家庭，即使沈欣真的回归，也不会回到从前。
“郭小虎，你是不是讨厌我！”
“我不叫郭小虎！我的名字是郭智。”
曾小敏微微一笑，“我知道，我就是喜欢喊你郭小虎，我知道你更喜欢你妈妈，但……有些事情，你勉强自己的爸爸和妈妈，他们不一定幸福。”
“我妈妈很快就能回家了，他们幸福不幸福，生活在一起就知道了。”
“……”曾小敏不觉已经面红耳赤，感觉自己伤害了一个少年。
郭小虎渐渐又转过来说，“爸爸，我希望你还是把曾姐姐当成你的学生，她一开始就是学生，一辈子都是学生。”
说完，他握着水杯，又酷酷地快快地回到房间，依然“嘭”地一声关门。
郭睿回头看着小敏，“还走吗？”
曾小敏摇摇头，“不走了，就住在这里吧，他不喜欢我是对的，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他妈妈，但我不讨厌他，我会把他当成后辈的。”她的语气第一次让郭睿感觉到了一个女人的软弱和妥协，忽然觉得这样的曾小敏浑身散发着性.感的味道。
他伸手握着她的手，点点头，“就在这休息吧，反正，这几年都是这样的，其实没什么。”
……曾小敏点点头，走进旁边的客房，放下外套，郭睿也把箱子搁着。
两人对视着，郭睿和曾小敏都有同样的感觉，在一起好像很难，好像要越过重重阻碍，也很累。
很多夜晚，就是三个人一起看电视，吃宵夜这样度过。
这一天也一样，只是多了一些别扭，曾小敏觉得有点长大的小虎在中间别扭，郭睿也一样，又没任何办法。
第二天曾小敏觉得难受，走了，郭睿送了送，看着她的汽车开走，总觉得有点伤感，她有她的矜贵，郭睿也有自己的矛盾。
两个月之后……
妻子该出狱了，郭睿和儿子一起去接她，心中还是高兴，高兴她能重见天日，却又害怕，不知如何面对。
他这一天穿着一身非常朴素的灰色运动衣和儿子一起，开车去的。
在门口等了好久，从早上开始等，等到肚子都饿了，小虎提议先去附近吃个中饭，郭睿担心都去吃饭，正好妻子出来，看不到人，“这样吧，我去买点吃的，你在这里等你妈妈。”
小虎点点头，拿着手机玩，坐在副驾驶座等着。
沈欣经过一次次谈话，一次次地和狱友流着眼泪告别，在狱中她认识了几个好姐妹，都是过失杀人，充满了悲情的人生故事，这些人聚在一起的友谊不是一般般的铁。
然而总算是熬到了出头之日，她下个月就四十了，总算可以重获自由，这种幸福犹如死而复生。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换上了之前丈夫给她带来的新衣服，一套乳白色的高级套裙，黑色高跟鞋配着，头发一直散落在剪头，没有型，但是依然直，一位女狱警借给她有些低廉的化妆品，她补了补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有些怕。
她知道自己开始有“老”的迹象，眼角出现鱼尾纹，五官虽然没有太大变化，依然可以看得出来，她自己知道。
“很漂亮了。”有人提醒。
她摸摸自己的脸，看自己这一身的衣服，眼泪止不住往外流，再一次穿上高跟鞋的感觉太好了。
往外走了半天，总算出了铁门，感觉空气都不一样了，天更蓝，空气更清新，或许这是自由的味道。
“儿子？”她一看到家里的车，就认出儿子正戴着耳机在那听音乐。
小虎转头一看，是妈妈出来了，而且换了衣服，他有点喜出望外，急忙下车迎她。
“儿子，儿子啊……”沈欣一看到孩子又长高了些许捧着小虎的脸高兴地大喊大叫，一边哭一边笑，抱的紧紧的……这五分钟好像过了一个世纪才等来。
小虎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妈，上车吧。”
沈欣四处张望也没看到丈夫，有些惊慌地问：“你爸爸呢？”
“他买吃的去了。”
“哦……，这附近有吗？”
“不知道。”小虎和母亲上了汽车后座。
“你和爸爸在家里过的怎么样，吃饭吃的好不好？”一边问，一边摸儿子的头，爱不释手，虽然也是看着他长大了，但是有点不知道他是怎么变得这么高的，以前总是隔着玻璃，看不真切，如今一看，喜出望外，儿子的面目清秀，但是头发好像个盖子，萌萌的。
“还可以吧，他现在很会做饭。”儿子偶尔看一下手机。
“那……他现在身边有没有女人啊，儿子？”
“……妈，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沈欣愣住了，她看着儿子的眼睛，已经猜到了八分，她也明白一个男的，况且是已婚男，孤身过日子，不可能六年都干干净净。
她也不猜了，直接问：“爸爸当你的面见其他阿姨了？”
小虎摇摇头，眯着眼睛想了想，说，“妈，你认识的一个人。”
“不会是张晶吧！”
“张晶是谁？”
“哦……没有，没有，是谁啊，你认识？”
“认识。”
“谁？”
“曾小敏。”
“…………”沈欣愣住了，听到这个名字，她有些怕。
因为她唯一无法面对的人，不是丈夫，而是自己杀掉的曾雄的女儿，那时候才高二，柳弱扶风的曾小敏。
她忍不住又掉下泪来，如果曾小敏真的喜欢丈夫，她该怎么办呢？
她作为一个女人，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也是丈夫和儿子罢了，曾小敏要来抢，她不敢争，不敢挡，甚至连一句批评的话也没有，因为曾小敏因为她没了爹。
以前她看出这个女学生对丈夫有点意思，可那时候没有太在意，因为年龄悬殊，身份悬殊，加上丈夫一直那么帅，总能吸引女人的目光。
“妈……爸爸回来了，那边。”顺着儿子指着的方向，她看了看，急忙下车，心脏跳动的速度从未有这样快，她强忍着眼泪，鼓起勇气浑身发抖打开了车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