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安福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尖枪如同一支飞箭一般的只刺向自己的胸膛,这时漫说想要泄劲已经来不及了,就是秦琼奋力推出的一枪,也不是他所能阻挡的,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枪尖逼近自己的前胸,然后觉得胸口一痛,枪尖已经刺入身子三分,一寸,半尺,然后透背而出。
与伍安福一样不可置信的,还有那一众伍家的家丁。他们竟然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公子夺枪时用力过猛,硬生生的把自己一枪洞穿了。而早已经知道后果的秦用,竟也是大为惊异,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一向里宽和仁爱的二叔,竟然果真下得了这等杀手!
而秦琼却是“啊呀!”一声,连忙跑了过去,一把扶住伍安福将要仰倒在地的身子,连连呼道:“公子,你挺住,挺住!”可同时,右手却运着暗劲,屈指磕在了伍安福后脑下的哑门穴上。伍安福本来留着的一口气,也渐渐变成了垂死时的嘶哑,丝毫说不出一句话。然后,一双瞪得大大的,充满了不甘心的眼睛渐渐的没了光彩。
“公子!”几个挣扎着爬起来的伍府家丁赶上前来,却发现自家公子已然气绝。
看着伍安福的尸体,众人脸色不由得难看了起来,一人连忙呼喊道:“兄弟们,就是这家伙杀了咱家公子,若是要他走了,回去咱没法交代!大家伙并肩子上啊!”众人上前,一起按住秦琼。
就在这时,只听身后一声断喝:“住手!”众人听了,回头一看,却是小侯爷罗成。那十余个家丁也是病急乱投医,忘了罗家与伍家的嫌隙,连连喊道:“小侯爷,这家伙当街杀了我家公子,您来的正好,快帮我们把他押到两位侯爷府上。”
罗成依旧是对外人那种冷若冰霜的面孔,又是喝道:“方才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你们公子之死实属自伤,却是怪不得他人。况且这位壮士乃是因武艺出众颇得我父王赏识,数日前已实授其旗牌官之职,只待其在端午大会之时有所建树便要委以重任。今日之事,我自会如实上报我父王,由他老人家来裁决此案。你们收敛了伍公子的尸体,将今日事情的原委回禀两位侯爷,不得有丝毫隐瞒。明日一早,叫两位侯爷到王府府听我父王发落此案便是了!”
众人只听得面面相觑,手依旧抓着秦琼的衣襟。秦琼将身躯一晃,把三人闪个趔趄,然后走到秦用面前,拉起秦用,伴着罗成,竟然头也不回的走了。
“什么!公子死了!”看着伍安福的尸体,伍魁双目血红,断然一声暴喝。
下人只吓得体如筛糠,乱颤不止,磕头如捣蒜,道:“求老爷饶命,求老爷饶命!”
伍魁双目依旧是一片血红,听得下人求饶,冷笑一声,道:“饶了你们?饶了你们,能换回我儿的性命吗?主子死了,你们这些小厮奴才,还活着干什么!”说着,竟然猛然奋起一脚,直直的踢在一个下人的胸口,那人惨叫声中倒飞出丈余,口喷鲜血,胸骨也凹了下去,显是不能活了。
身后的伍亮见哥哥暴怒难遏,忙叫一声:“大哥息怒!”一把将伍魁抱住,“我们还要从这几个奴才口中得知安福之死的详情。”
伍魁眼中血色这才渐渐消散,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却又重重地一冷哼,道:“还不速将事情的经过说个清楚,若有半点遗漏,本侯灭你们满门!”
下人依旧磕头如捣蒜,但却还是一人一言一语的把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
“什么?那罗成一黄口小儿,竟然敢袒护杀我儿的凶手?”伍魁听到最后,方方按捺下来的怒火又升了起来。双拳一攥,骨节咯咯做响,便要迈步出去。
伍亮连忙又拦上,问道:“大哥,你去哪?”
伍魁双目中杀气爆升,恨恨道:“我这就去燕王府,把那什么秦琼,一刀两断,我且看他们能奈我何?”
伍亮连忙打住,道:“大哥,你莫要冲动。你这一去,叫兄弟如何是好?”
伍魁道:“我自去为咱们孩儿报仇,杀一个小小的旗牌官,他罗艺便会杀我吗?”
伍亮道:“大哥,你好糊涂。咱们此行来,便是奉皇上之命,来分罗艺的兵权的!他本来就对咱二人心有嫌隙,如今你去,不经任何商议便杀了他的旗牌官,正是授人以柄。而且……”
伍魁不耐烦道:“而且什么,亮子你今日怎么如此吞吞吐吐?”
伍亮道:“而且,最近我听手下人说,有一姓秦的配军,进了燕王府,不但没有被打一下杀威棒,反而封了旗牌官,原因竟然是他罗艺老儿的燕王妃的侄子!小弟心想,那杀咱孩儿的凶手,便是那罗艺的内侄了。你若是去杀了秦琼,罗艺老儿岂能干休?他那杆枪,咱叔叔都自愧不如,你我二人岂不是来罪了?还有,我总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透着古怪!”
伍魁“嗯?”了一声,道:“哪里古怪了?”
伍亮道:“小弟只感到那罗成出现的蹊跷,偏偏要说那一切都看在眼里,既然如此,他为何不出手阻拦?况且那秦琼既然已攀上燕王府的高枝,为何不在开始便将这座大靠山搬将出来?如是那般,相信无论安福如何不晓事,都不致与其发生冲突。”
伍魁道:“什么!二弟你的意思这一切竟是那姓罗的有心设计我们伍家?”他的眼睛再次充血变红。
伍亮颓然道:“这是最有可能、也是最糟糕的一种情况。我们兄弟爵位在他罗艺之下,而军职,更是他这燕北大元帅属下的先锋,虽是受陛下之命与他分庭抗礼,但名义上还是要受他管辖。而幽州又是他的老巢,势力远非我们所能相较,若他有心护住那秦琼,我们也只有徒呼奈何。”
伍魁也是万分颓然,道:“难道说,咱们孩儿就这么白白死了不成?”
“当然不能!”不待伍亮回答,门外已经踢踢踏踏的走进四人。说话那人身长六尺许,猿臂蜂腰,白面黑须,年在三十上下,走在正头,道:“侯爷,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罢了。”那人便是号称伍家四大天王之首的“射日箭”陈平,他身后跟着的,乃是杨望,典尚,蒋斐三人。
伍魁见陈平来了,顿时逆转情绪,道:“陈兄弟,你来的正好,此事可有主意吗?“
陈平名为陈平,心思之缜密,脑筋之聪慧,倒也颇似汉时陈平。又兼之他一张强弓,堪称海内无匹,使得一杆方天画戟,隐隐有当年三国吕布的风范,故而伍家兄弟视之如左膀右臂,远胜他人。其余三将也是心服口服。
当下陈平听伍魁问他,便道:“侯爷,此事我早已知道,出去询问当场之人,故而来迟。只是,我所问的在场之人,都说是公子夺枪用力过度,自伤而亡。此状若是打到陛下面前,我们也必输无疑!”
伍魁黯然神伤,道:“我儿尸骨未寒,难道便要我看着凶手逍遥法外吗?”
陈平道:“非也非也,只需侯爷稍待几日,等来月端午大会,陈平定然亲自出马,阵挑他秦琼。那秦琼也是在山东六府驰名的,碍于威名,势必会下场,凭着小人这张弓,也叫他吃个大亏!若是无法取胜,侯爷大可以先锋之印与之一赌,战阵上取了他性命便是。我倒不信他一个二十岁的江湖小子,能胜得过侯爷的这杆枪!”
伍氏兄弟两相对望了一番,这才点了点头。
听了秦琼将此事说完,罗艺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几分喜色,道:“叔宝,倒是不知,你竟然有这么缜密的心思!开始只道你是个江湖汉子,粗犷直白,想不到,我这阅人无数的眼倒还看错了。”
秦琼笑道:“叫姑丈笑话了。我这也是一时陡然出的心思。”
罗艺摇头道:“叔宝,你这计策果然高明,只是那伍家人却不是傻子,想来如今已经洞察出你我要联手对付他们,你可有办法?”
秦琼却突然笑道:“本不是绝顶妙计,安求其能瞒天过海?姑丈放心,小侄这只是开胃小菜呢!”
罗艺捻须道:“叔宝,只是那伍家的双头金枪着实不凡,伍家兄弟也是一身本事,你有把握能胜得了他们?”
秦琼笑道:“这个便不劳姑丈您费心了。今日我让用儿不还手,只是一直招架,便是为了看清他伍家枪法的路数。虽说的上奇特,但比不上咱家的绝技。就算是碰上了伍国公,我自信也摆平得了。故此,我有大于八成的把握!”
罗艺“嗯”了一声,随即又说道:“前些日子,成儿对你说过那伍家的四员大将,杨望,蒋斐,典尚三人也就罢了,伍家兄弟定然不会让他们出来丢丑,但是,那‘射日箭’陈平却是不容小觑!他所挽的劲弓,劲力达到了骇人听闻的七石!便是那射石的李广也似乎颇有不及,他若是出场与你演论箭法,你却如何?”
秦琼听了,暗自点了点头,道:“若是如此,那倒也难办。”随即好好想了一下,喜道:“姑丈,有了。我有一好友,你当是知道的,姓王名勇,字伯当,他的箭法,也是一绝!”
罗艺点头,道:“‘白衣神箭’王伯当我知道。但我只怕……”
秦琼道:“没事。还有一个‘神射’谢应登。他二人的箭法俱已臻化境。我若修书,让他二人来助我们一臂之力,也就好办多了!”
罗艺笑道:“你认识的人倒是多的很,这两个少年也是近来江湖上驰名的吧!”
秦琼道:“正是,好,既然姑丈同意了,我这就去!“说罢,已经起身出去了。